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牧谣与赶车人同时愣住,看向马车。只见车帘掀起,一位着墨绿锦服的男子,探出大半个身子,目光透着几分凌厉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少年,心中不禁一叹:好个俊美的模样!面上却冷冷道:“这位小公子,为何拦车?”
奚牧谣见男子容貌清俊,气质儒雅,声音清朗悦耳,心下略生好感,不由卸下几分防备,立即从地上跃起,抬头向男子道:“我本想去京城,不想迷了路,现在又饿又累,你们能不能行个方便载我一程?”说完她一脸希冀地望着男子。
“哦?可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载你?”男子淡淡地说道,似乎想拒绝她的请求。
她一听急了:“我可以付双倍车钱。不,你说多少,只要付得起我都给。”
“钱?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男子话中略带鄙夷地道。
“那…”牧谣见钱不能令其所动,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看向还在滴血的马车底,眼光一闪,抬头对着男子道:“公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为马车里的人解毒,你载我到京城。”浅笑中带着自信。
“哦?”男子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淡淡地说:“这里到京城不过两个时辰,京城里名医汇聚,何愁医治。”
见对方质疑自己的医术,奚牧谣丝毫不恼,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这受伤之人中了剧毒,若是我没断错,两个时辰内得不到医治,便是神仙也回天乏术,公子确定不让我试上一试?”
锦衣男子向车内看了一眼,犹疑道:“我如何信你?”
奚牧谣笑容不改,自信略带张狂地道:“若我说,天下能解此毒者不过三人,而我正好算其一,公子可信?”说完目光磊落地盯着男子,等他的决定。
锦衣男子看着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扫了一眼他肩上的雪猴,深思不语,空气仿佛凝滞。
片刻,他像作了什么重大决定般对着他沉声道:“上车!”又向赶车人命令:“小五,直接回京城。”
这名叫“小五”的赶车人,一听锦衣男子让奚牧谣上马车,脸色大变急急呼道:“公子,不可……”余下的话却被锦衣男子用眼神生生止住,但仍心有不甘地狠狠瞪了奚牧谣两眼。
而这边,奚牧谣早在听见“上车”二字时,便已迫不及待地跃上了马车,锦衣男子淡扫了一眼面前的人,转身进入车内。
小五见状低头不语,神情凝重地驾着马车往京城而去。
奚牧谣进得马车后,看到车内的情景不由地轻呼一声。
只见车内软榻上躺着一身着白色中衣的男子,似已陷入昏迷。
苍白的脸上五官俊逸,剑眉深锁,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却掩不住眼睛下的乌青,牙帮紧咬,薄薄的嘴唇现出暗紫色,衬得脸色愈加苍白,也因这唇色让本来棱角分明的脸竟显出几分妖媚。
露在外面的肌肤已有溃烂变腐之势,左臂上缠着绷带,虽然已经过处理,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浸,血液暗红带紫,顺着软榻的边沿渗到了地板里。软榻边的金盆里盛满血水,地板上散着一条条染血的布带。
虽然之前已料到中毒之人的情况不会太好,但眼前这一片血腥,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腐之气,还是让奚牧谣一怔:看来这情况比相像中更为糟糕,皱眉轻叹一声:“果然是中了‘赎魂’!”
听闻此言,锦衣男子身子轻颤,见牧谣面色沉重,上前轻声问道:“在下青冥,”又抬手指向榻上之人:“这位是我家大哥,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师承何处?”
奚牧谣眼睛一转:“在下牧谣,呃,家中世代行医,最擅长解毒,呵!”说完表情极不自然地笑笑。
青冥见他似乎并不愿多谈自己的来历,也不再多问,向他点点头:“牧谣兄弟既说会解此毒,不知怎个解法?”
奚牧谣从怀里摸出小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拿在手上,嘴角一勾:“解毒当是用解药啊,吃了这解药,只需两个时辰他便可以醒来,再喝两日汤药,余毒便可尽除。”说着便欲将药喂入男子口中。
谁知手腕刚一探出便被人紧紧握住,奚牧谣侧头见青冥一脸防备地望着自己,眼中略带杀气,冷笑道:“他如今这副模样,我若有心害他,不救便可!”
青冥一愣,杀气顿敛,有些尴尬道:“是我唐突了,请牧谣兄弟不要见怪!”
奚牧谣并不在意,心下想:这几日奸诈险恶之人也没少见,这青冥公子素不相识,肯相信她愿搭她一程,也算是好人了。
她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男子,对青冥道:“你取些水来将此药化了让他服下,刚才见你内力不错,乘着药力运功帮他逼出体内毒气,这样效果更好。”说完将药丸递给青冥,自己寻了靠窗的位子坐下,雪球见牧谣坐下,也蹦到他怀里端坐着,望着青冥。
青冥见此药丸雪白晶莹,馨香阵阵,果然不是凡物。他眼神复杂地望着牧谣,心中一动,对着外面唤了一声:“风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