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模样,眼里的痛快,陈清漪冷笑一声:“你说的真相无非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痛苦,我快要死了,你还是要这般追着不放吗?”
追着不放?她为何要放手!她的孩子不是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害死的吗,为何要让她放过她!
“陈清漪,我看见你伤心,我就很是开心!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就是要告诉你全部!”方素月轻声笑着,尾音上扬表示她现在的胜利者地位。
“话说,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本是不该来到这里,和你这种人在这里闲聊。但是,这是我开心的日子,我也希望你可以感受到我的快乐!”
大喜日子?她在这里没有任何熟人,大喜日子,难道。
难道。
看着陈清漪眼中的迷茫,她心中十分愉快。好像比今天她要嫁人更加的开心,她轻声一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赵子杨恨你,你这一切都是他一手抄办的,怎么样?他就是当年消声灭迹的百药宗宗主,你还觉得这个消息不够火爆吗?”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陈清漪随之一愣。一抹霾色掩盖住她眸中唯一的色彩,她无力的倒在肮脏的干草上。肺部一阵裂痛,一口血堵在心口。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她眼中无神的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刺进她的眸中。她面部表情淡淡,眉眼间的淡漠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清凉。想了想,她忽然轻声笑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笑吗?我也没差,差的是你。你肚子里面的孽种,是谁的你还搞不清!”
她狰狞着面部五官,上来揪起陈清漪瘦弱的身子,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上。扬起了的灰尘进入陈清漪的肺中,她猛然咳嗽一阵,将心口的那一口血给吐了出来。她也没有在意脸上的五指手印,只是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血迹后,无谓的看着她。
“我们谁也不差谁,若是你再纠缠我。我死后一定化作烈鬼,夜夜纠缠你的塌下,使你不得好过!”
她说完这句话,伸手拿起地上的饭碗向她砸去。
她向后一躲,躲过那个扔向她的饭碗。白眼瞪着她,冷哼一声走出牢门,将牢门关闭。
“你好自为之!”
她看着面带嘲笑的陈清漪,咬着牙说道。转身,离开。
待她走了之后,一颗颗澄清的泪滴滴落在干草上。她咬着牙,不让哭声从嘴里传出来。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懦弱,反正她不是快要解脱了吗?下一世,再也不愿意和他们纠缠在一起了。这些事情本来就不关她的事情,为何要这般伤害她?
她梦想之中的情人已经身着红衣,站在祠堂之上,对着长辈。三叩九拜,对天对地,面带笑容。这是她梦中情人最开心的一天,这也是她万念俱灰的一天。若是他真的想要这种日子,她给!她放弃这一切,只为成全他与她!
其实她早已看出来赵子杨并不是那么爱着自己,要不然为何自己快要到了死亡之际,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中秋之夜,朝花之日。都是寒冷刺骨包围着她自己,从未有一个人可以分担。错了,还有几个人。那就是霜华,芸娘,牡丹!
对于霜华,陈清漪只有谋算。
对于芸娘,陈清漪只有愧疚。
对于牡丹,陈清漪只有不舍。
她其实早就知道这一切与赵子杨有关,但是却没想到是他一手策划的。自己明明对他那么好,可是还是遭到了他的算计!也许这就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生在这里。
外面的迎亲队伍越走越远,陈清漪疲惫的靠在布满青苔的墙壁上。空洞的双眼透过那个窗户,好像可以看到外面的迎亲队伍和坐在马匹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心上之人。
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她能有什么怨言?陈家的灾难最后还是由她来了结这一切吧,佛说,这一世的苦难过后,下一世会很幸福。自己已经这个模样,她还有什么能力救自己出来。
临走之时给芸娘的那封信,其实只是自己的猜想。看来这个时候芸娘已经离开金陵城了吧,母亲也离开了吧!
眼皮越发的沉重起来,她闭上双眼养着神。脑中一片空白,对即将面临的死亡,这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夜色笼罩在金陵城内的天空上,一片抑郁的颜色扰得人心烦闷。已经过了冬至,算是个半冬了吧。地牢里常年潮湿,一到了冬天便越发的冰冷起来。陈清漪身子乏弱,无力抵挡着穷冬烈风地牢里的寒气。在地牢里的这几天里,每到了夜晚,便止不住的咳血。
可是,这一晚,陈清漪身子似乎真的无法再抵挡住这深深的冰冷。夜过了半,牢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惊起沉睡中的陈清漪,疲倦酸痛感袭上头。挣扎的坐了起来,抬眼无神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灯光。
直到刺眼的灯光射进她的眼眸里,不得不闭上的时候,她冷笑一声:“大半夜的,赵公子不抱得美人入眠,来这里作甚?”
那人微微一愣,身旁的士卒打开房门,让他进去之后,便退到一旁。
慢慢的陈清漪适应了灯光之后,才看清赵子杨的面容。之前的气焰这一刻全部瓦解,就在此时,她咬着毫无血色的唇低下头。
赵子杨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地上,站在她的面前。一袭红色的衣角刺痛陈清漪的眼眸,她愤怒的看着他。顺着他纤长白皙的手看到他手中捏着的银面三角酒盏,里面澄清的液体带着一些古怪的气味窜进陈清漪的鼻中。
她心中一酸,忍着泪意右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眸中一痛。腹中孩儿早已失去了,有些慌张的退后。
他看着她的惊恐,温柔一笑,眸里尽是对她的温情。要不是他手中捏着那一杯毒酒,她还真的以为他是爱着自己的。
曾今的枕边之人,现在要自己的性命,可是讽刺至极啊。
他温情如水的眸子倒进她的眼里,诱人的薄唇轻启。
“把这个喝了,算是解脱了!”
她微微一怔,随后表情麻木的结果那一杯酒。放在干燥的唇边,仰颈饮下,待杯中清凉的酒水一干二净的时候。她将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放在地上,嘴边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若是她这个时候打他骂他他还觉得很正常,如今就这样毫无怨念的看着他,还有嘴角诡异的笑容。不禁让他心生怀疑,这不应该是她应该有的表情才对。
“你可知道,我腹中孩儿刚刚流去。”她叹了一口气,黄晕的灯光打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遮掩住她眸中的悲痛。
那一日,她旧疾已经上了,芸娘为她治疗的时候,凑巧知道了这个孩子。所以芸娘这几日一直去找赵子杨,这一切都是希望赵子杨可以来看看病入膏肓的陈清漪,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他微微一愣,随即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腕。她也没有什么闪躲,只是因为手腕上的疼痛微微的皱了一下眉。
过了一会儿,他面色有些惨白。震惊的看着她,看着她眸里不争气的泪水,随即流下。到了最后一时,她再也不需要掩盖什么。痛心的看着他,嘴角微微抽搐。
“赵子杨,你的孩子,被你亲手杀掉了。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痛快啊。”她说完这句话时,刚服下的毒酒正好发作,她对着他吐出一口鲜血。落在了他大红色的喜服上面,红色更加的妖冶起来。
她怔怔的看着他喜服,身子无力的倒了下来,眼前越发的模糊起来。一切都被锐化了一样,毫无棱角分明。
赵子杨愣在那里,面容上的恐惧和内心的挣扎,正在侵蚀着他的内心。他从未爱过陈清漪,陈清漪也许也从未爱过他。都是他当初给她下的蛊的作用,不是他的错!想到自己为她下的蛊,他的内心稍微的好受一点。残忍的看着陈清漪奄奄一息的看着自己,昔日里神采飞扬的眸里,灰暗一片。
“今生遇到你,是我的错。陈家的错以我的死消去,也希望你以后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我对你的痛恨怨念,你一定要活下去!带着你内心的黑暗,活下去!”
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见为止。赵子杨冷笑着,晕黄的灯光打在他有些异常的脸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此时就像刚刚咽气陈清漪说的话一样,淡漠着,冷漠着,没有一点人情味!
身后的侍卫来的时候,看着赵子杨的背影分明发现有着浓浓的悲伤时,愣了片刻颔首说道:“赵公子。”
他晃过来神,轻笑一声:“尸体就放到小画舫里随着金陵城外的河水,流向天涯海角,别再让我看见。”
侍卫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安静了片刻,点了一下头。命人将陈清漪的尸体拖出去后,看了一眼身着红衣有些诡异的赵子杨便走了出去。
一切都办完之后,赵子杨站在江边,看着越来越远的画舫。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确实很是悲凉。凉秋过后,冬寒来临。寒风刺骨,也刺进人心里。
佳人已逝,笙歌悲凉。余音绕梁之声,再难寻。公子玉立江边,夜色笼罩身影。因是悲喜难长,倒是困难悲凉。以往之情,随着这一江冬水,带着佳人之躯枉之。似是多情,难辨真意。朝花种蛊于心,祸乱佳人之意。玲珑之声闻尽悲凉,召世困难多兮。满目怅然悲兮,寒风刺骨道矣。
画舫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赵子杨只是一声长叹,转身挥袖离去。身上带着陈清漪腥甜的鲜血,笼罩着他深沉的情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