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桑越四皇子是为谁求娶?”问话的是昌黎丞相宫仕庆。
“当然是为本皇子自己求娶!本皇子这里有桑越国主的亲笔书信。”说罢他让人将加盖了玺印的文书呈上,侧头瞟了一眼端坐在琴架旁的奚若雅,自信张扬的眼神里还携带着浓浓的爱慕之情。慕名已久,今日一见更是惊为天人,他本就是为了她而来。
“这桑越国主之前的书信不是说为太子联姻吗?这会儿怎么又变成四皇子了?”蹙着两道粗黑眉毛的是昌黎太蔚周勤,太子妃的父亲。
“对呀,这桑越国一点没有诚意,区区一个皇子就想娶‘元熙郡主’……!”
“这事肯定不行,别说皇上不答应,就是奚国公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还有这‘元熙郡主’和辰王殿下情投意合,谁能从辰王手里抢人……”
“……”
大殿之内众说纷纭,皇上与皇后皆是一副观望的态度,一语不发;奚国公双眸微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而奚若雅僵硬的浅笑挂在脸上,目光中露出鄙视和嘲笑;最让人不解的是,对奚若雅一往情深的司徒郁此刻却仍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微垂着眼睑让人瞧不出情绪。
“这有何不可,虽然太子身份较本皇子尊贵,但众所周知,我的太子皇兄长年不在宫中,从不理朝政,难道诸位想让‘元熙郡主’嫁过去独守空房吗?”安启洛并未因这些不好的评论而生气,心里反而觉得这些人迂腐而愚蠢,眼里流露出不屑,“何况,‘元熙郡主’也并非真正的皇室中人,而本皇子毕竟也是皇室血统,论身份足够与之相配!”
众人见他如此轻狂,心中更为不满,言辞更为犀利。
顺天帝见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道:“两国联姻本是好事,但‘元熙郡主’虽不是皇室血脉,却自幼生长在宫中,深得朕喜爱,何况她乃国公府唯一嫡女,身份非寻常可比,朕想听听奚国公的意思?”
奚伯昌正欲开口回话,却听得台阶上一柔媚女声响起:“陛下!既然你如此心疼若雅,这婚姻大事不如先听听她自己的意思!”关键时候萧皇后终于开了口。
“这怎么行!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事关两国联姻,怎能让她自作主张!”奚伯昌沉声反驳道。虽然桑越国联姻之人由太子换成了四皇子,让他不得不重新衡量这其中的利弊,但无论怎样也总好过嫁给司徒郁。
“奚国公说得有理,这事怎能由一未出阁的女子自己做主,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宫丞相点头附和道。
“那按奚国公的意思……?”顺天帝挑眉相问。
“臣认为四皇子之说也不无道理,虽然太子身份更为尊贵,但一个常年游山玩水,不问朝政之人如何担得起太子之名,若雅自幼好学向上,这种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之人,又岂能与她相配。我倒觉得这四皇子甚为不错,假以时日,定能有所作为!”奚伯昌微微抬眸,正对上萧皇后那双媚惑勾人的眼睛,但那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冷嘲。
“父皇,儿臣也同意奚国公的决定,这四皇子青年才俊,与若雅妹妹甚为相配,更难得的是他心里喜欢若雅妹妹,日后定不会亏待了她!”太子也很适时地补上一句,只要不让司徒郁如愿,嫁给谁他都乐意撮合。
“皇上,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郡主和辰王两情相悦,情深似海,皇家适龄公主有好几位,何必非得是‘元熙郡主’呢?”见司徒郁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暗里支持他的人倒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是呀皇上!古人云,君子有成人之美!桑越四皇子大可另择佳偶!”
“本皇子只为求娶‘元熙郡主’而来,别人尚不看在眼里!”安启洛高傲地说道。
“既是联姻,自当由我朝陛下做主!难不成我堂堂昌黎国的公主还得任由你挑选!”
“……”
殿内又是一番争论,这朝堂不是朝堂,喜宴不像喜宴,倒像是一个炸开了锅的菜市场。
奚若雅安静地端坐一旁,似乎众人所议与她无关,她将眸光投向那张俊逸不凡的脸,却正好遇上那道深邃而深情的目光,不由身子一颤,眼中的犹疑即刻化为坚定,她抿了抿嘴唇,心下一横,便站了起来,却不知刚走了两步,头上一阵晕炫,便向一旁栽倒过去。
“郡主!”身边的宫女一声惊呼,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
顿时,一切争论戛然而止,大殿内变得鸦雀无声。
“快!宣太医!”刚刚一直冷漠不言的辰王司徒郁大声命令道,任谁都听出了他声音中的焦急。
司徒郁示意几名宫女上前,将奚若雅平放在铺了软垫的躺椅上,再让众人退开留出空间,他站在躺椅旁,正欲蹲下身去握奚若雅的手,却被奚伯昌不动声色的挤开了。
司徒郁并不恼,错开半个身子,神情担忧地看着躺椅上的人儿,众人立时觉得传闻不假,冷漠孤傲的辰王对‘元熙郡主’果然不同一般。
太医一路小跑,很快来到大殿,隔着薄薄的轻纱为奚若雅把脉。众人面对这突然发生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皆紧紧盯着太医的脸,想知道这郡主为何会突然晕倒。
半柱香功夫过去了,那太医仍是把住脉不放,脸上神色变幻,额前冷汗淋漓,嘴唇越来越白,众人看得不解,这太医本是为人看病而来,怎的看着像自己都快要倒下去的样子,莫非这郡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张太医,郡主究竟是怎么了?”顺天帝没了耐心,开口问道。
张太医一听皇上开口相问,身子猛地一颤,脸上瞬间失了血色,他收回探脉的手,不停地向顺天帝磕头道:“皇上,微臣才疏学浅,实在瞧不出郡主所患何病!”哆嗦得连说话都吐词不清。
顺天帝眉心一皱,不悦道:“如此没用,连个病都瞧不出来!速速将李医使找来,快去!”
“且慢!”一道微沉的声音止住了宫人的脚步,“本使身边正好有位医术极高的随从,不如就让他替郡主看看,也省得一来一去耽误诊病的时间!”此人正是西佑国的使者查哈,身材高大,却生得眉清目秀,留着浅浅的八字胡,一副稳重的样子。
众人一听,都觉得他说得有礼,在征得顺天帝同意后,那位随从为奚若雅把起脉来,而呆立一旁的张太医此刻面如死灰,想说什么却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