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们能活着回家吗？”
叶修怂得像是一摊烂泥。
声音里带着哭腔。
一身肥肉筛出肚皮舞的节奏。
他被吓坏了。
“二修，趴好，只要你不往外边看，就能安全回家。”
秦着泽不能抬头向外边看，不清楚到底外边乱到何等程度。
轰，爆炸声时而传进车内。
子弹声像大铁锅炒豆子一样
哒哒哒。
哒哒……
尼玛这枪声，听上去比爆炸更加瘆人。
它是连续不间断的。
哒哒哒…
不知道这场交火会持续多久。
秦着泽按着巨石强森的要求，坐在车厢地板上，并把头低下。
身体部位的最高点，最多与车窗下沿儿持平。
车玻璃防得住一般步枪的子弹，鬼知道会不会有强力大狙或者火箭弹射过来。
在沙特谈妥了总共有九千订单的三笔买卖，今天一早，秦着泽一行通关过了沙伊边境。
进入伊拉克边境不到一个小时，在经过这个未名村镇时，遇到了两股军事力量的血拼。
嘴上嘱咐着叶修千万不要露头，秦着泽同时把手从座椅之间伸过去，拍了拍叶修肩膀，以示安慰，“二修，不要怕。”声音像是哄婴儿般至柔至和。
你特么像不像个爷们儿呀，裤子里那个把儿白给你丫长了，就不怕在这些老外特种兵跟前丢咱华囯的脸吗，糙…秦着泽一阵腹诽。
没有人比秦着泽更了解叶修，他最知道他有多怂包蛋。
安慰过叶修，秦着泽低声沉稳对巨石强森问道，“哥们儿，说一下外边情况？”
为秦着泽提供全天候切身安保服务的这些天，彼此之间渐渐熟稔，秦着泽总是跟巨石强森以哥们儿相称。
强森正在用潜望镜，了望车外糟糕的环境。
潜望镜在眼上贴得很紧，巨石强森注意力高度集中。
“说不好双方人数，现在发现一辆装甲，两点钟方向正在使用便携火箭弹，目前，尚未发现狙击手，前方道路转弯前没有设置路障。”
他的肩扣上挂着对讲机，跟秦着泽汇报情况的同时，把信息传达给其他保镖。
强森没有提步枪和冲锋枪，对于防弹效果不错的乔治巴顿车身，这些可以忽略。
马上，对讲机里传出后车上的保镖发现的情况。
巨石强森悉数收听。
“嗨，强森，我来看一眼。”秦着泽在巨石身后说道。
巨石强森没有把潜望镜立即交给秦着泽，而是做了更充分观察后，才递给秦着泽。
秦着泽对着潜望镜，快速观察道路两侧情况。
路边有很多汽车东倒西歪。
车体熊熊燃烧，塑料和胶皮燃出万丈黑烟。
嘭。
有轮胎不时爆掉。
总能看到ak47伸出墙体，枪管冒着青烟，明显是在胡乱射击。
麻的，活该军火商在海湾地区发大财。
这些人打仗，都是土豪打法。
瞎猫碰死耗子，打不到你没关系，能吓唬就行，任性地浪费弹药。
叮当叮当。
子弹敲打到车身。
吓得叶修妈呀乱叫，不知道裤子是否湿了，反正车内似乎飘起一股怪怪的气味。
“双方把我们当作移动靶，我的意见是全速通过。”秦着泽把潜望镜从脸上移开，摸着手指上的玉石戒指，和巨石强森沉声商量。
同时，秦着泽审视了巨石强森的眼神。
嗯，哥们儿没有一丝慌乱，稳的一批，不愧是美帝海军陆战队下来的，非浪得虚名。
一般来说，保镖会按照他们认为最合理的行事方案行动，给雇主以尽可能最大的安全保护。
百分之九十九的雇主，遭遇这种局面会变得慌乱，而听命于保镖。
尽在眼前咫尺之隔的这位年轻的华囯富豪，和绝大多数雇主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没有产生丝毫胆怯，甚至，强森能近距离凭借感受秦着泽的呼吸舒缓程度，确定年轻富豪内心非一般的强大。
难怪人家有钱任性，这是个强人。
巨石强森和秦着泽做了眼神交流之后，朝秦着泽点了一下头，毫不耽搁地转而命令驾车的保镖，“奥马巴，全速。”
训练有素，勿须多言。
秦着泽感到身体往后一顿，车子是否如离弦之箭，不去看车外参照物不好判断。
乔治巴顿6.8lv10发动机，提速到百，只在点秒之间。
根据发动机的嘶吼，车速已经在一念起一念落时，过了百五十。
强森继续用带有望远和放大功能的潜望镜，观察路况和周边，指挥奥马巴控制车辆。
火箭弹在车身旁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对车体带来巨大的震荡。
叶修嗷嗷怪叫，“我们招谁惹谁啦，呜！”
“再次各自检查安全带，扣好卡扣。”“奥马巴，前方有木制路障。”，“减速至八十。”巨石强森不停发出提示和指令。
急刹。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叶修鬼哭狼嚎。
“保持八十，撞过去。”强森的命令下得坚决果断。
嘭。
咔。
哗啦。
叶修“啊”。
杀猪一般的嚎叫，比外边的枪炮声还特么恐怖。
……
五十分钟后。
“二修，醒醒。”
秦着泽用力在叶修屁股上踹了一脚。
如老化的海绵。
叶修骨碌坐起来，马上抱头又趴在座椅上。
胖子已经神经质了。
“起来，下车。”秦着泽呵呵一笑，说完后，从乔治巴顿上跳下去。
叶修把斗大的脑袋缓缓升起来，在车玻璃处往外谨慎地望了一眼。
熊二了解一下。
啪。
艾米站在车外，拍了一把车窗。
吓得叶修，立即缩了下去。
“叶部长，车快爆炸啦。”艾米在车门处，探头喊道。
这一嗓子，蛮管事。
叶修连滚带爬从车里窜了出来。
哈哈哈。
在爆笑声中，叶修挺起胸脯，“啊，哈，这一觉睡得可是真香。”
没有人再去理会他，把秦着泽护在中间，一群人向一座带有明显阿拉伯花纹的伊式建筑走去。
这里应该是一个重镇，不高的房子连片。
到处都是土黄色。
纳杰夫，在伊拉克是一座老城，所在省份和沙特接壤。
以保存第四代哈里发陵墓，和饱受战火尤其是英美战机空袭而着名。
国际情报有限公司事先联络好伊拉克的贸易商，计划在该城的老城区见面。
见面地点有当地的地标——大清真寺圆顶。
秦着泽正在进入的建筑，和寺院一墙之隔。
头顶的直升飞机盘旋而过，空气还原到寂静，可以隐约听得到隔壁的祷告声。
进了第一道门。
空气骤紧。
门外，连一条虫子都没见到。
门里，却有两个端着ak的包头党。
秦着泽一行所有人刚一进来，门在身后关闭。
门轴和门套因为缺少润滑而出现了吱扭吱扭的响声，让神秘气氛中多了一份不安。
国情组织的联络官先安慰保镖，让他们稍安勿躁。
为防止家常便饭的刺杀活动，伊拉克的军方或者民间富商均草木皆兵。
联络官跟强森交流几句后，转向秦着泽用英文道，“秦老板，到这里做生意，只好按这里的规矩来，如果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说完，学着华囯礼节，给秦着泽双手合十了低了低头，以表歉意。
包头党允许秦着泽带着秘书艾米随同联络官进入第二道门，其他人一律在院子里等候，并对秦着泽等人进行搜身。
动手搜身前，秦着泽对联络官提出要求，“她，要换人来搜。”
秦着泽的意思是不许男性对女性搜身。
联络官跟两个包头党用阿拉伯语叽咕几句，一名从头顶到鞋面被特制头巾和黑袍包严实的女子，被叫出后，为艾米搜了身体。
“姐夫，我也要进去。”叶修凑过来。
他不想离开秦着泽，哪怕一小会儿，也不想离开。
离开了秦着泽，便失去了主心骨，他怕。
包头党端着步枪跟联络官再次申明，只许他和秦着泽，还有女秘书三人可以进，没有任何商量。
“二修，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只要别乱动别乱说，你就会绝对安全。”秦着泽笑笑，抄起口袋。
“姐夫，我的安全不那么重要，我是为你担心，姐夫，能不能再跟这些傻柱子说一说，放我陪你进去，我们必须在一起鸭。”叶修苦了大油脸，汗道子淌下。
胖人冒汗，不分季节。
…修啊，能不这样说嘛！？让我感动得忽生隔应，你要是再说下去，我会把早晨吃到肚里的牛肉罩饼吐出来，哕（yue）…秦着泽表情平静，内心笑了。
进入第二道门。
吱扭。
门在身后关闭，上门插。
两名头巾党端着步枪跨立守在门口。
第三进，依然如此。
最后，来到了二层大房子跟前，再次被搜身。
“秦老板，马上见到合作商。”国情组织联络官说话，是考虑秦着泽不耐烦，照顾一下情绪。
来到二楼，经过的楼梯上荷枪实弹。
“希拉克先生，酋长在三楼露台等您。”一个一身纯色白袍，长相俊美的阿拉伯男子，从三楼楼梯快迎下来。
联络官随手行了伊教礼仪，跟随上楼。
站到楼顶露台，秦着泽快速环视一圈。
楼上没有多余的人。
只有一个人，身着土黄色戎装背对楼梯口，站在楼顶女儿墙边，似乎在望风景。
微风动着他的头巾一角。
“酋长大人，希拉克先生带人来了。”俊美男子躬身禀报。
那人念迟，如同从梦中醒来，“哦。”
缓缓转身过来，朝联络官希拉克微笑，并迎着希拉克走来。
介绍双方。
握手。
话题切入得飞快，开始谈正事。
联络官负责把阿文翻过来，让秦着泽听懂。
“秦先生，你知道我们购入皮卡车做什么用吗？”阿卜杜拉酋长说起话来，温文尔雅，带着和善的微笑。
文质彬彬，受过良好教育，这位酋长不一般。
就是把荷枪实弹的头巾党联系起来，恐怕看到的仅是表面。
没时间跟你唠嗑，能不能别作…秦着泽以静制动，笑着微微摇摇头，表示我比你更含蓄文雅。
阿卜杜拉伸出左手，比了一个手枪手势，“战时需要。”
“原来如此。”秦着泽笑起来，“我公司所设计的皮卡车型，是针对沙漠地区，并方便改装的。”
没有明说安装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在车上，到了战场上会非常实用，但，秦着泽的意思出来了。
“秦先生的车虽好，可惜我们没有见过。何以相信呢？”阿笑起来说话，眼睛和眉毛很迷人。
这次，秦着泽没有放大招。
大招虽好，要看用给谁。
卡塔尔和沙特，政治环境和外部环境稳定，试用一百辆车，出现意外可能性很小。
但是，眼前站立的这位阿卜杜拉酋长，虽然谈吐儒雅，却不是善茬儿。
明摆着买车是为了干仗。
如果赊一百辆车给你，一场派系乱战之后，老子不能去主那里要账去吧。
“酋长大人可以派几名专业考察员，到宝特汽车公司全面了解车的性能，满意了，您再订。”秦着泽以笑还笑，温和地缓缓说道。
阿笑笑，打了一声口哨。
扑腾腾。
一头猎鹰从女儿墙外边飞起，惊得艾米本能地用手臂遮挡了一下脸部。
鹰在空中盘桓一圈落下，阿卜杜拉伸出手臂接住。
巨大的翼展收住，还是有余风在。
金勾鹰嘴，啄到眼睛上可不是闹着玩的，让人不由得防范。
“这次来不及了，先买五千台用用看吧。”轻轻用手背抚摸着鹰的羽毛，阿卜杜拉垂着双眼皮望着猛禽，像是对鹰在呓语，“如果好，再续合同。”
顿了顿，还是看鹰，“要是不好，秦先生的车，在整个海湾地区和中东，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土豪装逼，还是值得欣赏的。
尤其是这种美男子大土豪装逼，让人反感不起来。
“放心吧，酋长大人。”秦着泽语气笃定，听上去，信心足斤足两。
“给秦先生支付定金。”阿卜杜拉言毕，转身站到女儿墙旁，不知从哪里忽然变出一块牛肉，逗鹰喂鹰。
那个禀报以后，一直一言不发的俊美随从，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手势，“各位请随我来。”
…他不是非酋，绝逼不是…五千订单，大手笔，nice…秦着泽心花怒放。
……
第一进院子的夯筑土墙根部，叶修不停地摔打土坷垃，“写一本书，姐夫啊，回国以后，我一定会为你写本书。”
“写这么厚。”叶修用拇指和食指比了比。
几位保镖和两位头巾党，一直互相防范警惕，看到墙根的胖子发神经，他们的表情松弛下来。
吱扭。
门开处，秦着泽身后跟着艾米，笑意盈盈地望着叶修，“二修，走啦。”
叶修因为重复同一句话太久，嘴角挂着白沫，听到有人喊二修，声音熟悉而又遥远。
他愣怔了两三秒钟，缓缓转头过去。
“二修，在这边。”秦着泽再喊。
叶修转反了。
从新定位，调整了方向，叶修看到秦着泽，眼眶子里晶莹闪烁，“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