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岛一处偏僻的角落里。
本来十人的队伍,却泾渭分明的分成五人一组的两队。
“就此分散吧!”
其中一名白发老者定定的看着对面的几名年轻人,道“我与你等目的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若在一起,反而会互相制肘,倒不如各自为战,以你们的能耐,我相信,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老将军!”
对面那年轻男子脸上浮现震惊神色,道“老将军,您这是要……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老夫从来都没想过要争夺这道武之争第一位,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比试,我这老头子就不过多的掺和了。”
“可老将军……您不惜自损修为,毁去自己多年根基,到底……”
颜开震惊无比,他自幼便跟在师父面前修行浩然正气,苦读书卷百万,但于人情世故,却是颇为不知,因此,当他的师父命令他来率领稷下剑宫数名资质极其出众之人来参与道武之争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慌乱的。
失败不打紧,毕竟君子本就不该执着拘泥于胜负之念,但若是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期望,那才是真正的……
就在这时,大将军王却找到他,意欲以另外一脉分支进入。
这却是喜坏了颜开,他倒是不介意将自身的统领权交出去,毕竟道武之争时常有性命危机发生,身为首领,便要为这五人的性命安全负责,可他自觉,自己着实负担不起他人的性命重量!
因此,知道大将军王意欲进入,他只有喜悦,没有任何不满。
可谁知大将军王才刚进入孤岛,竟然便要分道扬镳。
“颜小夫子,老夫还得多谢你允许老夫加入你的队伍,但老夫来此,另有他事要做,我们就在这里散了吧!”
王翦苍老的脸上浮现些微欣慰神色,他虽不喜言夫子,但对这位言夫子的高徒颜开,却相当看的上眼。
不骄不躁,谦卑有礼,胜负亦是不萦于心。
年纪轻轻,却跟个小老头似的心态平和……
着实对他的眼。
想着,他温言道“小夫子实力不俗,便是首名亦大有可期,此番磨炼,正可苦夫子心志,日后承担大任,自不在话下,正因如此,老夫更不可随身跟在小夫子身侧,不然的话,与你昔日稷下剑宫之内,跟随师父身边修行,又有什么区别?!”
颜开闻言,顿时惊悟,对着王翦深深做了一揖,道“多谢老将军赠言,当真令颜开如醍醐灌耳,茅塞顿开!”
“哈哈哈哈,就是你这个性子,老夫殊为不喜,太像你师父啦。”
王翦笑了笑,道“既是临别,自有礼物送给小夫子,便算是与小夫子这一路相谈甚欢的感谢了。”
“这……晚辈万万不敢……”
“长者赐,不敢辞!你何必客气?收下吧,而且此物也不值钱,只是在这孤岛之上有用而已。”
王翦递过一面小巧的木制令牌,道“你若遇到危险,便折断此令牌,自有高人现身搭救,保你性命无虞!”
颜开惊道“高人……可这岂非作弊?!”
“是神炎宗允许范围之内的作弊!这令牌,便是神炎宗之人所赠,小夫子,守规矩自是好事,但太过墨守成规,却反而迂腐不堪了!”
“这……是,多谢老先生赐教!”
颜开再度对着王翦拜礼,只是这次,却并非口称老将军,而出叫他先生……显然,是感念于他的赐牌之恩了。
“无妨,我一把老骨头了,这东西也用之不上,倒不如给有用之身,日后,说不得能为我大秦笔墨成军,征战天下也说不定!”
王翦欣慰的笑了笑,目光在周遭几人身上扫了几眼。
这回过来的,都是先天之下,资质非凡之人!
唯独那位黑衣姑娘……
他皱眉,细细看了她几眼。
黑衣少女神色淡然,看着他……哪怕面对的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王,军中声望仅在秦政之下的王翦,也丝毫不曾有片刻示弱,或者说,完全就没把他的威压放在心上。
王翦轻轻哼了一声,心下莫名便有些不喜,但陛下都已然应允,自己自然也不该多说什么,当下长叹了口气,道“走吧!”
“是!”
身后四名壮年汉子同时应声,跟在王翦身后,转身离开。
未走多远……
身边一名长着鼠须的中年汉子低声道“将军,您这……这令牌仅有四枚,若持有此令牌,最起码,将军您安危无恙,你为何要送给那位颜小夫子?”
王翦道“老夫虽自毁修为,堕入神海之境,但根基犹在,有我王家至宝圣阳补气丹在,多服几颗,给老夫些许时间,自然可轻而易举的恢复往日修为,这令牌对我作用不大!还是说,你认为老夫的实力,还及不得区区神炎宗派遣的一位高手的护佑?”
“这自然不是,只是多一个人多一层保险,我等毕竟习武的年龄太大,已是误了根基,如今修为浅薄,远不到将军的境界,就算强行突破,恐怕也不及真正的先天高手来的强大,只将军您一人,恐独力难支,神炎宗毕竟是地头蛇,您若持有令牌,岂非多一强助?少爷的仇,也就更为万无一失,毕竟……将军,您已经老了。”
“独力难支……哈哈哈哈……好一个独力难支。”
王翦大笑起来。
老了,是啊,老了。
当年跟随自己的那群小兄弟,如今也是年愈五六十的老者了。
若非自己修为不浅,恐怕早已枯朽而死。
可修为高了也不是好事,老了,看着自己的晚辈子嗣,一个一个的,就那么被同一个人杀死。
王翦时常梦到当年楚国破亡之时,自己手起刀落,将那些皇族之人斩杀干净。
是报应么?
自己的外孙也好,儿子也好,竟然也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是老了……
偶尔做梦,在梦中也会痛哭出来。
王家,绝了后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看来老迈枯朽,但笑起来须发皆张,竟然也有几分北国豪迈之风,只是笑声却带有太多苍凉之意,没能维持太长时间,便止了下来,化作苦涩笑容。
他叹道“要的就是独力难支啊……老狗孙,你可知道,我为何情愿自毁修为,也要来此为我那儿子报仇吗?若不毁,我至少还有百年寿元,报仇不怕没有机会,我却这般急切,自毁根基,纵然以圣阳补气丹强行补回,但根基已毁,恐怕难活三年之数了!”
被称作老孙的汉子震惊道“什……为什么?!”
“因为陛下……已经容不得我啦。”
说着,王翦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