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怡春院中的人有的逃了出去,有的躲在房中,整个院里竟是寂静无声。
王守仁扶起唐寅,猛掐人中,唐寅悠悠醒转,并无大碍,看来是被吓晕了。
莫清茹狠狠摇晃着唐寅,问道:“我大哥呢?我大哥在哪里!”
唐寅眼冒金星,差点又给摇晕过去。
王守仁忙止住莫清茹,问唐寅道:“发生了什么?是徐经来了吗。”
唐寅细声道:“不知道,本来禇致理和鸾凤在房中,突然来了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武功好强……好强。”
莫清茹大惊,忙出门追风尘破,但夜色憧憧,哪里还有人的影子。莫清茹也不辨方向,一股脑儿沿着大路奔去。
王守仁又问:“那白发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唐寅道:“她……她便是鸾凤,我竟没看出来。”
王守仁一把提起唐寅,怒道:“没看出来?你让禇致理进屋,自己却在房外,是什么道理?你早知徐经有诈,还让他进去,唐寅啊唐寅,你可真是条汉子。”
唐寅也提高了嗓门:“这可能怪我吗?你当禇致理犯险,其实他可是进了温柔乡呢。啧啧啧,没想到这小子眼光如此独到,居然喜欢老太太。”
王守仁“啪”地扇了唐寅一个巴掌:“他们的事,你又知道什么,你不过世上一个蛀虫罢了!”
唐寅万万没想到王守仁一介文弱书生,居然也有这番威严,怔怔说不出话来。
王守仁转念一想,徐经认得唐寅,绝不会挟禇致理而走,要说被禇致理打着跑了,那更不可能,那黑衣人决不可能是徐经,但已夏珠的功夫也阻挡不住的人,又会是谁呢?想通了这节,王守仁心中不禁一颤。
“是宁王!”
还不待王守仁多想,忽听屋上有人拍掌而笑。
“哈哈哈哈,骂的好,骂的好,你这蛀虫,不若让我取了你性命吧。”
只见徐经飘然而下。
“我让夏珠扮作鸾凤,没想到被你看穿了,不过这样也好,引开了风尘破,我便能亲手去你性命了。哈哈哈哈。”
王守仁仗剑挡在唐寅身前道:“是非生死,岂能由你决定!”
徐经大笑道:“螳臂焉能当车,何必为了这渣滓送命?”
王守仁道:“哼,你不过是个胸小气窄的小人罢了。”
徐经杀气陡生,飘然而至,要拿王守仁咽喉。王守仁一招“剑荡四方”去削徐经手腕,哪知身子一低,向王守仁身后的唐寅袭去。
唐寅腿也软了,忙向后爬去,嘴里颤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徐经去势好快,王守仁收势不住,回救不及。眼看徐经一抓便要将唐寅开膛破肚,忽地一根铁索飞来,唐寅腰间一紧,被人向后拉去。却是梁栋救了唐寅一命。
梁栋和孙化各是武功高强,听见怡春院的动静便即刻赶来。一见是徐经,想到日间他挟持公子,让两人颜面扫地,不禁勃然大怒。
徐经抬头一看,孙化一剑照面刺来,口中喝道:“恶贼,休得逞凶。”
徐经伸出左手二指将徐经宝剑一捏,右手“呲”地一声向孙化胸口檀中穴点去。
这时王守仁甩出一颗飞黄石,破空而来,将徐经手臂打偏了几寸,点到了孙化神封穴上。
孙化顿觉一阵气短,一股内力提不上来,但若不是偏离了这几寸,让徐经点到檀中穴上,此刻孙化哪里还有命在?
梁栋又用铁索将孙化卷到一旁,道:“你且调息一阵,我来斗他。”
孙化一提气,只觉得胸口寒气逼人,经络就好似被冻住一般,连忙运气护心。
梁栋号称“铁锁横江”,一根铁索常让江湖中的豪杰使不出招来,是蓬莱派同辈中将铁索使得最出神入化的弟子。
梁栋将铁索向徐经抽去,这铁索直有三丈来长,遇敌是常常是出一半,留一般,或者折叠了使用。
只见铁索像一条铁龙一般飞向徐经,徐经提剑将铁索调开,来刺梁栋。梁栋不慌不忙,铁索龙头一摆,早已回头向徐经绕来。徐经听风,知身后铁索已到,忙低头回避,哪知梁栋将铁索一抖,便要打中徐经头顶。
徐经大惊,连忙滚开,心中暗惊梁栋竟能将铁索的每一节,每一寸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当即左手潜运内力,这是王守仁龙泉剑也已直点背心,徐经避开利刃,刺王守仁左肋。梁栋的铁索又已袭来,徐经将早已暗藏在中冲,关冲两穴的内力陡然射出,正好与铁索来势相对。
那铁索传热甚快,传冷也甚快,徐经所习《冥月心经》,乃是阴寒到了极点的内功。只见铁索去势渐缓,“呲呲呲”地结了一层霜。
梁栋连忙运气抵御,又哪里挡得住,只见徐经内力自少商穴而入,直抵手太阴肺经。梁栋只觉得天旋地转,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徐经冷笑一声,对王守仁道:“还有什么帮手?”
王守仁丝毫不惧,昂然道:“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生而成仁。我虽斗不过你,但也绝不后退一步。”
唐寅心中大颤,此时他情知自己绝无活路,反倒平静了。起身拱手道:“王先生,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别为了我送性命了。徐君,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取命,请你放了王先生。”
王守仁道:“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看着你胸怀大才,却幽于粪土,我……我看着有气!”
唐寅热泪纵横,跪下道:“天不由我,天不由我啊!”
徐经道:“哼,你个欺世盗名的骗子,还怪天?拿命来吧。”
忽听“哗啦”几声,屋顶瓦砾又落了一地,张庭松仗剑而来。
“且让我来试你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