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伤我还不够多吗?”
芸娘微微一怔,不敢置信的悲痛充满双眼。
“你,你说什么?”她原来真的是一直在伤害她吗?她只是不愿让世人耻笑于她,在别人的眼里自己还是她的亲姐姐。这种情实在是太重了,她受不了!
“你爱霜华我没有说什么不愿,可是为何要伤害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海棠无力的抬起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承受了太多了,可是永远也承受不了仙悦给她说的那一番话,自己敬佩的姐姐竟然是自己的仇人,是这个霜华阁的仇人!!既然仙悦一直在这里潜伏,怕是她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情。说爱霜华,难道不是因为要取得霜华的信任吗?步步为营,实乃恐怖之极!
“海棠,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她要这样做,你相信我,好不好!”芸娘抓住海棠的手,却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心中一惊!看着那深到见骨伤口,还有那被鲜血染红的手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为什么那个时候不阻止她,为什么!
“相信你?你还有什么让我可信的?霜华阁毁在了你的手上,还有我的一生!”海棠红着一双眼眸从她大声喊道,只见捆绑着自己的绳索松开之后,身子猛然一松跌落到一个充满香气的怀里。
芸娘抱住海棠脆弱无力的身子,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哭泣着。
“你相信我!我们从小就比他人要好,就算我们不是亲姐妹,我和你的感情也比任何人都要深!你要相信我啊!”芸娘抽泣着,只感觉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她的心越来越难受。
“我真的不想和你成为姐妹,下一世我们不要成为姐妹了,我。”话还没有说完便咽了气,命归了西。
芸娘猛然一怔,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却没有任何神色。手臂紧了又紧,头轻轻的靠在怀中人的头盖骨上。
仙悦看着她俩,心中溢满了恶心。可是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姐姐,所以走上前劝道:“人已经死了,姐姐还是赶快回去的好!”
“滚!”芸娘冷声道,声音不大,无怒无喜不知情绪。只是这一字实在是太冷了,让仙悦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面上一冷,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一群人说道:“大家都回去罢了,即日里充军,为朝廷效命!”
“是!”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芸娘依旧抱着那个冰冷的尸体,低声呢喃着:“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不是姐妹,我们。”越说话越哽咽,越说声音越发的沙哑起来。
但是她扯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低下头在怀中人的额上印上一吻,低声呢喃道:“我爱你!我比谁都爱你!以后没有人会因为你我血缘的份上而耻笑你!我不应该为了那些人而说我喜欢霜华的,我骗了你!我本以为这样是帮了你的,你醒醒,你不要死啊!”
说着说着,眼泪便像决了堤一般流了下来。
怀中人死不瞑目,这一生是不会知道,她爱的人也是爱着她。可是她早已发过誓了,下一生下一世不想和她做姐妹。但是最后一句没有说出来,可能最后一句是什么也只有海棠一人知道。
“我们回去吧。”陈清漪早已像一个失去灵魂一般的人站在那里,直到身边的人正要喊着她的名字,她凄然一笑说道。
看着她情绪不稳的样子,凤仪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一直逼着她来看这些。上一次是因为牡丹,这一次却是因为霜华阁海棠使者。情深义重,曾今毕竟在一起快活过,怎么说也受不了这般打击。
想到这里凤仪想起了那只臭狐狸,她也是和那只臭狐狸在生死存亡之时没有说上一句谢谢。如今人已经死了,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你也看到了,这些事情都不是上天所能管得着的。上天也是,迫不得已。”凤仪说着说着,陈清漪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起来。
“我们离开这里。”
凤仪带着陈清漪刚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她便晕厥过去。
“也许你又想起了曾今受到的苦难,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让你再这样善良下去,迟早会被那个赵子杨伤害到灰飞烟灭。你可千万别怪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凤仪抱住陈清漪,低下头对她说道。
陈清漪确实太过于善良了,所以这些事情若是一直瞒着她而不让她去面对。怎么去复仇?
到了鬼屋里面,凤仪给陈清漪运功纳气。等到陈清漪苏醒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像之前微微喏喏,浑身上下洋溢着冬日里的寒风那种气息。
凤仪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可以给她剔骨抽筋换上仙骨和易容了。这一副面皮虽然美但是太过于寡淡。
“无论你要对我做什么,都由你罢了。”躺在床上的陈清漪闭上一双眼睛,等待着凤仪接下来的动作。那种大无畏,让凤仪有点不忍心。
“这一切,你自己一个承受下来,想必以后不会再受这种苦难。”凤仪想了想还是安慰一番她。
凤仪伸手想要封住她的意识,剩下来这种剔骨换皮是世间极为痛苦的。虽然她是活死人感受不到这些疼痛,可是她现在已经破了活死人的界限,也是一种新生。
“我想要感受到我的痛,我才可以把这份痛传给那些人!”清漪咬牙切齿的说道。
凤仪微微一惊,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凤仪叹了一口气,只好依着她的意思,替她剔骨换皮。
因为她是处于清醒的状态做完这一切,所以她躺在床上足足躺了个把个月。直到秋高气爽之后,她才可以醒来。
将脸上还有身上的白布摘下来的时候,看到陌生的一张脸,还有陌生的气息之后。她微微一怔,却感到脸上湿润一片。原来自己已经可以像人那样有血有肉了,这一切是好的还是悲苦了,因为后果是这么的沉重。
凤仪看到自己手下出来这么好的一张脸皮,还有陈清漪身上的筋骨全换,感觉到十分的满足。
铜镜里面的一张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娇羞含情,嫩滑的雪肌肤色奇美。弯弯的峨眉,一双丽目勾魂摄魄,滴水樱桃般的樱唇,身材轻盈犹如掌上燕。身材娇俏妩媚,一点也不像是以前陈清漪那种纸板身材。
“我这种模样,那些人,不会认出是我吧?”
陈清漪唇角微微上扬,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点也不敢相信这个美人就是自己。自己长得太过清高了,一下子变成了如此妖艳美人,委实是一点也不适应。但是心心念念的是前些月里的那些为了自己而死的人,心中忽然填满了仇恨。
“你这个玉簪还是要好生佩戴,不可以随处乱丢。走到哪里都必须佩戴上,要不然你就会。”凤仪还是没有说出来,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来。
看着她为难的表情,陈清漪微微一笑:“这个一点也不像你以前的模样,以前的你是多么直爽。能把人生生的气死。”
确实,之前的凤仪实在是太孤独了,没有一丝的人情味。现在的这番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比自己好多了!
“剩下的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我不能常常的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的照顾你自己。”凤仪临走之前撂下这句话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清漪站起身,走到屋外,看到那些因为自己换了一张脸皮的鬼魂,纷纷好奇上前。
“姑娘,几月未见,你变了一个人。”
“对啊,连你的筋骨都变了。”
“我觉得以前好看!”
“你说什么呢!现在不是很好吗?”听到上一个孤魂说出这番话,另一个鬼魂打了一下他的头。
陈清漪也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心中忽然有些暖暖的。这一颗心换在自己的身上,感受着阵阵跳跃,委实有一些惊起和不适。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适,以后终究会习惯的。
双手抚上脸上,换上了新的面皮,看来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来推卸这个复仇计划了!
“姑娘你要去哪里?”
几日之后,陈清漪不得已的要离开这里前去京城,临走之前被一群鬼魂围到一起。
这几个月的相处,陈清漪和他们的感情越发的深切起来。曾今在世为人的时候一直害怕这些鬼魂,没想到自己成了这番模样却接受了他们,还觉得他们比那些人更加心肠要好。
“我要去京城,要开始新的生活。”陈清漪轻轻松松的说完这句话,心中陈闷闷的。其实一点也不轻松,因为要去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自己没有任何的把握能否复仇成功,但是已经答应了凤仪,还有自己身上的那几条人命。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报仇!
第一次离开金陵城来到异乡他客,心中总是有一些不舍得。这个地方充满了有生以来最开心的,还有最难过的事情。虽然谈不上多爱这里,也谈不上与这里情意多重。就是这样淡淡的,却是最难忘的!那几个人的命,背负在她弱小的肩上。
她只是微微一笑,何必管以后会如何。那些人欠她很多很多。一定要好好的偿还回来!
她知道仅凭借自己的手是无法扳倒这个大明的,以后的路多难走,她知道。
再见了这个金陵城,再见了,自己最天真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