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那一根又一根的花枝,那血液更是悉数都流入了女子的体内。似乎是因为鲜血的缘故,女子脸上渐渐露出几分癫狂,她惊喜地睁大了双眼,身上的花枝越冒越多,且根根目标都是兰笙。
随着花枝刺入得越来越多,兰笙面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急速地衰弱下去,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可女子却是浑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渴求着兰笙的鲜血,似乎是不将兰笙的血吸干便不罢休。
“这样无度的渴求可不是个好习惯哦。”突然间出现的诡秘声音让女子轻轻地皱了皱眉,不满地顺着声音的来源向后望去,却只看见一双湛蓝的瞳,华光流转甚是醉人,只是里面饱含的却是蚀骨的冷意。
明明是期盼已久的幸福却如此的短暂!变故来得那么突然,令沉浸在喜悦中的人都措手不及。
女子漠然地盯着突然在自己面前的一双眼,不错!就是一双眼,仅仅只有一双湛蓝的眸子出现在她眼前,而这双眸子的主人却完全没有影子,就好像方才的话是这双眼说出来一样!
女子在人间漂泊多年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情景,因为心中的惊异和恐惧,女子直接便朝那双眼出手。所有的花枝全部转了个方向刺向那双眼睛,可是令女子没有想到的是它那些花枝才刚刚触到那双眼,就全部燃烧起来!
从她体内长出的花枝自然不是平常的火焰可以焚毁的,就连那些除妖师在她面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可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器竟然在一双眼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面上出现几分仓皇之色,女子正想后退却发现那双眼已经逼到她眼前,然后她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往后倾倒,随即整个人再度跌入了姻缘石中,她困在姻缘石中挣扎了片刻却发现这块石头竟然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区区怨念化成的实体也敢如此贪婪!乖乖呆在这里,安分守己地做你的事情。别妄想一次性就想得到所有。”湛蓝的眸子狠狠盯着在不停敲打姻缘石的女子,片刻之后,女子只听见一句残忍的警告在自己周围响起,明明应该只有一个人在说话,可姻缘石的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同一个声音,就好像她已经被那个人包围然后牢牢地掌控。
“属下了解了,主人。”识时务地低头求饶,女子单膝跪地不甘地低下了头。在比自己强的人面前,投降并发誓效忠是最好的办法,不仅能自保还能有一个不错的后盾。
女子低眉顺眼的模样似乎让那双眼很是满意。湛蓝的眸子里顿时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欣赏,它靠近姻缘石,对着仍跪倒在地的女子忽然轻轻地说着。女子立刻了然地直点头,将手置于心口,以起誓的方式郑重地应下这个任务。
那双眼立时多了几分笑意,它随意地夸奖了女子几句便倏然消失在对方的眼前。女子下意识地想擦擦头上的冷汗,这才想起自己只是一股怨念,连实体都是因为有姻缘石作为媒介才能修成,哪能像人类一样感情这么丰富。
只不过……目光沉沉地望向一边的男子,女子只觉得奇怪为什么主子非要再过几日才让这男的死呢?明明早死晚死都是死嘛!
真是主子心,作为属下的你永远揣测不到。
翌日清晨,红绡好不容易因为丫鬟的呼唤声而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像往常一样她习惯地推着身边的兰笙,让对方和自己一起醒过来,却没有想到这次她念叨了半晌,身边的人都没有起来的意思。
诧异地转头望去,下一秒红绡便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下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冲到门口冲着外面的丫鬟大声说道:“快去找大夫!”
催促着不明所以的丫鬟去找大夫,眼看着对方急匆匆地应着爬出去,红绡这才苍白着脸回到床边,忧虑地看着床上的兰笙。
才不过一晚,兰笙的脸色竟比昨天还要惨白,惨白道到整张脸上都看不出一丝血色,甚至连颧骨都已经凹陷下去,就像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人。这样的认知让红绡惊恐万分。
她和兰笙的幸福生活明明才刚刚开始,她和兰笙还有很多的未来要走,甚至她还没有给兰笙生下一个孩子,这人怎么就可以离她而去呢?
忽然想到什么,红绡猛地拔下挂在脖子上的姻缘石,凑近一看,只见姻缘石中央的那朵花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红衣红发的背影。那个背影似乎是背对着红绡坐着,因此红绡只能看到满眼的红,红衣红发宛若鬼魅。
而在这红色之中写着兰笙名字的地方已经模糊不清,细细看着,红绡竟然发现“兰笙”两个字上的痕迹又多了几条,明明昨晚之前她看的时候清楚地数过血痕的数量,可今天一醒来为什么这痕迹就增加了而且兰笙身体恰巧变得更差?难道说这痕迹关系到兰笙的生命和健康?
脑子里忽然浮现这一个可能性,红绡顿时变了脸色:若是兰笙的生命与这块石头有关,那岂不是说明兰笙是为她所害?也就是说她将自己所爱的人置于危险的境地?
红绡越想脸色便越来越惨白,浑身无力,只能眼看着大夫进了房间,然后亲口告诉她,“兰公子已经病入膏肓,夫人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给我滚!”叫嚣着将德高望重的凤离城病无错断的叶凌叶大夫轰了出去,红绡一把关上房门,身子靠着门无力地滑落,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中,这个已经沉浸在幸福中的女子再度悲戚地哭出声。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她费尽心机赢来的爱情;她毁了乐子暮和梨白的爱情才换来的相守竟然这么短吗?不可能的,上天不可能这么对她的!对了,彼岸,彼岸,彼岸一定知道怎么样才可以救兰笙的性命。
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由于蹲得久了,红绡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但她还是强忍着晕眩的痛苦,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出去,然后步子越来越快,最后更是拼了命地朝往生阁跑去。
脚步不停地跑向往生阁,一冲进店门的那一瞬间,红绡就是一阵虚脱。若不是画凝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恐怕她已经一下子栽倒在地。全身的重力几乎都压在画凝身上,红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却朝着彼岸所在的方向伸去。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兰笙,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语气带着满满的哭腔和哀求,如果可以的话,也许红绡下一秒就会朝彼岸跪下来。
凤墨瑾惊讶地看着自己心目中那个恶毒的、充满心机又嚣张的女子低声下气地求着从前她视为敌人的彼岸,那样落寞和无力的人一点不像她气恨的红绡,如此的反差差点让凤墨瑾想冲上去扯扯红绡的脸,看看对方究竟是不是旁人假扮的。
只是一看到红绡满眼都是哀愁的模样,凤墨瑾就觉得有些不忍,不敢上前去开一些莫名的玩笑也不想落井下石,只好帮着快扶不住红绡的画凝一起将红绡扶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红绡,兰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这个世间无人能救。”对上红绡凄楚的眉眼,彼岸身上依旧带着几分焦躁和不安,但是说出话的却是淡漠如初。
凤墨清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些时日彼岸的精神一直不大好,甚至可以说是差。每每他和江情前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彼岸的房门紧闭,从画凝口中得知彼岸却不是像往常一样在整理往生阁的宝物而是在睡熟,基本上不到晌午无法完全清醒过来。
而午后这人也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就连和旁人在对话的时候都能不由自主地靠着软榻慢慢闭上眼。这幅虚弱的模样,不仅画凝日日担心坐立不安,就连他和江情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彼岸如今的情况,就算她哪一天忽然倒下,凤墨清都不会觉得奇怪。因此这些时日他都有意无意地盯着彼岸,唯恐对方忽然出了事情而他们来不及反应。
略带几分担忧地看着彼岸拒绝红绡的请求,眼看着红绡因为彼岸的话而突然失控,作势便要朝彼岸扑过去,凤墨清立刻一把拉过彼岸,躲开红绡的攻击,随即挡在彼岸面前,冷冷看着红绡。
“自己造成的苦果就该自己去吞,除了强加到别人身上,你还能做什么?怪不得姻缘石不要你!”
一席话让红绡一下子愣在原地,脸色变得愈加惨白。凤墨瑾、江情和画凝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冷言冷语的凤墨清,印象中这位面上风流、言语柔情的二殿下似乎从来没有对美人如此冷淡过,除了上次因为梨白的事情而和彼岸冷战之外,这位殿下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三道目光同时怀疑地打量着凤墨清,凤墨清顿时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随即在彼岸的示意下微微侧过身,任由彼岸走到红绡面前,伸手指着对方胸前的姻缘石慢悠悠地说道:“有因必有果。当日你为自己而牺牲了梨白和乐子暮。这其中的纠葛,姻缘石皆在你心中所见,它对你产生怨恨自然会选择报复在你最重要的人身上。得到姻缘石那日,你是否觉得身体经常疲惫,可婚礼过后,你却慢慢健康起来,而兰笙却日渐虚弱?”
红绡苍白着脸点点头,她已经明白彼岸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姻缘石原本想要报复的是她,现在躺在床上等死的也应该是她,只是因为兰笙娶了她,所以该死的人就变成兰笙了吗?
这样子真的好不公平!
任由悲戚而无力的泪水流下,红绡抬起眼看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彼岸,绝望地问着:“他还能陪我多久?”
“三日。姻缘石亦名‘七日限’,七日为限,生死之限。”
成婚已过四日,余下的时间仅仅只有短而又短的三日。
他是她的爱,是她的骨,是她的血,是她的命,是她一生唯一的牵绊。为了他,她可以放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