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苍王府书房中,靠坐在锦榻上的两人各自忙碌着,就着跳跃闪动的烛光,正翻阅书册的李瑾芸忽而柳眉一簇,缓缓抬眸瞥一眼那方正悠然品茶的花宏熙。
“阿熙。”
“嗯?”正在神游天外的花宏熙漫不经心的轻应一声。
“王爷体内的毒你究竟打算如何?”审视的目光凝望他良久的李瑾芸美眸微眨,之前每每问及几乎都被他给搪塞过去了。
但如今局势如此诡异多变,王爷体内那不定时的炸弹还真是令人心头难安,所以习惯做到心中有数的她今日必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那个、”花宏熙略显尴尬的脸色五彩斑斓,而紧紧盯着他的李瑾芸却是扬眉讪笑,“能解或者不能解?如果你再敢含糊其辞,小心我叫章睿现在就拆你家神医山庄的牌子!”
从来没被人如此当面威胁过的花宏熙当即傻眼,而隐身暗处的章睿不禁险些喷笑出声,眯着眼睛的李瑾芸那锐利的眼神中满是容不得半点虚假的警告。
觑一眼王妃大人那堪比王爷,不,是比王爷更加渗人的眼神,花宏熙不禁抖着唇角迟疑良久方才弱弱道,“时机未到。”
瞪了他良久的李瑾芸唇角一抹诡异之色闪过,“章睿!”
章睿闻声闪身而至,惊得花宏熙连连摆手,大叫连连,“王妃,王妃、且慢、且慢……”,苦笑连连间欲哭无泪的扬声道,“王爷的毒变幻莫测,似有若无,所以、所以只有发作之时才能办法啊。”
李瑾芸神色一沉,而花宏熙缓和了一下方才接着道,“也许我该去趟天山找师傅请教,但只怕暂且无法动身啊。”
花宏熙意有所指的呢喃,而一旁站得笔挺如松的章睿冷峻的面容却是险些龟裂,暂时?只怕要待到京城危机解除,太子继位后吧!
“那王爷……”李瑾芸迟疑的回眸。
“王妃放心,王爷暂且无碍。”花宏熙很是肯定的点点头,苦着一张俊颜兀自低声呢喃,“都能将四川唐门的毒化解到无形,可见一般啊……”
李瑾芸的神色几多流转,而花宏熙瞧着对面女子终于和缓了几分的神色,不再纠结这个问不禁暗自松口了气,亏得王妃能够体谅他的苦衷啊!
而几多思量间的李瑾芸却是陡然眸光一亮,浅笑盈盈瞥一眼花宏熙恢复如初的轻松之色,“既然王爷暂且无碍,那么我们去看看某人如何?”
“谁?”花宏熙不明所以的挑眉。
笑语嫣然间李瑾芸淡淡道,“祺王!”
“噗!”花宏熙刚刚喝进口中的清茶瞬间全数喷出,呛咳连连中惊愕凝眉,王妃真是一点都不体谅的苦衷啊!
甚至就连一旁的章睿都垂眸暗腹,王爷您真不该叫王妃独守空房,果然会出事的说……
将两人神色间的流转看在眼中的李瑾芸莞尔一笑,“你们以为本妃这是要夜会情郎?”
花宏熙与章睿不敢点头,但那会说话的眼睛中明明白白就是肯定的意味。
李瑾芸不禁噗呲一笑,“祺王府上今非昔比,妃妾众多,你们就不想瞧瞧祺王此刻究竟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呢?还是被一众美人妃妾的争风吃醋整到一个头两个大呢?”
闻言章睿刚毅的俊颜微僵,然花宏熙兴致高昂的频频点头,却是错过了李瑾芸温婉的眸子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寂静深幽的夜色中,三个身影恍若暗夜幽灵穿梭于空荡荡的街巷中,飘落翻飞于高墙瓦砾上,终是停在了一颗极为茂盛的大树间。
透过相距不远的窗户,借着房中微弱的烛光,三个女子身姿妙曼的影子透窗而出,而其中的嬉笑怒骂更是在耳畔荡漾开来。
“姐姐有所不知,王爷、王爷每次都……”清丽的嗓音很是羞涩犹豫的断了音。
“都是怎样?”一道尖厉犀利的声音催促到。
“就是、就是……”迟疑哼唧了许久方才接着道,“就是不那个了啦。”
“耶?妹妹也是?”一道沙雅了几分的女声盎然响起。
“难道姐姐们也是?”陡然拔高了几分的清丽嗓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李瑾芸困惑的凝眉沉思,花宏熙却是含笑扬眉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却是苦了一旁蹲得脚发麻的章睿,只能尽力舒缓,却是徒劳无功的只能任凭犹如针尖反复扎脚底般钻心。
而那方的话题似乎回转的很快,才三言两句便已然又是一番景象,直叫花宏熙苦笑果然故人诚不欺我,最为善变是女人!
“兴许是王爷压力太大了吧……”尖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
“一定是啦,否则王爷年轻力壮的,又怎会?听说王爷可是常常进出百花楼呢。”清丽嗓音的女子补充道。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帮王爷坐上那个位置。”沙雅了几分的女子异常坚定的道。
“对,否则哪有我们日后的荣华富贵可言……”
花宏熙与章睿相视苦笑,真难得丰俊祺的妾氏竟然如此齐心协力的要帮他达成所愿,而心思几多通透的李瑾芸却是眸光微闪,只怕这些人想要的根本就是身为皇妃的尊贵,更甚至是母家的飞黄腾达!
而对于厢房中跃跃欲试的三人那几多豪言壮语般的谈论,隐在暗处的三人却是相视,飘然远去,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厢房房顶驻足停留。
轻手轻脚揭开瓦砾的花宏熙,神色的几多异彩令李瑾芸颇为好奇,而窝在一旁警戒护卫的章睿却是眉头紧蹙,就他观察而言,祺王府上还真是今非昔比,这明里暗里的守卫可真是比平常时期多了两倍不止。
而如若不是他们学着王妃那般诡异的手法隐藏了自己的声息,指不定他们早就被暗哨发现行踪。
透过瓦砾缝隙间的烛光,李瑾芸与花宏熙皆是猛然窒息,这里竟然是丰俊祺的书房,而定北大将军姜凯峰似乎正与其秉烛夜谈,只是令两人疑惑的却是,那方仿佛是被点了的两人许久都不曾移动分毫,更是静默无语。
直到花宏熙险些憋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时,李瑾芸却是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口,轻轻。
而与此同时,一声极为阴鸷的爆喝陡然传来,“我不同意!”
令花宏熙险些一个不稳而滚落下去,亏得一旁的章睿及时出手。
“王爷不要忘了皇上可不是只有王爷你一个儿子,尤其还有太子可以名正言顺继位,如若不使非常手段,你准备要拿什么同太子争?”定北大将军姜凯峰高昂的声音不徐不疾,但却带着足以震慑人心的威仪。
“但无论如何本王都不能担杀父弑君的恶名!”丰俊祺的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忧伤。
不能担杀父弑君的恶名?
李瑾芸与花宏熙相视一怔,难道他们错怪祺王了?
但如若不是祺王,那又会是谁?
而犹在两人的臆测间,书房中两人的气氛却是陡然剑拔弩张。
“不能担?”定北王大将军姜凯峰赫然大笑,“王爷真以为能撇清一切吗?”
“什么意思?”丰俊祺陡然一惊,瞪着定北大将军的眸光中闪过几多审视,却是猛然一怔,“难道,难道母妃和舅舅已经下手……”
“哈哈哈……无毒不丈夫……”定北大将军说的几多豪爽,然丰俊祺却是猛然跌坐在锦榻上久久不动。
“王爷放心,舅舅早就帮你准备好了,三十万兵马在京城附近集结待命,只要本帅一声令下不出半日功夫定会挥师京城,到时候就太子手中的那点子御林军怕只是杯水车薪,王爷就安心等着太子被瓮中捉鳖死无葬身之地吧!”
定北大将军分析的有理有据,然生性狡诈的丰俊祺却是更多了一抹隐忧,“但如若是失败了该如何?”
“王爷且不可说这些个丧气话,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王爷一定要坚信天命所归!”定北大将军姜凯峰别有深意的点头,仿佛是得到了救命仙丹的丰俊祺欣然点头,往昔的高傲之色漾满脸庞。
天命所归?
李瑾芸与花宏熙相视一笑,是命中注定吧,将要被瓮中捉鳖的恐怕不是太子,而是正阴谋算计的两人吧!
神游天外的花宏熙在悄然将瓦砾放置原位时,却是一个不小手一滑卡啦一声脆响在寂静深幽的夜色中极为刺耳。
“抓刺客!”
反应迅速的定北大将军扬声大吼,同丰俊祺双双飞身而走来到房顶时,却是空无一人,而如若不是房顶瓦砾间那自房间中透出的极为的刺眼的烛光闪到了两人的眼睛话,也许还能幻想刚刚的声响只是他们太过的幻听。
而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刀剑碰撞声令两人眸光陡然一亮,纷纷朝着打斗声飞掠而去。
直到书房外一片沉寂,贴在房檐下的三人方才飘然落下,一个闪身隐入书房深处。
快速翻阅着周折书信的三人动作极为轻盈,一目十行快速浏览间不时塞入怀中,直到被书房外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惊扰,三人的动作方才盎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