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牧谣醒来,大地已被金光笼罩。
“霜儿,快!更衣,梳洗!”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动作慌张。
“小姐,你慢些,别急,马上就好……”凌霜一边手脚麻利地为她穿衣梳妆,一边不停地安抚着她,“小姐,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要去找司徒郁!我记得昨夜告诉过你,你却为何不早早叫醒我?”她手忙脚乱地套上外衣就往外走。
“等等,小姐!”凌霜连忙喊住她,“辰王他,天刚亮就被传召进宫了,你现在去是找不到人的!”
听弄音说,那日小姐当着辰王的面儿说从今以后与辰王府断绝一切关系,这几日又见她让雪狐暗中做了不少事,还以为她当真是决定离开了,可这会儿怎么又主动要去找他了?这爱情世界里的是是非非,当真让人看不明白!凌霜心里暗自腹诽。
“进宫了?可知所为何事?”牧谣皱了眉,愣在原地。
“听说,是为了和乐公主病危之事,桑越国要皇上给个交待,皇上一时无策,便召了几位重臣和王爷进宫商量!”
“原来是为这事!这样好了,你派人去寒晖阁守着,他一回来就立马来报!”
“好!我这就去!”为了成全牧谣,凌霜决定亲自去一趟。
“主子,还是边用早膳边等吧!”弄音端来了小米粥和馒头。
“也好!”牧谣坐在园子里铺了软垫的石櫈上,“雪狐回来了吗?”
“还没,不过应该快回了!”话音刚落,便见雪狐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园子里,弄音嘴一努,“喏,正说呢,这就回来了!”
“事情都办好了吗?”牧谣开口想问。
“小姐放心,一切都已妥当!”
“辛苦了,来,一起喝粥!”
“不,属下还是去厨房里用吧!”雪狐向来看重规矩。
牧谣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强求,见她面容疲惫,关心道:“用了膳就去歇着吧!”
“是!”
雪狐转身碰上正从偏房里出来的叶超,叶超见到她微微侧了侧身,唤了声雪姑娘,雪猴却斜着眼看他,在他面前顿住脚:“叶师傅,不知道有没有空,咱们去后边的林子里切磋切磋呢?”
叶超微愣,见她肤白唇艳,一双美目,似嗔似怒,煞是可爱,随即淡笑:“在下只懂把脉施针,哪里是姑娘的对手呢!”
“少废话!是男人咱们就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别找那诸多借口,午后树林子里见!谁不来谁孬种!”雪狐扔下话便自顾走了。
留下叶超愣在原地,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兀自一笑。
“叶大哥,那宫女情况如何了?”牧谣远远地见雪狐与他说话,突然觉得两人站在一起,男的儒雅稳重,女的风姿卓越很是般配,心中悄然升起一个念头。
“在下正要与姑娘说此事呢,她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精神有些恍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哦,是吗?我去瞧瞧!”牧谣擦了擦嘴角,起身随叶超走往偏房。
床上的女子果然醒了,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嘴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牧谣轻轻向她走近,嘴里念叨着:“你醒了?别怕,我是相救你的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里服侍?”
那宫女仍是两眼直直地看着她,没有一点儿反应。
“你饿不饿呢,咱们先喝点粥好不好?”牧谣让阿裳去拿些清粥来,自己坐在床沿边,继续轻声和她说话。
可她始终缩在床角,傻傻地看着他们。
“叶大哥,你看,她这样还能不能好了?”牧谣皱了皱眉,人虽然救活了,可若成了傻子,这以后该怎么安置她才好!
“这个很难说,她头部受了重创,有未散的血块压住了神经,我只能每日施针试试,若将血块驱散,她恢复的机会便大些!”
“林侧妃,其实她不过是普通的宫女,您能将她救活就已是她的造化了,现下您自己的身子也不是很好,何必操那么多心!”阿裳将粥摆在桌上。
“阿裳说得对,牧姑娘就将她交给在下吧,您自己的身子要紧!”叶超想到司徒郁的嘱托,也赶紧相劝道。
“不碍事,我虽救了她可也不是白救!我总觉得她的遭遇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牧谣目光犀利地看向她,忽然发现她的眼睛在看到桌上的粥时有了变化,那是人类最原始的对于食物的渴望。
牧谣让阿裳将粥递给她,她便毫不客气地哆嗦着手,一个劲地往嘴里送。
牧谣看她吃了会儿,心中惦记着找司徒郁的事儿,准备起身离去,离去前,她对阿裳道:“雪狐昨夜累了一晚,逸王妃今日的药就由你去送吧!”
“是!奴婢……”
突然,“哐当”一声,打断了阿裳的话。
回头瞧去,只见那宫女大惊失色地从床上跌下来,跪在地上,不停向他们磕头,嘴里反复念道:“娘娘,娘娘饶命,饶命!奴婢不敢,娘娘饶命啊……”
三人相互交换了眼色,牧谣向前走了两步:“本宫为何要饶你?”
宫女一怔,茫然念叨着:“奴婢,奴婢……”可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然后又磕头求饶起来。
见她精神确实有些错乱,牧谣出手点了她的昏穴,对叶超道:“叶大哥,看来还需再医治两日呢!”
“在下明白,姑娘请放心!”
牧谣从偏房里出来,见凌霜还没有回来,,
心下着急,决定亲自过去瞧瞧。
刚走到王府花园便碰到一脸郁色的凌霜正匆匆赶来。
“怎么了?他还没有回来么?”
“回是回来了,可没有回寒晖阁而是径直去了雅园,我便找去了雅园,可恨的是,那奚若雅的丫环不给通传不说,还对我冷嘲热讽了一番。我记着小姐平日的教导,不与她计较,想着越过她自己去找,却不想又被风浔给拦在了外面。说什么,王妃昨夜受了惊,王爷不许人进去叨扰,有什么事要等王爷安慰好了王妃再说。我便又耐着性子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出来,心里又惦着怕你着急,所以先回来给你说声。”
凌霜心里憋火,见了牧谣便一口气将事情说了出来,可还是觉得不解气,“小姐,你说,司徒郁他这样对你,你何苦还要留在这个鬼地方?我们还是收拾东西回浴雪山吧,那里虽然没有这京城热闹繁华,可咱们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也没有人敢给你半分气受!你瞧,这才多久,你为他受了多少罪,流了多少泪,这样做真的值吗?”
牧谣默默地听她抱怨完,很冷静地看着她:“霜儿,你说的对,这里虽然繁华却没有属于我们的快乐。可是,我的心已经丢在这里了,快乐也已经丢在这里了,就算回到浴雪山,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她微微叹气,嘴角抿出个淡笑,“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地,试着将丢掉的心和快乐都找回来的!今日有很重要的事,我必须得找到他,你先回去吧,我去寒晖阁等他!”
心里的怨气发泄完了,凌霜也冷静下来,见牧谣这样说,她妥协道:“那,还是让霜儿陪着你吧!”
“不,你回去吧,我想与他单独说说话。”这么久了,他对她究竟是厌了倦了,还是决定弃了,总得有个说法吧!难不成他以为将她这样不闻不问地扔在一边,她就会乖乖地呆在存茉堂为他守一辈子么?
凌霜猜想小姐大概是要与他摊牌了,便很听话地回了存茉堂。
牧谣一个人在花园里走着。
尽管是秋日了,但花园里仍是花香四溢,蜂飞蝶舞,美不胜收!都说,王府很美!可在府里呆了这么久,这些景色她都没有好好赏玩过,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养伤,属于她的快乐时光便只有与司徒郁在存茉堂生活的日子,可美好的事物往往都那么的短暂!
牧谣想得专心,并未觉察到身后渐渐走近的脚步。
“你找本王有何事?”冷厉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吓了牧谣一跳。
她转过身看着他,玄色锦袍包裹着挺拔的身姿,眉目如画,动人心魄的俊颜,闪烁如星子的眼睛,每一次见他,总是抑制不住地心跳如狂。
她垂了眼睫,掩去眼中痴恋的神色,再看他时,眼里已一片平静,她扫视了一下四周:“此事关系重大,找个隐秘的地方再说吧!”
“你认为哪里才够隐秘?本王的寒晖阁吗?”司徒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你什么意思?”牧谣皱眉怒视着他,“你不信我说的话?”
司徒郁往前两步,猛地拽住她的手,将她拉至胸前。二人紧贴在一起,动作极为暧昧,只是,司徒郁那邪魅戏谑的笑却与这一切极不和谐!
牧谣有些生气地挣扎起来,却听见一丝很轻的声音传入耳朵:“今夜,在房里等我!”
什么?!她猛地一怔,想要确认这温柔熟悉的话音是不是出自他口,却见他已甩掉她的手,大步离去,只远远地扔下句:“这些争宠的把戏,以后少在本王面前表演!”
牧谣捏了捏手腕,满腹疑问地看着那渐行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