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可是有何不妥么?”驻足凝眉良久的薛掌柜忍不住略发迟疑的问。
被他的疑问骤然拉回神思的李瑾芸美眸陡然一眯间不禁轻轻摇头,“本妃只是担心大将军府实在是太大了……”
呃?太大了?
顿时满头雾水的薛掌柜眸子大睁,怔愣了片刻,便是连忙追上两人的脚步,然却是忽而恍悟了什么的唇角陡然一僵。
待到步履深沉的苏伯卿与苏仲卿赶到客院书房时,先一步抵达的南宫玺越业已安然落座,而率先瞧见两人身影的李瑾芸连忙起身相迎。
“大舅,二舅,快请坐。”
“听说你有外面的消息了?”
边随着她的招呼在圆桌旁缓缓落座边迫不及待追问的苏伯卿满是焦急之色,而随着两人款款落座的苏仲卿则若有所思的眯一眼那方周身略显狼狈垂手恭立一旁的陌生男子。
顺着苏仲卿的视线瞥一眼站定一旁的薛掌柜,眸光微闪的李瑾芸连忙道,“薛掌柜,这位是本妃的大舅,二舅,干爹。”一一指过三人的李瑾芸,顿了一下,方才指着薛掌柜同三人介绍道,“这位是薛正,薛掌柜,是芸儿的得力助手。”
“老奴见过大舅爷,二舅爷,呃,老爷。”险些卡壳的薛掌柜连忙拱手行礼道。
“薛掌柜莫要客气,同坐吧。”对于薛掌柜的威名早有耳闻的苏伯卿很是欣赏的同他微微颔首点头。
而受宠若惊的薛掌柜楞了一下,瞥一眼同他招招手的李瑾芸,方才极为恭敬的在最边上的椅子上缓缓落座。
“芸儿啊,你倒是快同我们说说外面情况究竟如何了?”
“二舅莫急,你们先看过密信,咱们再细说。”
自袖口中取出略显褶皱的密信轻轻展开,先是递给大舅阅览的李瑾芸眸光极为深幽的瞥一眼正盯着她若有所思的干爹,心领神会了他此间深意的李瑾芸几不可察的喟然叹息。
虽然她的动作极其轻微,仿若始终都是那么云淡风轻,但目不转睛的盯着凝视良久的南宫玺越却是忽而脸色陡然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芸儿,这、这上面的消息可确切?”
快速一览而过的苏伯卿不可置信的膛大了眸子,猛然抬眸投向李瑾芸的眸光中满是怀疑之色,惊愕到甚至就连手中的密信被身旁的苏仲卿一把抢过都毫无所觉。
“确切无虞。”面对大舅的质疑李瑾芸毫不犹豫的道,“薛掌柜递上的密信皆是出自多年来潜伏在外的密探手中,从未都不曾有过虚假谎报的情况,对此大舅大可放心。”
“那么也就是说,姜凯峰他真的是给我们来了个回马枪?”眉头紧蹙的苏伯卿脸色极为阴沉,“但就算是他姜凯峰要哪吒闹海,他又打哪儿来的这么多援兵与、与后盾?”
“援兵?”唇角一僵的李瑾芸轻轻摇头,“如果芸儿所料不错的话,那些个忽然冒出来的援兵绝非他姜凯峰刻意安排,而是因着北戎鹰王攻占京城,霸占皇宫,不敢与其殊死拼杀而溃逃南疆的守军。”
“……呃?留守京城的守军能有多少?”对于李瑾芸的臆测不置可否的苏仲卿眉头紧蹙间不觉眯起眼睛,“甚至于还能左右他姜凯峰的攻守策略?”
“二舅或许不知,被姜凯峰留在京城统领节制那支隐秘守军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南天豹。”
“……是他?”脸色陡然一变的苏伯卿双拳紧握,“此人极为阴险狡诈,用兵向来毫无章法,但却总能出奇制胜,只怕不妥啊……”
“大哥先莫急,纵然王爷对于此人的真实行径不甚了解,但爹可是再清楚不过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虽然如是说着,但却没得一丝底气的苏仲卿声音愈发低沉。
而同薛掌柜相视挑眉的李瑾芸柳眉紧蹙,“问题是,怕只怕外公与王爷根本不知南天豹的存在。”
呃?顿时相视一怔的苏伯卿与苏仲卿双双看向满头黑线的薛掌柜。
“禀诸位大人,当老奴得知大将军府被重兵包围的消息后,便在第一时间派人通传了消息给正在行宫被拖住了脚步的大将军与王爷,而这封密信的内容事关重大,未免贻误时机,老奴自作主张誊写了一份捎给王爷,这才带人悄悄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钻狗洞溜了进来……”
薛掌柜的话令相视凝眉的苏伯卿与苏仲卿不由得唇角微僵,他此前就怀疑他们被重兵包围进出不得,这家伙到底是如何神通广大竟然能上天遁地不成,却是不想他竟是如此不拘小节。
而不若苏伯卿与苏仲卿心思流转间的欣赏赞同之色,同李瑾芸相视凝眉的南宫玺越则不由得唇角微僵,该死,还是有死角!
“干爹不必懊恼,刚刚芸儿已经叫香巧交代给阿熙了,这事他会着手解决,芸儿急着叫干爹与大舅二舅来此,主要还是商议我们究竟该如何破了眼下的这个困局,甚至于说腾出手来对付姜凯峰与南天豹。”说着却是忽而一顿了李瑾芸,深深的瞥一眼眸光深沉肃然的南宫玺越,“还有欧阳豪与他手中那些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嗜血怪兽。”
“欧阳豪不是躲起来了么?”神色一怔的苏仲卿眼眸陡然一眯。
“天山此刻该是大雪封山了,芸儿为何还是有此担忧?”对于李瑾芸的隐忧不置可否的南宫玺越很是狐疑的瞥她一眼。
而被三人那灼然热切的眸光所摄唇角陡然一僵的李瑾芸不由得撇嘴苦笑,“天山虽然距离我们南疆十万八千里,但巫教禁地回龙谷可是近在咫尺啊……”
李瑾芸那意味深长的一声叹息顿时几人脸色陡然一沉,面面相觑间纷纷蹙紧了眉头,而心下了然了什么的南宫玺越眯一眼神色肃然凝重的李瑾芸,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
“如若真是如此,那么我需即刻返回苗疆。”
“干爹可是要取什么东西?芸儿派人去取可以么?”
“不可。”同她连连摆手的南宫玺越神色肃然凝重,“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同长老有所交,况且若真要对上欧阳豪,以我一己之力毫无胜算,必须借助长老的协助,或许还有七分胜算。”
“往返需多久时日?”深深的锁紧了眉头的李瑾芸不由得追问到。
“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眸光愈发深幽的瞥一眼若有所思的李瑾芸,一抹诡异的不安陡然袭上心头的南宫玺越总觉她唇角那抹一闪而过的异色太过扎眼。
而犹在南宫玺越的心思流转间,缓缓起身斟一杯热茶双手奉上的李瑾芸浅笑盈盈道,“那如此,就要劳烦干爹了。”
“芸儿同干爹还如此客气?”虽然是如是说着,但却是心头一暖的南宫玺越神色一松。
见他俊彦上原本紧绷戒备的线条柔和了几许的李瑾芸浅笑盈盈道,“干爹此去定是凶险异常,芸儿实在是不放心,不如带上几人同行可好?”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瞧着李瑾芸那不容置疑的神色,莫可奈何苦笑一声的南宫玺越微微颔首,“最多三人。”
“好。”对上南宫玺越那宠溺的眸光,同他浅笑盈盈的李瑾芸忍不住欢欣雀跃到眉眼带笑。
将两人神色交流间的异色看在眼中的苏伯卿与苏仲卿相视凝眉间不由得面面相觑,芸儿何时同南宫玺越这个干爹相熟到能心有灵犀的地步了?
而凝视南宫玺越匆忙远去的背影良久,缓缓回眸间便对上了大舅与二舅那满是不虞的神色的李瑾芸唇角微僵,连忙赔笑道。
“大舅,二舅,事出突然,当下能与欧阳豪相抗衡的怕是也为有干爹一人了,所以未免再出意外,芸儿计划同行……”
“……呃?那怎么可以。”
“绝对不行!”
苏伯卿与苏仲卿想也不想的断然否决,一旁忙起身退至一旁的薛掌柜更是心下一惊,然却是唯有身为当事人的李瑾芸泰然自若的缓缓起身,亲自斟两杯热茶,分别奉上,款款落坐间深深的瞥过两人一眼,深知其所虑良多的李瑾芸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大舅,二舅,先莫要急着否决,且听芸儿一言可好?”
“理由?”轻抿一口热茶的苏伯卿眸子微眯。
“此事绝非芸儿一时冲动,更非意气用事下的决定,而且深思熟虑许久,只是一直未能成行。”同两人莫可奈何的耸耸肩的李瑾芸温婉但笑。
而轻轻放下茶杯的苏伯卿眯她一眼,眉宇间满是深沉肃然的轻轻摇头,“芸儿啊,此前时机不对,眼下这种焦灼的战况下,更是不可能的啊,大舅绝不同意你鲁莽行事。”
“且不说你们这些人如何突出重围闯出去,就算你们真的溜出去了,那去往苗疆的路途也诚如你所言定是凶险异常啊,我们又怎能眼看着你一个女娃子深入险境……”同她语重心长的摆事实讲道理的苏仲卿喟然叹息一声,“况且,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叫我们怎么同王爷交代?”
嚯的一下起身的苏伯卿不置可否的强调道,“此事绝对不可以!”
“芸儿,要听话啊……”忙起身追上自己大哥脚步的苏仲卿追得好不辛苦。
而唇角微僵的同站定一旁的薛掌柜相视苦笑的李瑾芸不禁胯下了脸色,缓缓起身在房间中踱着细碎的步子。
“薛掌柜你觉得?”脚步忽而一顿,瞥一眼眸光深沉的薛掌柜。
“老奴以为若非有不得已的苦衷,以东家审时度势能洞悉一切的心思,绝对不会做此决定。”神色肃然凝重的薛掌柜就事论事的分析道。
深吸一口气的李瑾芸郑重的点点头,“苗疆之行势在必行。”
“那就义无反顾。”微微颔首点头的薛掌柜态度极为坚决。
相视点头的两人唇角微扬,而漠然站定角落中将眼前的一幕看在眼中的章睿唇角微僵间却是不由得蹙紧了眉头,王爷呐,您真不该放王妃一人单独离开的说!
而与此同时,被人诱骗至行宫中了软筋散的丰俊苍与苏瑞德双双被软禁在与世隔绝的暗室中,浑身没得一丝气力动弹不得,唯有以几乎耳语的低声交流。
“赵辉武如此大动干戈定是与人里外勾结。”脸色煞白的苏瑞德胸口大大的起伏间喘息道。
“姜凯峰。”同他微微颔首点头的丰俊苍眸光深沉了几分,“我们被软禁,只怕府上也会遭殃。”
“这、但愿他们能顶得住。”心下陡然一沉的苏瑞德也为有喟然,“但我只怕他们是冲着芸儿去的。”
“阿芸?”对于苏瑞德的臆测不置可否的丰俊苍唇角却是忽而闪过一抹异色,“阿芸油的很,他们未必能逮得着人,怕只怕,已经安然无恙到不安分的阿芸会一抬脚便开溜到令本王头大的苗疆去。”
“……呃?怎么可能?”惊愕到猛然抬头,却是又软软的耷拉了回去的苏瑞德不可置信的问。
而诚如丰俊苍所料准备趁夜开溜的李瑾芸却是被慢了薛掌柜一步送来的消息所阻停滞了脚步,但当苏伯卿与苏仲卿得知实情时,不禁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志远与志祥呢?”在大厅中来回踱步的苏仲卿脸色铁青。
“大公子与三公子当时尚在校场并未跟去,所以躲过一劫。”连忙拱手行礼的薛掌柜顿了一下方才看向李瑾芸接着道,“并且,据消息程林在进入行宫前被王爷派去校场取卷宗,所以并未跟进去,所以当行宫中的探子察觉有异后,便是连忙通传了消息,此刻程林业已变装潜入行宫伺机营救,大公子与三公子在校场稳定军心筹谋营救方略。”
“可有二哥的消息?”微光微闪的李瑾芸美眸微眯的瞥一眼薛掌柜。
“禀王妃,二公子冲出去的时候中了埋伏,被我们的人藏进了客栈。”
“咦?志清他怎么会如此鲁莽行事。”脸色陡然一变的苏仲卿眸子陡然一眯,“敢问薛掌柜,志清他的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