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立春关上房门,先从包里拿出一粒药放进嘴里,从暖瓶里倒了点水喝了几口。然后走到杨青青跟前说:“你今天说食堂伙食不好,我晚上就请你吃大餐了,海参鲍鱼大虾都有吧?你不是说学校浴池光停水吗,现在你可以去洗澡,水可好了。”
杨青青赶紧说:“我可不洗。”
杨青青走来走去观察了一下这个两间的套房:外间有沙发茶几写字台和一张打麻将的桌子,里间是一个衣橱一个保险箱和一张大床;里外各有一个卫生间;灯壁辉煌,装修得很豪华。今天吃的见的,是杨青青有生以来所知道的最奢侈最震撼的。她定定神,一本正经地对古立春说:“我和你说说我爸爸的事吧。给你钱。”说完又把信封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古立春脱下外衣往里间的床上一仍说:“你这个女孩太有意思了,一晚上拿着个信封比量来比量去,这是多少钱来?”
“三千块。”杨青青说。
古立春一笑:“三千块钱你觉着是大数吗?是不是丰哥给你的钱?”
“他借给我的。”
古立春一阵讪笑:“丰哥也够有意思的,还借给你的?多咱还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早晚要还。”
“哈哈,丰哥也太不仗义了,给你钱还让还啊?”
“不是他给的,是我借的。所以,要还。”
古立春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中华烟点上,说:“别站着,坐下说。我发现你在丰哥那里和在我这里不像一个人啊。”
杨青青说:“因为……你俩不一样。”
古立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老爷们儿,我看都一样。要说还真不一样,丰哥给女人钱还要还,哈哈,我还真不好意思。佩服啊。”
杨青青站在原地看着古立春吸烟,没有说话。
古立春也盯着杨青青看,直到抽完烟,把烟头一摁,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起身走进里间打开保险柜,拿出两捆钱,走到外间往茶几上一放,说:“这是两万块,送给你的,不用还。你家里现在遇到事了,也用的上。你今晚要是留下呢,你家里的事你就全不用操心了,我保证办好;包括以后有别的事,都能办。要是想走呢,我也没办法。”
杨青青犹豫片刻,转身要走。古立春见状说:“反正我是真心喜欢你,你是我遇到的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孩儿了。不过你肯定不在乎这个,但是你要想想你爸爸,要是不想要腿了,那就没办法了。”
杨青青又转回身来看着古立春。她恨眼前这个人,可是也只有这个人能解决自己家的塌天大事。
这时,杨青青包里的电话铃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家里打来的。杨青青接通电话,电话里杨青青的妈妈兴高采烈地对杨青青说:县医院的人到家里来了,刚走。说是同意协商处理,说在县医院的费用可以全部由他们承担,去省城看病的费用他们也可以承担一部分,让明天去县医院办个手续就行了;这样事也办好了,钱也解决了一大块,再找亲戚借点钱就够了;你爸爸可高兴了,都唱上了,好几个月没唱了……
通完电话,杨青青看着古立春愣在那里。
古立春也隐约听出了电话的内容,起身拿起两万块钱走到杨青青身边把钱装进杨青青的提包里,说:“老的养你不容易,要尽孝心啊。要是明天全变了,老的这日子还怎么过?”
杨青青懦懦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古立春色迷迷地揽住她说:“走,到里面说去。”
杨青青被古立春推拥着来到床前,耳畔还在萦绕着妈妈电话里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
古立春一下把杨青青抱紧……
杨青青抵挡着……这抵挡是徒劳无意义的,因为在脑子里就不坚决,好像只是些下意识的动作罢了……
古立春像狮子开吃前要一下下舔舐猎物的毛皮一样欣赏把玩着杨青青,杨青青双手捂脸,不做任何回应。她不想再反抗,明确了任由摆布的想法,只盼着这些赶紧结束……
杨青青啊的一声……
古立春吃惊不小,问:“你是处女吗?”
杨青青嘴咬着枕巾看着古立春,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古立春问:“你和丰哥没做过?”
杨青青摇摇头。
杨青青哀怨的神情非但没令古立春产生怜悯之心,反倒陡然激起他少有的亢奋……
第二天上午古立春才睁开睡眼,四下一望没看见人,就起身下床,见杨青青穿着衣服低着头坐在外间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那两万块钱。
古立春说:“早起来啦?哎呀,有的老娘们儿就像泄了黄的生鸡蛋,有那层皮箍着还有个人样,脱了衣服就哗啦了。你就不一样,像煮熟的鸡蛋,去了外壳不变形。哈哈哈。”
杨青青低头不语。
古立春又说:“你是少有的好女孩儿啊,玉女,好玉水头大,哈哈哈……”
杨青青头低得更低了。
古立春问:“你在这里干么呢?”
杨青青抬头问:“我爸爸的事……我爸爸什么时候来啊?”
古立春说:“今天办办手续,明天来呗。一会儿我再打个电话落实落实。”
杨青青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古立春过来拉着杨青青一起坐在沙发上说:“上哪去啊?我可舍不得你走。你留下这两万块钱是什么意思?一锤子买卖啊?我给你爸爸办事儿,你陪我一宿,两清了是不是?”
杨青青看着古立春点点头。
古立春说:“我一猜你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如果你爸爸的病在济南治不好怎么办?是不是还要到北京上海去治?就算能治好,多长时间能治好?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医疗费不够了怎么办?还有你爸爸出院后工作怎么安排?还能不能登讲台?这都是事儿。还有,你自己的事儿,这个破学校就是毕了业能找到好工作吗?我给你换个好大学,将来安排个好工作。多好?”
杨青青说:“那你说怎么办?”
古立春说:“昨天我一看见你就喜欢上了,是真喜欢,夜里这一番好云雨,我发现我更喜欢你了。真心喜欢,骗你是王八蛋。”
杨青青等着他继续说。
古立春说:“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就是,我认你这个阿妹,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责无旁贷。咱俩这关系,不能说好一辈子,起码也得都厌烦了才拉到吧?”
杨青青说:“我现在就……厌烦。”
古立春说:“这不是刚认识吗,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我好了。再说,最起码,你也要等你爸爸病好了以后再厌烦啊。你这孩子,不孝顺。”
杨青青再次犹豫。古立春观察了一下杨青青的神情,起身到里间拿出一个玉镯和一个玉坠,说:“你是玉女,这个玉镯送给你。这个玉坠你送给你妈尽尽孝心,大姨照顾叔叔也不容易。这可都是好玉。”
杨青青说:“什么大姨叔叔啊,你和我妈妈爸爸年龄差不多大。”
古立春笑笑说:“我起码比丰哥年轻吧?他还说你是他表妹呢。”
杨青青说:“你们不一样。”
古立春想想点头说:“是不一样,丰哥怎么弄的,是不是有毛病啊?”说罢拿起玉镯戴在杨青青的手腕上,又把两万块钱和玉坠装进杨青青的提包里,说:“你和丰哥怎么回事我不管,也不问;咱俩的事咱也不告诉他,他也没必要知道,知道了对谁都不好。是不是?”
杨青青说:“肯定不能说。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得羞死。”
古立春抱住杨青青说:“哎呀你真是个好女孩儿啊,脸蛋美,身子美,还心灵美。”说完就脱杨青青的衣服。
杨青青已经领教了这是怎么回事,急忙阻止说:“不行,我疼。”
可惜古立春并不在乎她的感受……
过了好多天,杨青青到王丰的店里去,把手机和三千块钱还给了王丰,说自己要离开这个学校了。说完也没久坐就神情失落地走了。自此没再来。
更失落的是王丰,他写了一首诗,也不知要给谁看——
《风》——自嘲
你是谁家的孩子,赤裸着身子,流动的血液被紧紧包裹;你挣扎着,困苦着欲撕破这束缚的外衣!你在荒野上奔跑着,呐喊着!……
没有人知道你要到何处去,也没有人知道你的家究竟在哪里;你执着地往前、往前……好像没有目的。没有人听到你的叹息,没有人看到你眼角含着的泪。——你嘴角是否也闪过一瞬的笑意呢,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你。哦,你是没有脸的,也没有身子,你是莹透的风,你把自己裸露无遗!
你去吧,不要留下牵挂,没有人喜欢你狂傲不羁的性格;并蒂莲已绽放美丽的鲜花,有人采摘她——锃亮的弯刀正在空中悬挂!
你去吧,大海刚刚睡醒,正等你去卷起白色的浪花,也许她湿湿的吻会把你干涸的心抚慰,也许她会牵住你的手让你留下——从此你再也不会浪迹天涯……
你去吧,你去吧!山正在等你,森林也在等你,等你去说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