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位于龙阳城东城,与太子府、宰相府同在一条街上,与辰王府隔了两条街,是龙阳城内除了皇宫以外,最古老的建筑,据说是两百年前昌黎开国将军奚和的府邸,而当今的镇国公奚伯昌正是奚和的后代。
镇国公府的书房内,奚伯昌一脸严肃地看向来人,伸手接过护卫呈上的密信。
良久,奚伯昌从信件上抬起目光,沉声说道:“这两国联姻之事,自当由皇上定夺。何况,小女若雅乃皇上亲封的郡主,身份特殊,她的婚事也将由皇上亲赐。请转告你家主子,恕本公无法做主!”
来人并不意外这样的答复,只缓缓说道:“奚国公不必过谦,谁都知道昌黎皇上身体欠佳,时常由太子监国,但太子向来以国公马首是瞻,只要您说行就必定行。”
“你这是在挑拨我君臣关系!”奚伯昌面色难看。
来人笑道:“奚国公请息怒,我这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联姻之事对您对大家都有好处。”
“若是我不答应呢?!”奚伯昌眼里寒光乍现。
“我们主子说了,若是奚国公实在舍不得贵千金,那他自当另寻合作,只不是过当年那些证据,主子可是为您好好保存着呢。”
“哼!”奚伯昌面色阴沉,眸光森冷地逼视着眼前之人,宽袖下双拳紧握,浑身聚着杀气。
半响,他将怒火渐渐压下,厉声说道:“此事本公记在心上了,自会尽力而为,回去转告你家主子,我奚某人可不是好捏的柿子。来人,送客!”
连着几天,奚牧谣和凌霜都在为店铺的事奔波,成衣铺倒是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好了铺面,也寻到了绣娘和裁缝,就等着装饰好,进货开业了。
而客栈却迟迟未有着落,他们没有经营客栈的经验,本想着从别人那里接手,或是高价收购,谁知这京城的商人都贼精,牧谣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眼看这皇上寿辰将近,各方来客齐聚一城,这客栈的生意自然大好,谁都不愿错过这赚钱的好时机。
“公子,这几天,咱们几乎把京城稍微热闹的街市都跑遍了,还是一无所获,要不咱们就只做成衣铺好了。”凌霜一边倒着茶水,一边问着正在点菜的牧谣。
这里是龙阳东城的一家酒楼。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吃饭的人很多,楼上楼下座无虚席。
牧谣点好菜,看向楼下人来人往的街市,双眉微皱:“再看看吧,或者我们可以做做别的。”
大街上,一个衣衫褴褛老婆婆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一步一顿地向酒楼方向走来。
老婆婆拄着拐杖,佝偻着腰,满脸褶子尽显苍桑,小女孩面色潮红,嘴唇干裂,纤细的小手拿着一只破碗,颤微微地向路过的人行乞。
这时,一队官兵从他们后面走了过来,见着这一老一少,立刻将他们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领队样子的官兵走到两人近前,大声喝道:“我昌黎国泰民安,兴盛繁荣,何来尔等行乞之人。来呀,这两人有损我昌黎国威,许是敌国奸细,给我带下去严加审问。”
正当士兵欲上前将两人捆绑,不料那小女孩受了惊吓,竟晕倒在地,围观的众人皆惊呼起来,那老婆婆见状,将拐杖一扔,‘咚’的一声瘫软在地,将小女孩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哀号道:“我们不是奸细,官大爷,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行行好吧,放过我们吧……。”老婆婆一边哭喊着,一边向地上磕去,没几下,布满皱纹的额头已是血痕一片。
正欲上前的士兵见这场景都懵住了,一时僵在那里,进退两难。围观的百姓见这婆孙俩甚是可怜,都小声指责起官兵来,那领头之人有些慌神,连忙命令手下将两人带走。
凌霜被眼前的一幕气得不轻,正欲转头向小姐请命,却见眼前一抹白影飘过。
再看时,奚牧谣已立于人群之中,踢倒欲上前的两位士兵,一手接过小女孩抱在怀里,一手扶起老婆婆,面色凛冽,眼神凌厉地看向为首的官兵,厉声道:“堂堂昌黎,自诩泱泱大国,天子圣恩,仁厚爱民,却不想竟如此对待受苦百姓!青天白日的,你也能睁着眼说瞎话,若她们这样都能做奸细,那你们这样岂不是要做叛军!”
众士兵脸色大变,为首之人怒目圆睁:“大胆!竟敢辱骂皇上,看来你们是一伙的,来呀,给我一并拿下。”说完手一挥,示意众士兵动手。
围观百姓迅速闪开,虽然同情这婆孙俩,但无人敢给与官兵对抗。
而牧谣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进攻,只慢慢搀扶着老婆婆向旁边的店铺走去。
士兵仗着人多,根本不将牧谣放在眼里,立时一拥而上,想将他擒下,正欲挥刀相向,谁知眼前寒光一闪,手中的刀剑眨眼断成两截,众人大骇,凝神看去,却见面前之人是一位身着浅绿衣衫的清秀姑娘。
“好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向我家公子动手,尔等狗仗人势、欺凌百姓,今日我便替公子好好教训你们!”说完秀眉一挑,剑已出手。
旁边店铺里的人见牧谣扶了老婆婆走来,立即递出条櫈,请其坐下,并端了水来,喂其喝下。
领头士兵见凌霜功夫如此高强,暗自叫苦,不过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怎的就招惹来这等大佛,如今这形势骑虎难下,只得破着头皮接招。
凌霜剑光飞舞,将他们手中的剑打落在地,又在每人身上狠狠踢了几脚,眨眼功夫,十几个士兵便东倒西歪,哀嚎一片。可她仍觉不解气,又是一剑飞起,欲挑了他们的拿剑的手筋。
“住手!”随着清冷的嗓音响起,一道灰色身影挡下凌霜进攻的身形。
“姑娘,人你已经教训过了,就请放过他们吧。这里毕竟是京城重地,何必为了这些不长眼的家伙,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灰衣男子面色和蔼地道。
牧谣心情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听得此人说话,心下略一权衡:“凌霜,让他们走!”起身对着领头士兵狠狠说道:“日后再让我见着你们这般行为,就算是当着天皇老子,我也照杀你们不误!”说罢将怀中女孩交由凌霜抱着,自己去扶那老婆婆。
“没听见吗?还不快滚!也不知你们主子是如何管教你们的,简直是丢人现眼!”灰衣男子一改之前的和气,厉声对官兵说道。
被吓懵的士兵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此刻也顾不得周围人的嘲笑,连滚带爬,唯恐落后地逃命。
灰衣男子转身向牧谣二人拱手道:“二位侠义心肠实在令人佩服,只是在下想相劝二位一句:京城之地,还是小心行事为好!”说罢飞身上了酒楼。
牧谣看见他停落的地方,有一道清逸的身影正转身向内离开,只瞥见一个精致的侧脸和一个飘逸若仙的背影,牧谣有些微地愣神,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
正欲细想,听得老婆婆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谢谢公子和姑娘大恩,你们是大好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女吧,求求你们了!”说着就要跪下。
牧谣一把扶住她:“婆婆,别这样!你放心,有我在,你孙女定会无事。”
说罢,接过小女孩,让凌霜雇了马车,带这二人回园医治。
围观的百姓似乎刚从一连串的事变中惊醒过来,没想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兵,竟会如此狼狈地逃跑,不由为主仆二人的行为大声叫好,纷纷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