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破全身颤抖,骨骼咕咕作响,脑门冉冉升起了一道青烟,那是怒到了极点。想来当年自己为了争那天下第一的虚荣,而令吴莲母子身犯险境,更令爱子夭折,风尘破本就对吴莲万分亏欠,他隐居龙泉山十年,这件事便也是促因。前日好不容易再见吴莲,虽说她仍是不肯原谅自己,但终归见到了人,往日之过总能慢慢弥补。可现下的风尘破便如空中飘荡的鸿毛,不知所往,也不知该为何存在。
“她终究移情别恋了。不,她也该是无奈的,但必定受了极大的委屈,无论如何,我亏欠了她实在太多,她终究不能原谅我……”
心火急攻,便如百十个烙铁炙烤着风尘破的胸口,猛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见状大惊,徐经等人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便是惧怕风尘破神功,此时风尘破显然已受了极大的内伤,朵颜三卫中不少人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褚致理急甚,看着风尘破两眼一白,向后便要倒下来,连忙伸手去扶。
忽见余砚清二指疾出,封住风尘破经脉,以免急火攻心,以致走火入魔。再与风尘破盘腿对坐,为风尘破推宫过血。
王守仁低声问道:“余观主,这……”
余砚清眉头紧锁,看了眼王守仁,摇了摇头。
“风尘破急火攻心,受了不小的内伤,得花个把时辰调息。”
峨眉众弟子虽然被缚,也纷纷鼓噪起来。
“师傅只管自己走了便是,弟子们死而无憾。”
“我峨眉弟子岂能贪生怕死!”
“弟子无能,无力手诛恶贼,死不足惜。只希望师傅来日再光大峨眉!”
峨眉大弟子许百川早已暗暗运力,此时奋力一挣,绳缚登时解开。许百川峨眉首席弟子,内功自然已有了深厚的根基,此时内力急涌,竟将身边两位看守的朵颜三卫震飞了出去。
许百川眼疾手快,早已抢到最近一名朵颜三卫身边,夺过钢刀,向着胸口一斫,登时了解了他性命。
宁王谋反蓄谋已久,朵颜三卫更是受训有度,此时竟是临变不乱,便有几十名朵颜三卫立马将许百川围在垓心。许百川丝毫不惧,疾呼道:“师傅快走,徒弟拼死护您!”
钢刀急舞,有斫翻了几名朵颜三卫。
何照乾见状,怒喝道:“小子安敢造次!”
舞起剑花欺向许百川。
许百川挺剑去挑何照乾剑花,哪知何照乾指东打西,道得一声“着”,便在许百川肩口挑了一个口子。
许百川明知不敌,但拼着一丝狠劲,将手中利刃如风似电一般挥舞。
何照乾杀意顿生:“既然你急着送死,杀了你又如何!”
手中暗扣金针,向着许百川右腕内关穴疾射。
许百川早已乱了章法,哪能避的开这金针,只觉手腕一麻,宝剑咣当坠地。
一回神,只觉喉间冰凉,何照乾的宝剑早已贴在了咽喉上。
余砚清见爱徒便要丧命,失声痛呼。
此时风尘破内伤颇重,余砚清因与风尘破疗伤而无暇施救;夏珠,褚致理,孙化,王守仁,洛鸣辉,沐良廷皆不是何照乾对手。眼看许百川便要血溅于此,众人忽觉一丝凉意,只见四条红绫从天而落,分从东西南北四面向何照乾卷来。
何照乾怕有甚变故,连连后退。许百川喜得脱难,忙滚地而走,却被眼见之景惊呆了。
只见红绫如影随形,竟似阴魂不散。何照乾成名多年,却未曾听说哪个门派有如此怪异的武功,把心一横,心想:“不就是吓唬人的把戏,我只需快刀斩乱麻,将这什劳子斩断便是。”
何照乾疾斫红绫,哪知宝剑于红绫一触,便如石沉大海,竟毫不受力。
只听一声娇呼:“着!”
红绫竟缠上了何照乾宝剑,何照乾忙轮转宝剑,哪知红绫便如同与宝剑连为一体,斩而不断。这时另三条红绫再次袭来,将何照乾围在垓心。何照乾待要使内力将红绫震开,哪知全身内力四散,竟汇聚不到一处。
又听得一声“收”!红绫逐渐在垓心围拢,将何照乾越缠越紧。这时众人方才看清,原来是四个红衣少女在四周操纵着红绫。这时空中又落下一素衣少女,提剑猛刺何照乾天灵。
众人虽不知这五名少女的来历,为何年纪轻轻又有如此怪异的武功,无不看的目瞪口呆。褚致理更是高声叫好,正德帝更是拍起掌来。
一旁的徐经冷眼看着这一变故,待到素衣少女便要刺穿何照乾天灵,忽地振臂一挥,素衣少女只觉丹田好似冰封一般,剧痛难当,四肢失去了气力,剑锋刚刚指着何照乾天灵,便硬是刺不进去。
夏珠失声呼道:“云湘姐,小心!”
只见徐经再次一挥,红绫霎时四散。那素衣少女疾呼:“收阵!”
四名红衣少女翻身向后,将红绫收在腰间,这时一看,仿佛红绫便只是腰间的束带而已,何意能想到这竟是如此厉害的武器。
何照乾幸而脱难,背心早已渗出阵阵冷汗。
徐经抖了抖衣袖,冷冷一笑。
“用我想出的阵法,也敢用来对付我吗?”
那四个白衣少女,本是教中除了曲云湘,吴莲和夏珠之外武功最高之四人,原为无欢,无苦,无喜,无悲四大护法,此行与夏珠和曲云湘同来。
“你作恶多端,还怕没人来治你吗?”曲云湘言语甚是冷淡,但所言之事又好像对徐经恨之入骨,如此反差,令众人甚是费解,其实是因为曲云湘受徐经蛊惑,早已不带仍何情感。
徐经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当年我深陷牢狱,却是清清白白;如今我作恶多端,却是逍遥自在。从来只有恶人来治善人,善人只有被恶人踩在脚底,当做垫脚石。曲云湘,夏珠,你们如若有人能治得了我,便尽管来啊!”
这时一旁的风尘破已调息多时,元气逐渐归一,缓缓道:“有劳道长了,剩下的由我自己调息便可。”
“不比多谢,你慢慢调理,贫道该要驱魔了!”只见余砚清缓缓地站起身来,轻捋白胡,对曲云湘等五人众道:“虽不知五位女侠来历,但女侠仗义相助,贫道谢过。劳烦女侠对付这何照乾,贫道来与这徐经再斗五百回合!”
余砚清看出曲云湘等五人武功甚奇,虽功力还远较何照乾不如,但何照乾一时也定然找不出破解之法,反倒是徐经对五人知根知底,所以便主动挑徐经作对手。
曲云湘等五人此行虽意在杀徐经,但却无必胜把握,大敌当前,万不可意气用事。五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了通心意。欢、苦、悲、喜四使红绫陡然而出,分从东、西、南、北四向而出,对何照乾取包围之势。
徐经虽暗地里对何照乾心存芥蒂,但若何照乾败于曲云湘五人,此役定然失败,宁王定对自己大为失望。想通要害,忙挺剑刺向曲云湘,叫道:“何大人,自家的事,还是又我自己来解决为好!”
徐经《冥月心经》修为已臻化境,剑法中夹杂极阴的内力。曲云湘只知徐经功力深厚,但未想到竟能精湛直斯,只见徐经宝剑破空而来,自便先怯一阵,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余砚清飘身而至,轻挑徐经剑锋,徐经此刺意在一招得手,好杀风尘破一干人锐气,对门户看守甚是疏忽,此番剑锋被挑,已是门户大开,若再不撤剑,定被余砚清刺中要害。徐经不敢托大,忙使了一招“细胸巧翻云”稍避锋芒。等曲云湘回过神来,才发现鼻尖已渗出点点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