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叶知秋便在这山村里等待了数日之久,终于在第六日黄昏时分,一席香风自西面卷来,少钦便有一女子从风中落到村外,正是那胡六娘再临此地。
叶知秋在屋舍中收敛了浑身法力,示意有些惶恐的山妇依计行事,他们早先已然商定了计策,欲先装作过路留宿的普通游方道士,而后去见那胡六娘,正好可以被带往百花洞所在。
此时,那胡六娘已然在外宣召,山妇依计应召而去,一应村中山妇按照往常与那胡六娘言秉叙谈,俄尔提及了有一游方道士在此处留宿一事。
那胡六娘是个机警谨慎的妖邪,闻听此事,并未冒然相见,只是问了叶知秋落脚处,便施展了妖法,将一阵隐晦的暗香送入屋舍之中,而后等了片刻才入内探察。
屋舍之中,叶知秋已然佯装倒地昏迷,他的道行比这妖邪要精深的多,早已分辨了邪法作用,这才佯装中招昏迷,以便让那妖邪放心施为。
果然,那胡六娘入内一看,倒地之人不过是一个毫无法力的普通游方道士,当即便有七分安心,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用了邪法将叶知秋锁住了周身重要穴窍,而后才上前擒在手中,随后外出与众山妇又恐吓一番之后,便卷着妖风往西面离去。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这胡六娘驾着妖风七斗八弯,绕了好些错路,兜了不少圈子,故布疑阵,小心翼翼的来到悬空山南面山坳中的一处石壁之前。
只听她口诵咒语,片刻这石壁便凭空凹陷,露出一个宽敞的洞口来,这妖邪见此,也不犹豫,径自入内,而后转身又诵了一段咒语,洞口又变回了石壁,这才往内而去,经过一阵曲折幽深的通道,随后光明渐起,原来已然来到一处宽敞的洞穴之中,这洞中空间广大,洞内有无数石室,好似房间一般,各个分明,洞中央座落着一座巨大的铜制台子,上面点缀着无数散发光明的夜明珠,最上面一个有拳头大小,而后逐级减小,但是数目却是不减反增,合计怕是有个百来颗,将满洞黑暗尽皆扫去。
这胡六娘打发了前来接迎的洞内奴仆,轻车熟路来到一座石室前,将叶知秋递给看守石室的两个守卫,嘱咐道。
“这个道士乃是新鲜货色,尚且是纯阳童子身,一身元阳丰厚,正是姥姥练功的好材料,你二人可要好生看守,莫要让那些无知贱人糟蹋了,若有纰漏姥姥震怒,必然将你二人打成飞灰。”
那两个守卫不敢怠慢,连忙应下。
胡六娘随即又敲打了几句便离去。
两个守卫连忙将叶知秋小心翼翼的抬入室内的石床之上安置。
待到二人出去之后,见四周再无人迹,叶知秋便从石床之上坐了起来,暗自思忖道。
“这洞隐秘非常,门口又有禁法阻隔,若非有人带路还真个难以找寻,这洞中妖邪怕是有些门道,还需小心行事才是,眼下洞内情况不明,冒然行走恐会打草惊蛇,想那胡六娘方才说那胡仙姥姥需得自家元阳练功,不若先静观其变,等得那胡仙姥姥召见,见了首脑之后,再将其歼灭,余下的妖邪皆不足道哉。”
有了这般想法,他便安心躺回石床之上,暗暗运转玄功,静心等待时机。
如是过得不知多久,室外传来人声,只听得一个女子与那两个守卫起了争执,人声越发清晰,却是正往室内行来。
叶知秋早已收敛了法力,佯装昏睡。
只听得那女子呵斥道。
“你们两个贱奴,怎得如此无礼,我家主人乃是姥姥最宠爱的女儿,她遣我前来,请室内相公去喝些茶水,你二人竟敢阻拦,是嫌命长?还是认为我家主人好欺负?”
可怜两个守卫先前被那胡六娘一番叮嘱威胁过,哪里敢轻易放行,然而眼前这位也不是他二人惹得起的,进退两难,心焦情急,已然遍体发汗,赔笑道。
“小月姑姑言重了,小的二人哪敢放肆,冒犯小月姑姑和三娘娘,只是实在没办法,先前六娘娘吩咐过,这室内的相公乃是姥姥中意的材料,不能让任何人接触,小的怎敢违背,还请小月姑姑莫要为难,小的二人感激不尽啊!”
那名为小月的女子,闻言怒道。
“你们两个贱奴,六娘娘的话你们就听,三娘娘的话你们就当作放屁了吗?好个狗胆包天的奴才,敢拿姥姥来造谣生事,今日姑奶奶就替我家三娘娘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言罢,也不知施展了什么妖法,只听两个守卫一同惨叫,而后这女子便进入了室内,走到石床边一看,这女子冷笑道。
“果然是个纯阳童子身,这等丰厚的元阳,难怪六娘娘要独吞,幸好姑奶奶眼尖,禀告了三娘娘,嘿嘿,说不得姑奶奶还能捞到一口浓汤喝喝。”
说完便要动手将叶知秋带走,突然身后有人娇叱道。
“好个贱人,竟然将我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今日饶不了你。”
便听得一阵破空厉啸,一道白芒在石室之中绽放,随即如电光一般疾速射向那小月。
来人距离不远,这小月先前闻言,便已知不好,再及白芒袭身,心中恐惧大生,当机立断,连忙纵身前扑,躲在叶知秋另一侧,将佯装昏睡的叶知秋当作了肉盾。
“好个狡猾的贱婢!”
来人怒斥,但恐伤及了叶知秋,便将白芒重新召回。
那小月见得时机,连忙纵身上前,跪在来人脚边,迅速告饶道。
“六娘娘饶命!奴婢只是奉了三娘娘命令,来请这位相公前去喝茶叙话,并不敢丝毫忤逆,还望六娘娘看在三娘娘金面,饶了奴婢吧!”
言罢,在地上连磕响头,将额头都磕出血来。
来人见此,怒斥道。
“你这贱婢还敢狡辩,此人乃是姥姥练功所需之物,岂容你这贱人染指,今日定要将你打成飞灰,以儆效尤!”
言罢,又将白芒放出,便要打下。
这时,室外突然有人娇笑着进来,阻拦道。
“呦!六妹,怎得今日如此冲动啊,这小月乃是三姐我贴身的奴婢,有什么过错,三姐帮你做主便是了,何必要亲自动手,弄脏了你的宝贝呢。”
那原本已然绝望的小月,连滚带爬的冲到来人脚边,连连磕头,涕泗横流道。
“三娘娘救命!三娘娘救奴婢性命啊!奴婢只是尊了三娘娘的命令,来请这位相公前去喝茶叙话,却不知如何触怒了六娘娘,要将奴婢打杀,奴婢冤枉啊!”
这个奴婢想来清楚自家主人的性子,一直躲在来人脚边,不肯面对那六娘娘。
果然,这三娘娘对那六娘娘说道。
“六妹啊,三姐我只是许久不曾见得生人了,整日呆在洞中,寂寞烦闷的很,便差了这奴婢前来请这位相公到我那品茶叙话,以解寂寞而已,怎得会冒犯了六妹呢,六妹你大人大量便莫要与这奴婢一般见识了,如是你看中了这相公,三姐我便不与你争了,三姐我啊,太寂寞了,还是去找母亲说说话吧!”
言罢,便佯装往室外行去,那小月自然紧随在后。
行得几步,听得身后六娘娘冷笑道。
“三姐也不必这般作态去母亲那边告状了,小妹正是奉了母亲大人的法旨,前来将此人带去交由母亲大人习练玄功。”
那三娘娘闻言,娇笑道。
“六妹多心了,三姐我只是寂寞的很了,找母亲大人叙叙话而已,既然母亲大人要修炼玄功,那我便不去打扰了!”
便带着那小月离去。
洞中只余下那六娘娘,只见她先是上前检查了自家先前施下的邪法,见得一切无恙,才一把将叶知秋抓在手中,径自往室外行去。
正是那先前的胡六娘,这妖邪先前将叶知秋安置之后,便去禀报了自家母亲,此洞主人胡仙姥姥,得了旨意,这才匆匆回返,见得原先两个守卫被打晕在地,便知道肯定是自家姐妹以为自己要独吞这元阳,前来使坏,便连忙入内,见得洞中的奴婢正是与自家最不对付的三姐身旁的贴身奴婢,这才大声呵斥着放出宝贝,欲要趁机将她除去,她们姐妹七人,向来是齐姓不齐心,明争暗斗不休,她年岁最小,道行却不低,但是在母亲那边得宠的程度远不及自家三姐,早就心中愤懑了,趁此机会正好打一打自家三姐的脸面,只是最终没有得逞。
这胡六娘行了片刻,来到了一处石室外,禀告道。
“母亲大人,六儿已经将那道士带过来了。”
只听得洞中有一女声回道。
“好六儿你且将这道士安置在丹房之中退下吧,为娘稍后自行取用。”
胡六娘应是,而后抓着叶知秋进入石室丹房之中,将叶知秋安置在地后便转身离去。
叶知秋静静的躺在丹房地上,不敢有丝毫异动,先前他已然感觉到室内的妖邪法力波动已然在他之上,显然此妖邪已然结成了阳神金丹,不过其法力波动有些驳杂不堪,较之五竹散人相去甚远,显然道行并不高,所修法门也是下乘,勉强结了下品金丹而已,更何况其法力运转尚有阻遏之处,显然身受创伤未愈,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