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亭中,灯笼在微风中摇曳着。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小云缓缓向亭子走来,她的目光紧张地四下搜寻着。四周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小云走进亭子,背对栈道坐在亭中央的石凳上。
碎石滩上的巨石后,隐藏着数十名手持钢刀和弓箭的侯府家奴。弓箭手们箭已在弦,箭镞在月光下发出蓝渗渗的光芒,箭头直指亭中的小云。离亭最近的一块大石后,张义静静地观察着。他轻声问身旁的家奴道:“什么时候了?”家奴低声道:“已是初更头了。”张义点了点头。
平南侯府中非常安静,连犬吠都听不到一声。一条黑影飞也似的掠过正堂的屋顶,向东厢房奔去,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东厢房内,冯万春如笼中困兽,在屋里不停地徘徊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冯万春一个箭步奔到门前,打开房门,一名仆役站在门前道:“大老爷,您的茶。”
冯万春失望地点了点头:“放下吧。”仆役将茶碗放在桌上。冯万春问道:“你们侯爷回来了吗?”仆役道:“还没有。”冯万春道:“好了,你去吧。”
仆役快步走了出去,带上房门。门外响起更漏之声,已是初更,冯万春长叹一声,重重地坐在了榻上。
屋外,一双脚在慢慢地走着;明月当空,一个穿着套头黑斗篷的身影投在院墙上,影子慢慢地移动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很快便消失了。
黑斗篷手提铁椎,如鬼魅一般闪进东厢院中。
小云静静地坐在兰心亭里,她的神色非常紧张,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碎石滩上,张义焦急地望着亭中,轻声道:“怎么还没有动静?”
身后的家奴轻声道:“不会走漏风声吧?”张义没好气地道:“放屁,事前只有侯爷和我知道,谁会走漏风声!”家奴赶忙道:“小的多嘴。”
忽然,身后的家奴轻声道:“师爷,您看那边!”张义抬起头顺家奴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远远的栈道上出现了一条黑影。张义轻声喝道:“准备!”
远处的人影向亭子走来,小云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深深地吸了口气。人影在距离亭子十几丈的地方停住。躲在巨石后的张义道:“怎么不走了!”家奴轻声道:“放箭吧,射死他!”张义道:“不可鲁莽,再等一等。”
小云的神色异常紧张,她用余光斜睨着身后的人影;人影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地望着她。冷汗从小云的额角滚落下来,她的脑袋微微动了动,示意身后的人赶快逃走。身后的人影却慢慢抬起手来,将手指放进口中,猛地,他撮唇发出一声唿哨。小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远远的栈道上,十几条人影飞奔而来。张义紧张地注视着亭中的动静。那人影迅速接近兰心亭。张义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举起手来轻声道:“只要他们进入亭中,立刻放箭!”
那十几个人已奔到亭前。平地一阵大风吹起,小云不顾一切地跳起身喊道:“快跑,有埋伏!”随着这一声高喊,“砰”的一声,亭中央悬挂的灯笼突然炸裂,四周登时一片漆黑。
侯府东厢房的门“砰”的打开了,冯万春猛吃一惊,向门外望去。月光将一条人影投进房中,冯万春脸现喜色,三脚两步跑过去:“老五……”
门前站着一个身穿套头黑斗篷的人,手里握着一柄铁椎。冯万春惊恐地道:“你、你是谁?”
黑斗篷慢慢举起掌中的铁椎,冯万春一声惊叫,转身向屋内跑去。黑斗篷的铁椎已重重地落了下来,“砰”!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上。冯万春一声惨叫,口喷鲜血,身体飞出去好几尺,摔在地上。他挣扎着向前爬,黑斗篷走到他的面前。冯万春口吐鲜血,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你究、究竟是谁?”
黑斗篷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就足够了!”
冯万春慢慢地抬起头来,迷离的目光望着黑斗篷,他的眼睛登时一亮:“你、你,是你!果然是你!”
黑斗篷望着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真想不到,你竟然能够听出我的声音。”
冯万春惊恐地望着他:“你、你好狠……”
黑斗篷一伸手揭下头戴的风帽,竟是薛青麟!他冷冷地道:“我是不想让你伤心,才穿上了这套衣服;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的声音,那就不必再隐瞒了。”
一口鲜血从冯万春的口中喷了出来:“你、你,为、为什么?”
薛青麟道:“在这十年当中,我时时感到心惊肉跳,你们几个活在人世间实在是太危险了!对于我来说,你们永远都是个威胁;一旦有一天你们将十年前我们做的那桩事情说出去,那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冯万春连连咳嗽。薛青麟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大哥,你好好的去吧,每逢祭日,兄弟会给你上柱香的。”说着,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铁椎。
冯万春连咳两声,又喷出了几口鲜血。薛青麟眼露凶光,掌中铁椎高擎:“你去吧!”猛地屋外响起了一声大叫:“来人呀,有刺客!”
薛青麟一惊,放下铁椎,向屋外望去。脚步声杂沓,家奴们吆喝着冲进东跨院中。薛青麟脱下黑斗篷扔在地上,快步奔出门去,回手带上房门。房门外,一众家奴手持钢刀飞奔而来,见薛青麟站在东厢房门前,登时停住脚步:“侯爷,您、您回来了?”
薛青麟嗯了一声,不耐烦地道:“哪里有刺客?”
家奴一愣:“啊,怎么,侯爷没看见?”
薛青麟道:“看见什么?”
家奴道:“刺客呀?”
薛青麟恼怒地道:“这里只有我和大老爷两个人,哪里来的刺客?”
家奴也傻了:“可、可,小的们听到有人高喊‘有刺客’,这才进来瞧瞧。”
薛青麟一愣:“怎么,不是你们喊的?”
家奴面面相觑:“不、不是呀。是院子里有人喊叫。”
薛青麟一惊:“什么,院子里?”
家奴道:“正是。”
薛青麟四下看了看道:“好了,我与大老爷在此叙话,尔等再也不要进来啰唣,明白吗!”
家奴连声道“是,是。”赶忙退出院外。
薛青麟转身推门走进屋子,迅速关闭房门。眼前的情景令他目瞪口呆——地上的冯万春已经不翼而飞!薛青麟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四下里搜索着。屋内门窗紧闭。他快步走到刚才冯万春倒地之处,只见一道血迹直拖到后窗前;薛青麟一个箭步冲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果然,血迹延伸到窗外的花园里。薛青麟猛地转过身来,一声大吼:“来人呀!”
外面没有回应。薛青麟冲到门前,拉开房门高声喊道:“快来人,有刺客!”
仍然没有回应。薛青麟狂叫着冲出院子。几名家奴站在院门前,探头探脑地向里面望着。一人道:“又是谁呀?”另一人道:“不知道啊,要不要进去看看?”那人道:“还进去呐?刚刚就挨了一顿臭骂,再进去还不得打板子!走吧。”
话音未落,薛青麟飞步冲出来:“该死的奴才,没听见本侯叫喊吗?你们为什么不进去?!”
家奴傻了:“刚才侯爷吩咐的,要小的不准进去啰唣……”
薛青麟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你们他妈一群废物,大老爷让刺客给劫走了!赶快给我搜!”
家奴们一声答应,府中登时大乱。薛青麟喘了口粗气,目光望向黑沉沉的天际。
兰心亭周围和碎石滩上躺着一片片尸体。蓝渗渗的月光洒落下来,江水发出阵阵低吟,使这个恐怖之夜,更增添了几分迷离惨淡的气氛。
静夜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栈道上,几骑马飞奔而来,转眼便来到了兰心亭前。正是薛青麟一伙。他翻身下马,身后的家奴挑起灯笼,几人快步向亭子走来。亭中,横七竖八地躺卧着的十几具尸身,全是侯府家奴的打扮。薛青麟面对此情此景,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后的家奴颤声道:“侯爷,全、全是咱们的人。”
薛青麟吐了口唾沫,愣愣地望向碎石滩。碎石滩上一片漆黑。几名家奴提着灯笼赶忙奔过来,薛青麟在家奴们的引领下快步向滩头走去。突然身旁的家奴发出一声惶恐的惊叫,薛青麟立即收住脚步,定睛一看,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地上,倒卧着数十具侯府家奴的尸体,鲜血将滩头染红,刀枪弓箭散落满地。薛青麟的手有些颤抖了,他轻声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身后的几名家奴举起灯笼缓缓走进死人堆里,仔细地查看着。薛青麟的脸色惨白,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忽然,一名家奴喊道:“侯爷,您看!”薛青麟惊得跳了起来,飞步奔了过去。家奴将一个人从死人堆里拽了出来,灯笼照在脸上,正是张义。薛青麟一声惊叫,赶忙蹲下身去:只见张义的左肩头钉着两支驽箭,胸前裂开了几条大口子,鲜血还在汩汩涌出。薛青麟一把从家奴手里夺过灯笼,向张义的脸上照去,脸上染满了鲜血。
薛青麟的嘴唇颤抖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忽然,张义的眼睛微微动了动。薛青麟惊叫道:“他还没有死!”他一把抱起张义连摇带晃:“张义,张义,你醒醒!你醒醒!”
半晌,张义的双眼慢慢地睁开了,他轻声道:“侯、侯爷……”
薛青麟急切地道:“张义,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张义断断续续地道:“他、他、他们早有准备。我们,中了、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