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荣山山寨庆功的晚宴过后,本关在牢房的聂子娴和小七被押着进了一处房间。
一进去,就见那个带红头巾拽拽的寨主翘着二郎腿斜坐在他的红木椅上,一脸坏笑的瞧着进来的聂子娴。
“寨主?人都带来了,您是要???”押聂子娴的手下露出邪笑,这大半夜找女人进屋,还能有什么事了,嘿嘿……
见状,小七害怕的靠近聂子娴,扯了扯她的衣边,而聂子娴看了眼小七,故作镇定的冷哼道:“哼,要死不过头点地,你休想我们会屈服于你!!”
都刀架脖子上了,还能那么嚣张,阜长崎食指敲了敲旁边的桌子,不耐烦的大声唤道:“三儿,三儿!!!”
不多时,就有一矮敦儿男孩抱着一脸盆水挤过聂子娴她们,冲到了阜长崎面前:“哥,来了来了……”
“你这小子就知道偷懒,打盆洗脚水怎费那么长时间了?”
“这不烧热也要点时间嘛?”
这寨子里居然还有这种十三四岁的小孩儿,真是误人子弟……聂子娴心中愤慨,更加多这寨主心存厌恶。
“算了算了。”阜长崎也懒得跟小孩计较,指着一脸不屑的聂子娴笑道:“喂,你,听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大爷的洗脚丫头,她呢,就先去洗衣房干活吧。”
“让本公……让本姑娘屈尊给你个贼头头洗脚,休想!”聂子娴高昂着头,一口拒绝。
“哟嚯……让你伺候寨主是看得起你,居然还敢嫌弃,不要命啦!”押她的手下凶狠狠的比划着刀子恐吓她,但聂子娴什么场面没见过,冷眼一瞪,无所畏惧。
阜长崎挑着眉看着,一旁的三儿却不太懂,明明是两个好看的姐姐,为什么哥要故意刁难她们,平时哥很好说话的不是吗?
“还敢瞪我,我……”那人恼了,抬手就要打人,小七忙挡在聂子娴面前紧闭着眼要替她挨,这时阜长崎呵斥出了声:“住手!”
“寨主,这丫头太不识相了,不教训教训都要把自己当主子了呢!”
“站一边去!”阜长崎不耐的贬退了人,看着聂子娴道:“你身边的丫头可真是忠心呢……这样吧,你看这水都快凉了,不赶紧给大爷洗的话,大爷今晚都睡不好了!”
“我就是剁了双手也不会碰你的臭脚!”
聂子娴郁闷至极,长那么大从未受过这种屈辱,这个山贼心理有毛病吧,居然逼人给他洗脚!
这么倔,今个儿他阜长崎就要消消这女人的傲慢气焰!
“你不洗,我就砍了你那忠心耿耿的丫头的脑袋!”
此话一出,小七愣是一哆嗦,哭丧着脸咬着下唇望着自家公主:“嗯,嗯,小姐,小七一点也不怕死,你不想洗就不要洗了。”
“笨蛋!”聂子娴看着小七的模样,哭笑不得,再看咄咄逼人的贼头头,看来,她聂子娴真要败在他手上了。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聂子娴咬咬牙,紧紧盯着面前的阜长崎,迈出了步子走近,最后蹲了下来。
被盯得发毛的阜长崎还有些心虚的松了口气,瞧那眼神,还以为是要过来拼命的了。
鼻翼扇扇,贼头头的脚还不是一般的臭啊……
聂子娴别过头一阵干呕,待脚伸进水盆,她紧闭着气也只是尖着手指浇一两滴水到那脚上。
“没洗过脚吗?要用手搓,这也得我教你吗?”阜长崎得寸进尺的吆喝:“哼,你洗不好的话,我也要你丫头的脑袋!”
“你……”聂子娴抬头怒视着他,而阜长崎躺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木然等待。
身后的小七都难过的流出了眼泪:“小姐,算了,不要顾及小七了,小七死不足惜。”
聂子娴不出声,狠了心闭上眼伸手就朝那粗糙的大脚一阵揉搓,大概也就三四下,她便受不了立即抽出了手站到一边,大喘着气深呼吸起来。
至于吗,不就是洗脚嘛,阜长崎自己都不太理解,这女人都快把他嫌弃到骨子里了吧!
“好了,脚也洗了,快放了她!”
“我可说的是不杀她,没说要放她啊,来人,把人都押回牢里去!”
阜长崎干脆还是自己两脚互相在水里搓了搓,抬起来后接过三儿递来的干毛巾悠哉的擦拭起脚丫,手下听命便要上前抓聂子娴回牢里。
这种气,她聂子娴哪里受得了,竟趁那手下不注意,转身,蹲下,抓起洗脚盆子,一气呵成,朝阜长崎脑袋就是一扣:“哐叮铛,哗……”
世界瞬间静止了几秒……
而接下来,就是聂子娴的狂笑:“哈哈哈哈……”
三儿小心翼翼取下挂在哥脸上大洗脚盆,只见阜长崎红头巾滑到了脖子,短发湿漉漉耷拉着,嘴一挤还吐出几口洗脚水来。
一旁的手下们都忍不住躲起来偷笑,三儿拿着洗脚盆也尽量忍着不笑。
“说真的,现在你该知道你的脚臭味走多重了吧。”聂子娴笑着又补上一刀,将还没干的双手在身旁押她的手下衣服上擦了又擦。
阜长崎的脸色由发红到青紫最后到惨白,三儿忙拿着毛巾给他擦,但聂子娴笑个没停又补一句:“孩子,你拿的不是给贼头头擦脚用的毛巾吗,哈哈……”
“啊?对不起对不起,哥,我一时心急给忘了。”三儿立马扔了毛巾,扯着自己的衣服来擦。
而阜长崎的脸色又由惨白变得发黑了……
一推凑上来帮倒忙的三儿,挥着膀子就大喊:“滚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
这怒声大喝,手下们都吓得笑不出来了,忙押着聂子娴她们跑了出去。
末了,走远的聂子娴似乎还听到那贼头头在怒吼:“三儿,烧洗澡水,快!!”
而走去牢房的路上,聂子娴竟与喝着酒的夏湍生在各自的惊异的对视下擦肩而过。
歪脑经一转,聂子娴立即停下脚步:“等下,我老感觉手还臭臭的,我要洗手!!”
“洗什么手,走走走,快回牢里去。”
见山贼不给,聂子娴抱着走廊的木墩就不走了:“死也要手是干净的!”
“呼,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押她的山贼又要动手,却被另一个押小七的拦了下来:“虎子哥,别呀,我看寨主挺中意她的,打伤了被告一状,我两都有的受,算了……”
“哼!!”
“姑娘,要洗手是吧,走,我带你去吧。”还是另一个好说话,聂子娴朝小七使了个眼色,小七没太看懂,人就被带走了。
水池边上,聂子娴有一下没一下搓着手,心里估摸着那小子也该出手了,果然,黑影闪现,看守的山贼瞬间被一掌劈晕了!
但,还没等聂子娴反应,那黑影就扑了过来,双手紧抓着她的胳膊摇晃起来:“你说你说,卿侯呢,卿侯还活着对不对,还活着对不对?”
“你有病啊,快放手!!”聂子娴被抓得疼了,挣扎着使劲推开这个满身酒气的疯子。
月夜下,夏湍生满脸胡渣,眼神迷旎,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聂子娴惊叹,这还是那个闲散自负的世子夏湍生吗?
夏湍生脚都有些站不稳,一摇一晃的甩甩头,眼前的应该不是幻觉:“你是聂子娴吧?”
“夏湍生,你喝多少酒啊,臭哄哄的。”聂子娴揉着胳膊,嫌弃的扇了扇周围的空气。
“你还活着,呵呵,你活着,你告诉我,告诉我卿侯在哪,他也还活着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精神接近崩溃的夏湍生苦苦哀求着,身子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一边追问一边痛苦的流泪……
本该一听到那家伙的名字就该发火的聂子娴,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也说不出难听的话来。
“夏湍生,你起来。”聂子娴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走过去拉他,他却如烂泥般跪着怎么也拉不起来。
“啪!!!”
脆响的一个耳刮子打在了夏湍生红晕的脸上,这一下把一直碎碎念的他给打愣了。
“你是谁!夏湍生,你自己说你是谁!”聂子娴斥责着,转身舀了一瓢水凑到他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看清了再自己给我站起来!!”
推开那水,夏湍生捂着脸趴在了地上:“我不管,我什么也不管,我就想知道,卿侯,卿侯……”
他们之间的感情深成什么样了,让以为夏卿侯死了的夏湍生竟变成这个样子?
当然,聂子娴不会知道,夏湍生之所以如此,除了兄弟之情,更多的是对夏卿侯的愧疚,深切的愧疚。
扔了水瓢,聂子娴深叹了口气,尽管不想提及,但这个小子沦落成这样,不说的话,太过绝情吧。
“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半个月前已经安全回京了。”
“活着……活着……真的还活着……”夏湍生听到这个消息,仿佛灵魂再次被救赎般,由刚才的跪着变成了躺着蜷缩在地上。
“夏湍生,够了就起来吧,别躺地上……”聂子娴话还没说完,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就冲过来一女子,关怀的跪在夏湍生面前声声呼唤:“夏哥哥,夏哥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你是谁啊?”聂子娴开口质问,难道这个女的刚才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吗?
阜关关确实是跟踪夏湍生到这边的,他们的对话她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本只想知道夏哥哥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没想到看到夏哥哥挨了一巴掌最后竟瘫软在地上,看起来是这么痛苦,没忍住才冲了出来。
“来人啊,来人啊!!”
然而,这个阜关关直接无视聂子娴的质问,开口就喊了起来。
“哈啊……”聂子娴慌了神,恨不得踹那女的一脚,反正夏湍生是靠不住了,逃跑要紧,还是转身撒腿跑更实际一点。
可是,毕竟还是对山寨地形不了解,没跑多远,聂子娴又被抓了回来,阜长崎为了报复她,给她带上了手铐脚链。
最后知道那女的是贼头头的亲妹妹后,聂子娴恨得牙痒痒,当时就不该跑,该留下来爆打那女的一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