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虞见司徒郁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顿觉有趣:“都说王爷迷上了一位叫牧谣的女子,看来此女定是倾国倾城,才令我们神勇无匹的辰王爷在死亡面前皱了眉!有机会,虞,定要认识认识!”
司徒郁向他甩了一记冷刀子:“你若敢与她胡言乱语半句,本王便将你扔进昌河喂鱼!”
东虞最怕水,被这么一唬,立马讨好道:“我不过好奇心起,说着玩呢!这寻药之人才刚到东海,王爷何必如此悲观,说不定明日就有了好消息!”
司徒郁不再理他,望着窗外的明月,暗自叹了口气。他倒是可以等,可她却不愿再等了!良辰美景,他却不能与她共度,相距咫尺,却似远隔天涯,谁能知道他心中的痛楚与无奈!她说她的心丢在了辰王府,可他的心又何尝不是丢给了她!
牧谣一夜未眠,天不亮就到园子里采集露水。
凌霜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浑身都沾染了湿气,纤手冰凉冰凉的,赶紧给她披上了披风。
“小姐,这种活儿让我们干就好,你小心又着了凉!”
“反正睡不着,不如起来做点事,时间便也没那么难捱了!”她将采集到的露水递给凌霜。
“怎么好端端地又睡不着了!都怨我,昨夜忘了燃香了!”
“不关你的事儿,是我心里搁了事儿才睡不着,”她看向东方渐渐多起来的云霞,“今日,我该去看看逸王妃了,就你陪我去吧!”
“我?”凌霜诧异,“小姐不怕……”
“没事,他已经知晓了!”
宫玉荷刚用过早膳,便听下人说林侧妃来了,高兴得直呼:“快,快让她们进来!”
“玉儿精神可好多了,脸蛋也愈加红润了!”见她身体好起来,牧谣是当真开心。
“这都是姐姐的功劳,我可要好好感谢姐姐呢!听说,前几日你也病了,我心里着急,却是半点忙也帮不上!”玉荷颇为自责地道。
“玉儿可别这么说,你让人送了那么多好东西,你的心意我可都感受到了呢!”
宫玉荷微愣,而后尴尬地笑笑:“其实,都是王爷的心意,我不过担了个虚名罢了!”
“你呀,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呢,逸王爷是心疼你身子不好,才揽了这活儿,你非但不感激他的体贴,还反倒埋怨起来?”牧谣惟恐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笑着打圆场。
宫玉荷也跟着笑起来:“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牧姐姐今日来得正是时候,母妃前日赐了我一支百年雪莲,我让她们炖了,晚些时候你也一起尝尝!”
“雪莲可是好东西!你呀,还是留着自己多吃些吧,早早补好了身子,给逸王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事!”牧谣轻点她的鼻尖取笑道。
“牧姐姐,你真坏!枉我一片好心,你反倒取笑我!”玉荷撅着嘴,娇嗔道。
“林侧妃不必客气,既是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你就受了吧!雪莲虽珍贵,可娘娘那里还有几支存货,吃完了,再去求就是!”小襄见宫玉荷日渐好起来,心里对牧谣感激得很,觉得她倒是真心地对她家小姐好。
“你这丫头又在胡说了吧!母妃的东西向来看得紧,你怎的知道她有没有这些好东西?”
“小姐,奴婢可没胡说!那日你不是让我送百寿图进宫么,再顺便去给娘娘汇报您的近况,娘娘听说您大好,心下一高兴就说要赏雪莲,可卉珍姐姐却不在,那新来的大宫女摸不着头绪,娘娘便叫管事公公领了奴婢去取,奴婢眼尖,一眼便看见那架子上呈放了好几支雪莲呢!”小襄有几分得意地扬了扬眉。
“你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做探子倒是在行!”宫玉荷见她得意,含笑说道。
“诶,小姐这点算是说对了,说来这还是跟着您闯荡江湖学来的本事呢!”小丫头愈发得意起来。
“不过,母妃不是说,新人难以*么,怎么她宫里进新人了?”
“嗯,好像是说卉珍姐姐到了出宫的年纪,娘娘仁慈便放她出宫了!”
“是吗?我倒记得母妃曾说,卉珍是个孤儿,出了宫也没去处,是要留在宫里一直陪着她的。难不成,母妃给她找了门好亲事!”
“也许是呢,卉珍姐姐倒是好福气!”进了宫还能重获自由,若不是主子找得好,哪能遇上这样的好事。
“怎么?你似乎很羡慕,这逸王府的人你是一个没瞧上,要不我托牧姐姐在辰王府给你说门好亲事?”
“小姐,你说什么呢?奴婢可没这个意思!奴婢去看雪莲羹炖好了没!”小襄小脸儿一红,赶紧转身退了下去。
小襄落荒而逃,引得宫玉荷和牧谣主仆一阵哈哈大笑,不过大笑间,牧谣给凌霜递了个眼色。
“贵妃娘娘不愧是吃斋念佛之人,对宫女都这般好!”笑匀了气,牧谣也毫不吝惜地赞美道。
“你们是不知,这卉珍跟了母妃多年,是母妃一手*出来的,对她的感情自然不一般。不过,她走得倒也太突然了些,我上次进宫她都还在呢,也没听母妃提起过她要出宫的事儿,或许是机缘巧合,突然就有了那么一桩合意的婚事也说不定!”
“是呢,有时候缘分到了,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就像你与逸王爷这样,注定是要结成夫妻的!”
“怎么好好地又说到我身上了,姐姐是看我卧病在床,故意欺负我呢!”玉荷嘴里这么说,可心里觉得挺受用的。
“谁敢欺负你呢,本王可不答应!”一道温润的嗓音蓦地响起。
“见过王爷!”牧谣主仆赶紧行礼。
“不必多礼,坐吧!”司徒昀温和地看着她,“你的病,好了?”
“已经好了,劳王爷王妃挂心了!”牧谣垂眸答道。
“既然好了,以后每日都过来陪陪玉荷吧,她一个人挺闷地,你陪她说说话,好得更快些!”他坐在床沿边,拉了玉荷的手,“怎么样,今日感觉可好?”
宫玉荷含笑点点头。牧谣见他们如此恩爱,忍不住道:“宛烟自然是要来的,不过,王妃更需要的是王爷的陪伴!”
司徒昀转头看她,眼神中蕴含着许多让人无法看懂的东西,片刻后,他淡然一笑:“你说得对,本王是该多陪陪玉荷!”
“若是能日日得王爷与林姐姐相伴,玉荷才叫真正的幸福呢!”
司徒昀但笑不语地看着她们。
牧谣尴尬地轻咳两声:“宛烟可不敢当王妃的姐姐!再说,王妃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还是让太医来诊断诊断,还了宛烟清白吧!日后,宛烟常抽空过来坐坐就是!”
“还你清白是迟早的事,不过,不是眼下!”
“为什么?王爷你那日在承天殿不是说,只要宛烟能医好王妃就可以证明自己清白吗?”牧谣皱眉等待他的回答。
“林侧妃大概是有些误会!本王当日是说,须得让王妃再次怀上本王的子嗣方可证明你的清白!当日在场之人都可以作证!”
司徒昀仍是笑如春风,可牧谣却觉得那笑容一点儿也不温暖。
“若王爷与王妃终生不愿孕育,岂不要困住宛烟一生?”她冷冷地笑。
宫玉荷看着他们脸色大变。
司徒昀眯着眼看她:“本王岂会拿子嗣开玩笑!”
“好,宛烟会证明自己清白的!”她转头看向宫玉荷,“王妃好好休息,宛烟明日再来!王爷,告辞!”
宫玉荷尚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待反应过来时,牧谣已带着凌霜出了房门。
“小姐,这逸王爷也真是的,怎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来!看来我们还真得好好去查查这事!”凌霜撅着嘴,司徒昀在她心里的美好形象顿时打了大大的折扣。
“只怪我当时一心想着要医治好玉荷,却没注意到旁的事。不过,要查出事情真相也并非难事!”她微扬着头,颇有些胜券在握的自信。
“林侧妃请留步!”
突然从旁边冒出个人来,牧谣一看,正是司徒昀的侍卫左恒。
“林侧妃,我家王爷请您借一步说话!”左恒恭敬有礼地向她作了个请的动作。
牧谣犹豫着,不知道司徒昀还要找她说什么,“我还赶着回府呢,只怕没时间陪你家王爷说话,还是改日吧!”
“林侧妃不用急,现在还早,我家王爷不过是想请您喝杯茶,您不会不赏这个脸吧!”
看来不去还不行了,牧谣给了凌霜一个无奈的眼神:“既是如此,那你带路吧!”
“王爷说只想与您单独说说话,还请凌霜姑娘去偏厅稍作休息!”
这左恒和他主子一样,都是表面看着和和气气地,可说出来的话句句不合心意。凌霜虽有不满,可牧谣同意了,她也只能照办。
左恒领着牧谣七弯八拐,最后指着不远处的角亭说道:“就是那里了,林侧妃请先坐会儿,王爷随后就到!”
这角亭正是那日听司徒昀弹琴的地方。
牧谣依言走入亭中,只见琴架上置着他最爱的凤尾古琴,古琴旁茶香袅袅,看来这些都是早已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