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继续拿他肿起的屁股取笑,但嘲笑的快-感来自于对方的恼羞成怒,徐茂咬牙切齿一阵之后,忽然安静了,伏在枕头上,把脸埋了起来,不再给她任何回应。
她觉得无趣,看看他:“怎么不说话了?”
“……”
“伤自尊了?”
“……”
她讪讪的把他裤子拉起来:“开个玩笑嘛。”
“……”
宋棠有些慌了,去推他肩膀:“你别这样啊,吱个声儿啊。”
他很想笑,死死忍住,手紧紧的抓着枕头,调整呼吸,从宋棠的角度上看,他肩头颤动的幅度有点大,更紧张了几分:“徐茂,你……你不是哭了吧!”
徐茂暗自翻了个白眼,他为这点破事哭?在她心里他到底有多娘炮?些微的恼怒帮助他把想笑的冲动压制住,时机成熟,他缓缓撑起身子,扭头看她。
他眉眼轮廓锋利,不带笑的时候显得格外严肃冷厉,宋棠被他静静的盯了一会儿,有些受不了:“你到底怎么了啊?”
“棠棠,把事情闹这么大,好玩不?”
很好玩。但她不好说真话,想了想,道:“我也不想这样,但你和那护士亲近过头了,”本想说“你们要搞我不反对但最好低调点”,想起齐菲的嘱咐,便改了口,“你和她笑这么开心,对我没好脸色,别人都看在眼里的,会怎么议论我?我不小心听到过她们闲聊,都笑我怂,说你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徐茂不由得皱起眉:“她们真这样说了?”
宋棠想起那番对话,依然余怒未消:“要不这个漂亮护士怎么这么有恃无恐的和我叫板?刚刚要你替她解释伸冤的时候,又是跺脚又是撒娇的,一副对你很有把握的样子。”
他仔细想了想,除了方才为了试探她态度故意调笑的那句话,他从来没有做出越界的举动。小护士对他有错觉,除了对容貌太过自信,恐怕也是因为看到了李家人的态度,才那样欠缺尊重。
他有些难过,沉默着琢磨对策,她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他更得给她撑腰。
宋棠忍不住讽刺:“我知道你精力在慢慢的恢复,耐不住寂寞想勾搭小姑娘。但你最好也注意点,里外两扇门都大打开着,不怕被人发现?偷情要个偷情的样,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是喜欢被围观呢,还是想对外展示你特有魅力,漂亮护士对你一见倾心?”
徐茂又好气又好笑,正因为她不在,他才在护士单独进来的时候让人把门窗都打开,避免瓜田李下的嫌疑。吃醋吃得连思考都不会了。
正想讲道理,哄哄这个浑身怨气的炸毛女人,她冷笑着,又说:“做人要低调,这话不是白说的,你看这报应来得多快?脑子刚发抽,屁股就受了罪。你也可怜可怜你的屁股,它可没犯错,这么威武的蛇变成了圆脑袋,你对不对得起纹身师傅啊。”
这死女人,还好意思说他屁股!本想饶过她,但她嚣张成这样,不收拾岂不是要上天了?徐茂真恼了,脸色一沉:“够了!你叽叽歪歪说这么多,这么确定我和那漂亮护士有一腿?你证据呢?”
“你刚刚和她东拉西扯……”
他打断:“我让人打针注意点,这有错?再说你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和我呆在一起,我什么时候找她搭讪过?”
宋棠道:“你想瞒着我做点什么,我怎么发现得了?你是玩心计的高手……”
徐茂冷冷看着她,直到她住嘴,才道:“你想象力真丰富,我累了,不想和不讲道理的人吵架。宋棠,为了我能消停的养病,我和你实话实说吧,别说那小护士哪怕脱光了跑进来,你都用不着担心。”
她讽刺:“你这是想说你定力好,坐怀不乱?先不说你节操到底还剩多少,从男人本能的角度上讲,柳下惠这种君子没几个,大多数什么都不做的,都是那方面出了问题。”
他不回答,脸色益发阴沉,重新趴在床上,看着窗外,用后脑勺对着她。
她再迟钝,也察觉出他异乎寻常的安静有些不对,略一思忖,她悚然站起:“徐茂,你……”结结巴巴好一会儿,才说出话,“你……你那里……出问题了?”
徐茂故意让她看见自己在抓床单。
她心慌的绕到病床另一边:“徐茂,你别这样,我们毕竟要结婚,你有什么苦恼没必要瞒着我啊。”
徐茂看着窗外,益发用力的抓床单,手背青筋因为他的力度而高高鼓起,表示他现在心里特别苦。
宋棠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平视他眼睛,所有愤懑和幸灾乐祸都被她丢爪哇国去了,眼里只有浓浓的愧疚和关切:“我……我不知道……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我找医生来给你诊断诊断好不好?”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徐茂……”她耐心的劝,“这种事绝对不能讳疾忌医,早点检查出原因,越早治疗好得越快。”
他终于开口:“原因?我伤了尾椎骨,那毕竟是脊柱,关系着神经,脑子里的血块压迫的那一块儿,也不知道和什么功能有关。你以为我没找过医生?”
找过医生还这副表情,宋棠眼泪都要迸出来了,强忍着问:“那医生怎么说?”
“静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恢复呢。”他从她手里抽出手指,淡淡道,“别说护士,你把整个北影中戏的漂亮妞丢我面前,我都没那心思。今后别再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听着就烦。”
宋棠忍不住,眼泪哗的一下就涌出来了,哽咽着说:“对不起。”
他把纸巾盒丢到她面前:“反正你恨不得我一辈子不碰你,这样你不正是得偿所愿?”
她呜咽道:“我……我没有……”
“原来你是愿意的?”他似笑非笑,“真荣幸。”
她吸着鼻子道:“只要你能恢复……怎样都可以……”她几乎被愧疚击垮了,不是因为她多嘴鉴定假画,他也不会被陈夫人的报复波及。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回来了,却失去了男人最要紧的资本,她怎么赔他?摔下楼的人,为什么不是她?
徐茂被她哭得心都要化了,把她搂进怀里,正想哄两句,又忍住,把她轻轻推开,道:“刚刚痛出一身汗。我去洗个澡。”
他走进淋浴间,手还没碰到水龙头,她就跟了进来,站在玻璃门外,怀着讨好的眼神,小心翼翼的问:“我帮你搓背,要不要?”
他没回答,她又要哭了,他才说:“进来吧。”
她赶紧脱掉衣服走进淋浴间,开了水。细密的水珠从头顶洒落,她的头发很快就湿了,黏在皮肤上,如同黑色小蛇一般蜿蜒摆动,沉得她肌肤益发白嫩如脂。他喉头动了动,很想直接亲下去,但他还得继续装,只能抬头看天花板。
宋棠轻声道:“徐茂,你坐下吧。你这么高,我不方便给你洗头。”
“坐?肿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坐?”
她连忙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弯弯腰,好吗?”
他沉默的照做,她倒了洗发露,仔细清洗,手指时不时的摸索过他的后颈和耳根,那里的皮肤敏感,他瞧见了自己的变化,懊恼的抽了口气。
她立刻问:“怎么了?”
幸好他弯着腰,挡住了她的视线。他竭力克制着,盯着瓷砖错开注意力:“弯着腰不舒服。”
脊椎弯曲肯定要动着尾椎骨,她歉然道:“我会洗快点的,你忍忍,对不起啊。”
真乖。如果她能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宋棠替他冲掉头上泡沫,又给他抹沐浴露。洗头还没什么,洗澡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身上抹过来抹过去,皮肤上全是滑腻腻的泡沫,触感更加难以言说。徐茂虽然还在恢复期,但毕竟年轻底子好,又旷了这么久,这下子再怎么忍都是徒劳。她很快注意到他抬头挺胸的某部分,微微一怔,旋即狂喜的看向他:“徐茂!你应该没问题了!”
按照计划,这玩意应该在她替自己清洗的时候再复苏。徐茂咬牙恶狠狠瞪了一眼这不争气不配合的东西,淡淡道:“哦。”
宋棠愣了:“怎么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他在这方面一向脑子转得快,须臾就有了对策,不咸不淡的说,“只是有反应而已,不一定能用。”
宋棠脸垮了下来:“那……怎么办啊?”不知是因为浴室里热气蒸腾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的脸越来越红,“但……但你现在不能有激烈动作……”
“所以说,试一试功能都不行。”
宋棠诚恳的看着他:“不见得非要做才能验证啊。你……”她抹了抹额头的汗,别过视线,声音变小了点,“可以用手……”
徐茂和她扯了这么久,注意力被错开,小兄弟就没刚才那么精神了。他心里乐开花,脸上却更加严肃,把自己的大手伸到她鼻子下面:“这个?我对自己的手不是很有兴趣。”
都到这个地步了,不浇一桶油让他这把火烧起来,一鼓作气的重拾男人的自尊怎么行?宋棠痛下决心,慢慢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我的手,你兴趣会不会多一点?”
成功在招手。
徐茂很懂行百步半九十的道理,为了避免功亏一篑,他没被喜悦冲昏头脑,反而益发清醒,脸板得似模似样,让宋棠觉得替他DIY都是她的荣幸:“算了,先试试吧。”
她咬咬嘴唇,低头盯着那不可描述的地方,轻轻的握住。他微微一颤,不由自主的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走出浴室的时候,宋棠手累得慌,但她非常高兴,抬头看着徐茂,眼睛亮闪闪的,像两颗熠熠生光的宝石:“太好了,太好了,徐茂,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徐茂舒舒服服的在床上躺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过来陪我。”
她依言躺下,他的手绕到她腰间,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嘴唇碰着她的额头,忍着笑道:“也不过是一次,说不定只是运气好,凑巧了。”
宋棠抱着他的肩膀安慰:“你别这么说,你伤这么重,恢复久一些很正常。何况你刚刚的状态很不错啊,我手都酸死了你才好。”
“这算什么?换成以前,我可以让你累得手都要断掉,你信不信?”
“信信信……”她对他的能力深有体会,想了想,道,“你现在身体不好,又很久没做过了,比以前快一点也很正常。再说你发挥不好都能让我这么累,你应该觉得很高兴才对。”
她只差摇尾巴了。徐茂忍住笑,把她又抱紧了一些,在她脸上亲了亲:“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安慰人。”
也许是因为绝境会激发潜力的缘故吧。他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今后她会面对无穷无尽的折磨。幸好他没事。
她怅然想着心事,压在胸口的大石放下,突如其来的轻松让她浑身都发软,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她闭上眼,想睡一会儿,但刚刚浴室发生的事不停的从脑海里浮现。他在她掌心颤抖,膨胀,变得和石头一般坚硬,又灼烫如烧红的铁。他压抑着的喘息声仿佛犹在耳边回荡。她忽然觉得心慌起来,浑身发热,手明明已经洗干净了,但掌心仿佛依然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
她睡不着了,在他怀里辗转,不可避免的摩擦到他的身体,然后她脸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顶着她的是什么东西?
真的有功能损伤的男人,就算侥幸恢复了一次,再度兴奋怎么会这么快?
她咬咬牙,思忖片刻,用如水一般温柔的语气问道:“徐茂,你又可以了?”
她背对着他,徐茂看不见她的表情,被她娇娇的声音刺激得身上一酥,把她搂紧了一点,慢慢的蹭着,说:“好像是。”
“你应该完全恢复了吧。”
“不见得。要不……再验一验?”他试探着问。
宋棠长长的,软软的,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身,手放在他腰间,慢慢往下摸索。他呼吸急促起来,她的手怎么挪得这么慢?快一点,快一点切入正题呀!
她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呼吸的灼热,撩拨够了,她猛然探到他后面,在那个肿起的地方狠狠一按。
徐茂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身子弓得和煮熟的虾米似的。她跳下床,掀开被子,看看他松松垮垮的睡裤,那里已经偃旗息鼓了。
她做出惊讶的样子:“哎呀!怎么办啊!好像又不行了!”
徐茂还没缓过气,半天才抬头,狠狠瞪着她,几乎把牙给磨碎:“宋——棠——”
虽然知道他行动不便,但她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徐茂,你别这么急。男人x功能受损,恢复期是挺长的,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不能逃避,要接受现实。”
“你给我闭嘴!装什么装!”
宋棠便不再扮演温柔小媳妇,沉下脸,冷笑:“要说装,谁装得过徐总你啊!把我当猴儿玩了这么久,爽翻了,是不是?”
他憋红了脸。
宋棠把垂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手掌拂过面庞,想起她这只手刚刚做了什么,她恨不得把这男人给劈了:“你简直混账!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你可以直接说,我未必不答应,你骗我做什么?你出了问题我有多难受,你知不知道?”
他脸上怒意渐渐消散:“棠棠……”
她猛然收住话。
徐茂忍着痛慢慢从床上起来:“棠棠,对不起。”
“你别过来!”
他停住。
她去沙发上坐下,抱着胳膊,怒火半天平息不下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走到她面前,弯腰,把手放在她肩头:“棠棠,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要不……你想对我做点什么?能消气就好。”
她推开他的手:“你个伤员,我敢对你做什么吗?你别弯着腰了,不是疼吗?”
他有些讪讪的,绕到她身边,用不疼的那一半屁股坐下来,搂住她肩膀。她态度冷硬成这样,他却心花怒放,试探着问:“你听我说我有问题,心里很难过?”
她着实气坏了,冷笑道:“当然难过。不过是为了我自己难过。那方面出问题的男人,心理也有问题。你看看古代那些太监有几个正常的?”
徐茂松开手。
“有些有权有势的大太监还装模作样的娶老婆,可惜流传下来的资料里,那些可怜的女人受的罪简直花样百出。我能不担心吗!”
两人的关系又僵了起来,除了必要的交流,诸如洗漱,饮食,健康状况,他们面对面,可以一连几个小时都不说话。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徐茂午睡未醒,宋棠待在外间,倚着沙发看书。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她抬眼一看,是一个护士。
“宋小姐,这是你的快递。”对方笑吟吟递来一个被胶带缠了好几圈的盒子。
她诧异道:“快递?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这段时间没有网购过。”
护士笑着说:“没有弄错,快递单上留的名字和电话都是你的。”
宋棠道了谢,狐疑的接过来,xx怀旧玩具店?
她有快二十年没买过玩具了好吧!
她把快递单每一个字都看了一遍,收货人是她,联系电话是她的手机号码,地址是徐茂的病房号,还有下单的客户名,硕大的五个字:徐家小海棠。
靠——
这可笑的昵称,除了徐茂这满脑子恶趣味的家伙,谁都不会取。这王八蛋到底买了什么玩意儿?宋棠咬着牙把胶带划开,打开盒子,愣了。
盒底静静躺着一个弹弓,还有好几个橡胶小球。
她拿出来看了又看,莫名其妙了半分钟,忽然记起,数日之前她陪他下楼散步,他说,只要她求他,就在杏子成熟的时候,帮她打一些下来。
她走到窗边,凝目望去,那株老杏离这里并不远,浓绿枝叶间,发黄的果实更多了。
VIP病区本就安静,午休时间,没有探访的客人,没有来往的医护人员,花园静悄悄的,连鸟儿也藏了起来。
她摩挲着弹弓打磨得光滑的木头,目光在附赠的橡胶球上转了转,实在忍不住,拈起一枚,压在橡皮胶带上,眯着眼睛瞄了瞄那个做成青蛙张嘴形状的垃圾桶,对准那张大嘴,把胶带往后拉,然后松手。
小球飞了出去,落在石板路上,哒哒哒的跳了几下,滚进旁边的草坪里。
落地处离垃圾桶至少三米。
宋棠挫败的低下头,把弹弓收回盒子里,随手放在茶几上,继续看她的书。
这一期杂志刊登的文章水平一般,她看得有些瞌睡,把书放下,揉揉眼睛,靠在沙发上养神。沙发背非常柔软,如同云朵一般托着她的头颈,她睡意越来越朦胧,恍惚间开始做梦,梦里人来人往的,她忽然听见有人在叫“陈先生”。
什么陈先生,她现在对“陈”这个字都没好感。她烦躁的摆摆头,但“陈先生”被叫得更响了。半睡半醒时,人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她决定不再做这个梦,正想努力一把睁开眼睛,门忽然被推开了。
这实在突然,她被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有些恼怒的看向这个没有礼貌的闯入者。
她愣了,睡意全无。
值班护士跟在陈念远身后,几乎要哭出来:“宋小姐,陈先生他有些不对……我们没拦住他。”
宋棠冷静下来:“不是你们的过失。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来处理。”
护士如逢大赦,掩上门,匆匆走了。
宋棠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忍住拿东西砸过去的冲动,客客气气的一笑:“陈先生,中午好。你是贵客,来探病之前,应该先打个电话,我好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