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聂子娴被宁琼带去面见圣上,素萧萧没有跟上去而是疾步走向夏卿侯的卧房,他下不了床,她过来看之前故意对他隐瞒了宁琼来搜查的事,而今动静那么大,也不知他现在是何反应。
一进门,居然看到除非也在,看样子,除非已经把事情告诉夏卿侯了。
“除非,背我去大殿上,我要见父皇!”孱弱的夏卿侯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除非点点头,虽然平时和太子妃拌嘴,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于是果断的转身就将太子背了起来。
“不许去!!”素萧萧冲上去拦住了他们:“巫蛊的木偶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如此,你还要去救她吗!”
夏卿侯轻闭着双眼伏在除非的背上:“除非,快。”
他竟无视她的劝阻,而除非直接听命于太子,向她隐晦的示意了一下,便绕开她往外走。
伤心的素萧萧追到了门口,可除非脚程更快,她根本追不上,最后只能依靠在门栏上缓缓坐了下来,嫉恨的泪水划过脸庞:“太子哥哥,你越是要保护她,我越是不会放过她的,呵呵呵呵”
秋夜依旧那般寒凉,除非背着太子很快赶到了大殿门口,当除非要背他进去时,夏卿侯却执意要自己下来走进去。
“太子,您真的要自己走进去吗?除非扶您?”除非看太子一下来便颠倒了几步,来得急,还未为他披上御寒的风衣,瘦弱的身子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一般。
夏卿侯推开了除非伸来的手,摇摇头:“不必,我可以的。”
目光追随那摇曳的背影,除非内心悲恸,以往也如其他人一样嫌弃过太子温吞的步子的他,现在只希望太子能走得更稳一些,千万不要跌倒!
艰难的挪动着双脚,夏卿侯分外吃力,是因为已经撑得太久了吗?请再让我撑过这最后一次吧,让我为她再做点什么,让我再维护她一次!
“皇上,太子求见!!”
随着大太监朴胥的传告,本已被皇后强硬的言辞逼得不得不下令处死太子妃的皇上,似乎看到一丝回旋的希望:“传!”
“皇上!!就算候儿来求情,定下的死罪也不能改变!巫蛊之术向来在皇宫内外都是禁术,何况太子妃的对象还是当今太子,细数下来,太子妃因嫉恨而谋害太子也不是第一次了,您不能再纵容她了啊!”
皇后气势汹汹的争辩着,再看慢吞吞出现的夏卿侯,多少次了,他又要来搅局!
“再怎么说,这太子妃也是卿侯的太子妃,他要过问也无可厚非,你放心,该怎么处置,朕心中有数。”
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一直不言不语的聂子娴偏首看到夏卿侯站在了身侧,可他淡漠的眼神却如身边无人般直接弯腰向上面的人请安:“父皇金安母后金安”
“卿侯,你来是想为太子妃求情吗?”皇上也不拖沓,开口就问。
“是,也不是。”夏卿侯正色的回复,看不出心中情绪。
皇后轻眯着凤眸:“她已认罪,即刻便要被处死!候儿,母后知道你心地善良,但她一而再再而三把你的仁慈当作任性的筹码,还设计巫蛊之术诅咒你,就算你再大度,这夏国的国法也是不能再容忍的!!”
“哎,皇后啊,你先等卿侯把话说完,可好?”
皇上竟也在为聂子娴找活命的稻草吗?皇后心中气愤,却收敛了一些。
“父皇,母后,太子妃行巫蛊之事确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卿侯对其也不能原谅。”夏卿侯冷冷的说着。
聂子娴的心再次被刺痛,自己还以为他真是来救自己的,咬牙质问:“夏卿侯!你不信我?”
转头,面对她难过的脸,夏卿侯垂下了眼睛,语气无情冷淡:“人赃并获,如何信你?”
激愤的聂子娴想要站起来解释,却被身旁押着的护卫又扣押了下去。
挣扎了几次,聂子娴终于还是放弃了,冷笑着:“呵呵,好个人赃并获,本公主就要被处死了,你还来做什么,看本公主怎么个死法?”
座上的皇后暗喜,看来萧萧还挺厉害的,竟能让候儿移情别恋不再帮着聂子娴脱罪了。
头疼的皇上颇为无奈的挥着手:“卿侯啊,那你到底来做什么,快说吧!”
“禀父皇,太。聂国公主犯的是死罪,理当处死。可是,她再如何也贵为聂国的长公主,触犯了我夏国刑法,要处置应该事先向聂国皇帝知会一声,冒然处死,毫无余地,于两国邦交不利,还请父皇三思。”
“啊,是啊!朕真是被气糊涂了!居然忘了这层关系,这聂国的皇帝前些日子还写信于朕询问她的情况了。”皇上幡然醒悟,聂国老头写信频繁着了,毕竟是她唯一留下的女儿,能不爱吗
这突变的形式,让皇后有些反应不及:“这这”
聂子娴本激愤的心再次平复下来,抬头望他,尽管他言语薄情,可他真的是来救自己的,他是来救她的!很久不再的欣喜之情溢于聂子娴脸上。
余光瞥见她惊喜的笑容,夏卿侯的心却依旧沉重,拱手:“依儿臣看,死罪暂免,活罪难逃,可先将聂国公主幽禁在冷宫,待传书于聂国皇帝后再行定夺!”
犹豫了片刻,皇后眼看着又要再言,皇上立刻敲锤定案:“好!来人啊,将聂国公主打入冷宫!!”
皇后握紧了拳头,火都要从眼睛里迸射出来了,却也只能看着聂子娴再一次逃过死罪。
“夏卿侯”被押着下去的聂子娴唤了一声,还想和他说点什么,可是他却不作反应,任由她被带了下去。
缓缓的走出殿外,举头,明月高挂,秋意的寒冷彻入骨,再也支撑不住的身体徒然崩塌,夏卿侯眼前一黑栽倒下去,幸而除非及时赶到,抱住了他:“太子!太子!!”
幽禁冷宫,宫外有严加看的着禁卫军,宫内除了跟随的小七,什么人也没有,整个一个空旷的房子,没有一丝生气。
落难见人心,唯一让聂子娴觉得心暖的却只有那个以前总被她整弄的仓影,他与送饭的公公有私交,便偷偷在饭盒底藏了些治伤的药膏,一个大夫,是不会放弃他的病人的,只有他还记着她没有愈合的伤了。
事过半月
“啊,公主公主”
本一直未睡的聂子娴翻身望去,原来是睡着的小七在梦中呓语,起身过去为她盖好被子,轻拍了拍她的肩:“乖,公主没事,睡吧”
似乎被这话语安抚,小七再次沉沉睡去。
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聂子娴打了个哆嗦,这秋天的冷宫真不是一般的冷呢!
不过。小七睡之前不是把窗户都关上了吗?
聂子娴疑惑的回头看去,原来是他来了
“我一直在等你的暗号,不想,一等就是足足半月,子娴,你还要我等多久?”
玄叶一手缓缓揭开自己的面纱,露出俊冷抑郁的脸庞。
“我,我这不是怕冷宫看守森严,你贸然来救我会很危险吗?”聂子娴笑了笑,走到窗前轻轻关上了窗。
借口,他玄叶要去哪谁能挡得住,聂子娴不可能不懂,呵,还是不拆穿她罢
“那现在我来了,你可以跟我走了吗?”玄叶伸出修长手指轻佻着,认真的注视着她。
聂子娴低头想了想,立刻指着睡着的小七道:“你能一次带走我们两个吗?我是不会丢下小七不管的,要走必须一起走!”
“好,就一起!”
完全了解她想法的玄叶不假思索的应道,这让聂子娴一时哑言,半天回复不上他。
看着她局促的模样,玄叶叹了口气:“子娴,你在犹豫什么,还放不下他吗?你可知,你在这冷宫幽禁,他却在与别人。”
“闭嘴!!”
聂子娴捂着耳朵大声喊了一句,这一喊,小七被震醒了过来,然而玄叶动作更快,瞬间点了她的睡穴放她继续睡去。
转过身来,剑眉微蹙,玄叶依旧深切的注视着她:“我有很多机会可以点了你的穴位,强制带你走,但是我没有,这是因为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离开!”
“我没有不想离开,但我不能就这样走。”
“你还要怎样?”
回答不了,她要怎样,她聂子娴到底要怎样,从走出东宫的那一刻不是想好了不再回头吗?为什么自己还在等?就因为那天他出现在了大殿之上,为他找了活命的借口吗?就那么一点点的希冀,她就死抓着不愿放手吗?
“子娴,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你在等夏卿侯,等他来救你出去。”
玄叶的话直中她的要害,聂子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是又怎样!”
倔强的女人,真要把残酷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才会死心吗?
“明日,夏国皇上的旨意就会下来,废除你这个行巫蛊之术的太子妃,新立素萧萧为太子妃,你真要等这个屈辱真真扣在头上了,才清醒吗?”
玄叶道出的真相,让聂子娴震惊心痛,还以为他是在拖延时间想办法救他,她是那样以为的,可是,他真的什么也没做,他真的不相信她的清白,他真的不信她。
秋风再次吹开了那未关紧的窗户,聂子娴却不觉得有多冷了,只因此时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心冷吧
“玄叶,走之前,再帮我个忙!”
一说帮忙二字,玄叶就知道那个喜好报复的聂国公主又回来了,抿嘴邪笑,如果说以前觉得帮她做那些整弄人的事显得有失颜面,这一次,他倒是很乐意效劳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一把大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