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声惊呼,忙追着那抹极为耀眼的红色影子旋身飞掠的花宏熙在千钧一发大手一捞将娇妻护在怀中,然自己却是毫无防备的狠狠撞上了门框,剧痛袭来的瞬间五官扭曲成一团。
“花少主,婉婉夫人,你们没事吧、呃……”有心伸出援手,但却是慢了半拍没赶上的苏志祥猛然驻足间,不禁唇角微僵。
“哦,该死,痛死老子了!”痛到极致的花宏熙口不遮拦的扬声咒骂,然一旁惊魂未定的欧阳淑婉被他的痛呼所扰而猛然回神间便是连忙上下其手的帮他检查,“熙哥哥,撞到哪里了?”
“咳,后背、后背啊,别、别动啊……”不动还好,一动便痛到撕心裂肺去了的花宏熙猛然抽吸一声。
“啊,熙哥哥!”抖着小手喘息不定的欧阳淑婉急着在袖口中摸索什么,但却是徒劳无功的只摸出了娟帕一条。
然而,不若花宏熙这厢的张牙舞爪痛呼连连,屏风内,正在一一取下银针的香巧面色极为肃然凝重,甚至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香巧,以你之见,施针错位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刚毅的剑眉紧蹙的丰俊苍声音极为低沉黯哑,凝视李瑾芸的眸光中满是惊痛之色,更是对于欧阳淑婉的胡作非为暗狠到恨不能一掌劈死她,然而刚刚盛怒之下却还是给花宏熙留了七分薄面,只是奋力将人给丢了出去,而非一掌拍飞,否则就以欧阳淑婉那副羸弱的娇躯,怕是早就同阎王小鬼作伴去了。
“禀王爷,穴位不对会引发很多严重的后果,不过以婉婉夫人所施针的穴位来看,都乃常见的穴位,倒也并未错位,但花少主说的那几处极为隐秘的穴位甚至就连奴婢也都不知究竟是在何处。
所以奴婢在看婉婉夫人施针时是有留意过的,不过她所施针的部位奴婢并不看好,但因着奴婢也不能确定究竟该是在哪里,故而并未制止,奴婢失察,还请王爷责罚!”将最后一枚银针取下的香巧连忙双膝跪地行礼道。
冷冷的眯她一眼的丰俊苍深邃幽暗的眸子闪过一抹异色。
“你的责罚先记着,等辛统领来了,自行去领!”
“谢王爷!”
忙跪谢行礼的香巧心存感激,若是责罚王爷大可直接给,但若是去辛统领领罚,通常都抄写戒律再罚奉一月,如此刑法对于险些铸成大错的她而言,责罚已经是最轻的了。
却说待到在香玲与香巧将王妃的里衣穿戴好后,被苏志祥与苏志远一左一右扶着的花宏熙方才颤颤巍巍的挪移了进来,在床榻旁缓缓落座,先是觑一眼神色酷寒的丰俊苍,方才垂眸执手把脉。
而心有戚戚不敢靠上前去的欧阳淑婉,却是偷偷扒着屏风只露出半颗脑袋两只黑滴溜溜的眼睛,趁丰俊苍正专注于床榻上好似柳眉微动的李瑾芸时瞪直了眼睛的偷窥。
“咦?怎么会是这样?”在丰俊苍灼然冷肃的注视下细细把脉的花宏熙猛然一窒间惊异了一声,顿时令他身后伫立良久的几人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将花宏熙眸光流转间的怀疑与不解之色看在眼中的丰俊苍寒眸陡然一眯。
猛然抬眸瞥一眼周身满是酷寒之色的丰俊苍,深吸一口气的花宏熙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王妃的脉象好似平和了许多,如果不出所料的,醒来也在这一两个时辰间。”
“你确定?”丰俊苍略发怀疑的拧紧了眉头。
“确定无虞!”花宏熙忙同眸光大亮的注视着的他的几人郑重点头。
“耶!那么就是说人家刚刚的那针是扎对穴位喽……”
惊喜连连的欧阳淑婉一个激动,整个身子都闪了进来,但却是险些被一道冰寒刺骨的眼刀所摄而遁地无形。
忙起身将噤若寒蝉的娇妻护在怀中的花宏熙苦笑连连,他能说她只是歪打正着了么?
要是叫王爷知道她那一针若是位置再偏那么一点点,王妃怕是再有大半年也醒不过来的话,是否就算他的面子再大也会先劈了欧阳淑婉再同他论道呢?
越想越后怕的花宏熙不禁唇角微僵,连忙同眸光极为阴鸷的某人打呵呵,“王妃的脉象虽然平和了许多,但阳气损耗过盛这虚症怕是且有得调理呢,所以王爷切记莫要太过心急啊……”
花宏熙说的意味深长,尚还单身光杆的苏家三公子满头雾水,然对上冷冷眯他一眼的眸光中满是杀气腾腾的丰俊苍,他知道他定是会意了,唇角闪过一抹窃笑的花宏熙忙拉着娇妻,招呼那三个不识相的家伙撒丫子开溜。
而却说正当吃痛连连的花宏熙享受着娇妻的包扎手艺时,大舅母身边的婢女丹凤却是人未到声先至。
“花少主在吗?”
“……呃,在、你等下……”
花宏熙尚不及说完,然哐啷当一声推门而入的丹凤面对花宏熙那光溜溜的胸膛时不禁花容失色的连忙背过身去,而尚还不及吃醋的欧阳淑婉却是先是被她的反应所逗,直乐得同花宏熙闷笑不已。
“笑、你还笑,本少主的一世英名都让你给笑没了……”忙不迭套上里衣的花宏熙边系扣边很是无奈的轻轻摇头,而再披上紫色的外套方才正了正神色,“可是大舅爷那边有什么问题?”
“……呃,老爷他醒过来了,但大夫人不放心,而且也无法同那五个苗疆人沟通,所以大夫人想请您去看看。”背对着两人的丹凤喘息不定的道,然爆红的脸颊甚至直接烧到了耳根子都是烫热无比,说完便不待花宏熙的回应而门也不关的跑走。
“熙哥哥可是要去么?”略发担忧的瞥一眼每动一下都吃痛到拧紧了眉头的花宏熙,心疼不舍的欧阳淑婉很想叫好生休息。
“放心吧,只是皮外伤而已。”同她轻轻摇头表示无碍的花宏熙强撑起一抹微笑,“不过,婉婉你今日胆敢那王妃试手做的真是太过了啊,生命无小事,切记容不得半点疏忽与大意。”
“知道啦,可是人家当时就是觉得那里是最佳的穴位嘛,况且人家也没有失手啊……”嘿嘿一笑的欧阳淑婉撒娇的摇摇他的肩膀,却是不想当即惹来了他一阵吃痛的抽吸声。
“……”
相视凝眉的两人唇角微僵,乐极生悲是也!
而诚然不若花宏熙所料需一两个时辰,却说他们前脚刚走,柳眉微动的李瑾芸便缓缓睁开了眸子正巧对上了丰俊苍那深沉忧虑的星眸,眸光微闪间不禁略发心虚的唇角微僵。
“……阿苍。”
李瑾芸的轻唤虽然极轻,但听在猛然膛大了眸子的丰俊苍耳中却是仿佛是那天籁之音,猛然一窒间甚至险些忘了呼吸的定定的盯着她就那么默默的,深深的陷入她水灵灵的眸子中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却说犹在神情激动的两人相视凝望间,跐溜一声窜了进来的花宏熙原本是要拍一把丰俊苍的肩膀,然却的不意瞄见了眼睛睁得雪亮的李瑾芸而愕然惊呼。
“咦?王妃竟然醒了么?”
“……”
原本愈发浓烈的情愫被花宏熙赫然打破,唇角微僵的李瑾芸眸光微闪的眯他一眼却是脸色陡然一沉。
李瑾芸那分外阴鸷锐利的眸光顿时令一脸欣喜的花宏熙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同眨眨极为无辜的眸子。
“……花少主哪里又错了么?”
“当然!”
虽然还是虚弱无力到连张口的力气都需要凝聚半晌的精气神,然一口恶气堵在喉咙间令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李瑾芸却是奋力扬声。
“呃?还请王妃指教。”尽管满腹的委屈无法言说,但依旧以最诚挚的态度极为虐成的求教的花宏熙甚至还不忘同拱手行礼,然心下却是暗自腹诽,他不过是治病救人也有错了么?天理何在啊!
“……若非你将本妃救醒的太不是时候,或许本妃就已经得手了。”略发咬牙切齿的李瑾芸脸色阴沉,瞪一眼眸光陡然若了几分的花宏熙,缓和了许久方才喘息连连的接着道,“该死的,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要得手了……”
越说声音越弱的李瑾芸渐渐没了声息,而听得一知半解的花宏熙与丰俊苍不禁相视凝眉,王妃究竟又算计何人去了?
凝视李瑾芸那呼吸渐渐和缓陷入疲惫的沉睡中但柳眉依旧紧蹙成峰的凝重神色,丰俊苍深邃幽暗的星眸中满是困惑与深幽,而一旁无辜的摸一把鼻子的花宏熙却是唯有眸光微闪的撇撇嘴,他就说他家婉婉怎会一针下去将他抓头了许久的问题给解决了呢,合着是上天诚心不叫王妃她的奸计得逞啊!
然而心思流转间不禁好奇心更甚的花宏熙却是奇痒难忍的狐疑,王妃究竟又密谋何事了呢?
却说当带着满腹狐疑的花宏熙被前来逮人的苏志祥提溜到苏伯卿的床榻边时,滴溜溜乱转的眸子上尚还满是疑惑,然而瞥一眼眼眸紧闭呼吸急促的苏伯卿,盎然回神忙不迭把脉的花宏熙却是眉头紧蹙。
“大哥,花少主的脸色好似不太好啊,父亲他会不会是……”
苏志祥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瞪他一眼的苏志远所打断,“说什么丧气话!”
“你们两个都别说了,还是叫花少主说吧,又不是那些个苗疆人,我们只能自己猜他们要说却又根本猜不对……”同两人轻轻摇头的大舅母哭笑不得的轻轻摇头。
愕然一怔间面面相觑的苏志远与苏志祥相对苦笑,他们好似都习惯了去猜了说,谁叫那五个苗疆人咿咿吖吖的话听得他们耳朵生疼却一个字都给他听懂,至于他们的比划,他们能懂?——天方夜谭!
而犹在三人的嘀嘀咕咕间,缓缓抽回把脉的大手的花宏熙却是神色肃然凝重的轻轻摇头,“大舅爷身上的蛊毒还在,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疯狂了,虽然表面上看着毫无异样,但脉象上却是虚浮暗沉到几乎停滞的地步……”
“那、那该怎么办?”面色陡然一暗的大舅母忙上前一步屏气凝神的等待他的答案。
“……该死的,一定是那些个苗疆人!”花宏熙的诊断令苏志祥脸色陡然铁青,挥舞拳头便要找人算账去,而亏得一旁眼疾手快的苏志远一把将他给拽了回来,“不要冲动,先听听花少主怎么说!”
却说对于苏志远的殷切期待,神色肃然凝重的花宏熙唇角微僵不禁眸光微闪,“……王妃她刚刚醒过来了,不若还很是虚弱,所以暂且又昏睡过了,我们不妨等等她醒来,或许王妃有办法同那五个叽叽歪歪不知所云的家伙沟通一二。”
“耶?芸儿醒来了?”苏志远眸光陡然一亮,苏志祥更是抬腿便走,直叫慢了一步拉不住两人的花宏熙抖着唇角兀自呢喃,“……我死定了!”
王爷若是知道是他多事,再次叨扰了人家难得两情缱绻的美好时光,会不会给他来个秋后算账?
却说不若花宏熙这厢的心有余悸,偷偷自西客院翻墙而出的李佩瑶便是仓皇逃窜,遁地无形。
而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丰俊苍深邃幽暗的眸子陡然一寒间,薄凉的唇角间却是盎然闪过一抹邪魅之色,同孤狼招手示意。
“按原计划行事,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寒眸微眯的丰俊苍刻意压低了嗓音神色肃然冰寒的道。
“是,王爷!”连忙拱手领命的孤狼本要退下的脚步却是忽一顿,略发迟疑的凝眉道,“对于西客院的两位客人,不知王爷打算如何?”
“继续关着!”寒眸微眯的丰俊苍想也不想的大手一扬。
“是!”心下了然的孤狼将要躬身而退的脚步却是被王爷再次打断。
“将郝连金玉转移到西客院去。”瞥过孤狼的眸光愈发深远的丰俊苍补充道。
“……属下遵命!”虽心有疑惑,但却是连忙拱手领命的孤狼悄然退却。
而他擦肩而过的程林的漠然站定床榻前垂眸禀告到,“禀王爷,薛掌柜来了,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