夜里甚是寂静,禇致理被流金大锁锁在了铁剑门内堂的圆柱上。
禇致理被万色鬼挟持,全仰仗张庭松相救,本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也是为了风尘破,却将自己独自锁在这里。禇致理一向天真,也不禁感慨人心叵测。
以前被困于长云寨地窖,还有夏珠来送饭送衣,现在想必夏珠已经回了贵阳了吧。禇致理这样想,更觉得落寞。
忽听“吱呀”门响,禇致理兴奋至极,大喊道:“珠儿!”
那人掌起烛来,在跃动的烛光下,那秀气的面庞却是莫清茹。
“嘘,你当这是菜市场吗?”莫清茹低声道。走上前来打探打探禇致理,道:“你啊,满脑子都是珠儿,你是要见珠儿还是要逃走?”
禇致理道:“眼下自然是要逃走,逃走了以后自然要去见珠儿。”又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莫清茹怅然:“那洛鸣辉弃我生死不顾,爹爹却仍然执意让我嫁给他,说婚约不可违,我不愿意,就跑出来了。想来想去,就来找你了。”
禇致理道:“那可不巧,你看我被锁在这,找我也没什么好玩的。”
莫清茹看了看锁,又扯了扯链子,道:“我也没法子。诶,你真的认识那刀妖吗?”
禇致理默默一想,道:“刀妖,你说风尘破啊?我可不认识,不过王先生让我找他拜师学艺来着。”
禇致理见莫清茹生地亲切,又同样遭遇不幸,颇有惺惺相惜之感,言语间便不再设防。
莫清茹眼睛一亮,追问道:“那……那你一定知道风尘破在哪里咯。”
禇致理道:“知道个大概,也不知能不能找的到他。”禇致理只知道风尘破在浙南龙泉山上,他为人实诚,便不敢打包票。
“嘟嘟嘟”,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赵进,刘冲探头探脑地走进屋来。他俩一见莫清茹,惊慌道:“你怎么在这里。”
莫清茹以为俩人来捉自己,撇嘴道:“你们不欢迎,那我便走了。”
赵进忙止道:“不忙不忙,当心别惊动了张大人。”
禇致理和莫清茹均觉得莫名其妙,赵进,刘冲分明是看守自己的,怎么怕惊动了张庭松?
赵进俯身蹲在禇致理身前,悄声道:“王守仁要被你害死了。”
禇致理眼睛一圆,急道:“什……”赵进一把堵住禇致理嘴巴。
“嗓门这么大,活腻了?”说完松开了手。
禇致理倒是被吓得不轻,待他稍作镇定,道:“王先生怎么了?”
刘冲道:“我俩曾经被刘公公派去追杀王守仁,但我俩却放走了他,还拿了他的龙泉剑当物证。这本是万无一失的,哪知王守仁的行踪却被你暴露了,可不是你害死了他?”
刘冲唯独把王守仁如何打败他和赵进,以及斩他右臂,夺赵进剑和马的事略过,倒好像是他两人好心放走王守仁一般。
禇致理甚是焦急:“那……我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节,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进道:“我们现在放你走,你立马回贵阳报信,若是让张庭松先见到王守仁,那我和刘冲,以及王守仁都别想活了。”
禇致理道:“王先生武功甚高,难道也怕张庭松?”
刘冲道:“王守仁有多少本事我们还不知道?若是让王守仁撞见几条命都不够用了!”
赵进一面已经打开了锁。
禇致理抖落身上的铁链,谢过赵进刘冲。
莫清茹道:“我和你一起去。”
禇致理满口答应,两人一同溜出屋子。见庭中三人在对话,急欲便走。
莫清茹正待要越墙,禇致理止道:“你别走,我跳不过去呀!”
莫清茹拍拍脑袋:“真是个人才。”
俩人上了二楼,丢了根绳索绕在了墙外的树上,脱下外衣挂在绳索上,双双滑了下去。
两人出的是内庭,又到马厩去牵了马黑炭,策马而走。
两人共乘一马,禇致理忽闻莫清茹发香,甚觉清新扑鼻。
莫清茹道:“你这是去哪?”
禇致理道:“贵阳,我不能弃王先生生死不顾。”
莫清茹赞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少年!”
黑夜中传来一阵清啸:“好一个有情有义!我看谁管的了你的生死!”
禇致理莫清茹相视一惊:“张庭松!”
眼前的路口忽现一背影,转过身来,正是张庭松!
“哼,臭小子,我对你客气你不要登鼻子上脸!”张庭松方才正在与万贯鬼夺画,见禇致理逃走才放下万贯鬼追来。
禇致理莫清茹二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林中几只栖鸟惊起,从四方传来回音:“师弟,你追名逐利,投靠刘阉,我都不管你。那风尘破早已退隐十年了,你就别再找他麻烦了。”
禇致理慌道:“谁在说话!”
莫清茹道:“莫非是孤魂野鬼?”
张庭松一听便知是谁,暗惊此人内力竟然增进入斯,甚是在自己之上。
“师兄,等我打败了风尘破,夺了他四绝之名,也算给我们华山派争光呀!”
“一派胡言!”
忽地从树间窜出一剑,一白眉老者纵着飘逸的身形,正如白鹤亮翅。剑锋一抖,又化为入海蛟龙。卷地满地落叶飞起,林间四周呜呜作响,到处是老者的剑气。
张庭松心中已经怯了一阵,却仍拔剑要斗,只见老者舞开剑花,张庭松周身满是剑影,一瞬间亮如白昼。那老者外号“八臂神猿”,此时真如有三头六臂一般。看地禇致理和莫清茹目瞪口呆。
那看着道:“就你这身手,还想找风尘破晦气。”
张庭松忙向后跃出一大步,愤愤道:“有师兄给你们撑腰,算你们走运!”长袖一摆,自顾自走了。
禇致理二人还未回过神来,连“谢字”也忘了说。
老者忽地一剑指向禇致理额头,禇致理毫无防备,只闭目待死。哪知剑未点道禇致理,便停了下来。
老者道:“你不是风尘破的弟子!”
禇致理气道:“我本来就不是,是王先生让我找他,拜他做师傅,你们怎么都说我是他徒弟。”
老者笑道:“呵呵,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收你这么脓包的徒弟。”
说完转身欲走,又回过头来,道:“王守仁那边,我师弟不敢难为他的,你便安安心心找风尘破去吧。”话未说完,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禇致理道:“我看张庭松甚怕他师兄,王先生应该不会有危险。”
他不闻莫清茹回答她,却听见莫清茹呜呜地啜泣声:“你……当他师兄是谁…,他可是……当世第一高手,岳披云啊。”
禇致理道莫清茹是被吓得不轻,便一面走,一面安慰她。
却不知树丛间的夏珠目睹了一切,早已泪如泉涌。忽听身后一阵怪声:“可悲啊可悲,你要救他,他却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恩恩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