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射的血浆,破碎的巨型窟窿就像是泉眼似的疯狂喷射着内在的血肉,直至苍枭落地后才渐渐被内部喷涌血液凝固产生的新的甲壳堵住,坚硬的生物装甲渐渐封堵住原本属于主眼的空腔,苦痛支配者痛苦地叫着,亦或是,被彻底激怒后的嚎叫,对抗同类的方法已然对苍枭束手无策,仅仅是因为,人类对于苦痛支配者而言,实在是太渺小了,小的就像是人类和蚂蚁之间的关系那样。
“狼……会废了猎人的眼睛,只要猎人……胆敢亵渎狼的自由,胆敢妄图将狼,变成只会摇尾乞怜的忠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眼早已没有了任何恐惧,满身的腐蚀性毒血疯狂蒸腾着,但燃尽的并不是苍枭的身体,相反,浑身上下的剧毒之血燃烧着的,竟是那属于洛克希德的部分,也许不是燃烧,而是熔炼,用那苦痛支配者特有的血液,为苍枭进行宛如脱胎换骨的淬炼:“喝!”
苍枭暴喝,浑身上下的力量再次聚集到足底,他变成了一枚巡航导弹,一枚扑向目标不惜玉石俱焚的战略武器!苦痛支配者丝毫不顾及苍枭,甚至带有些许轻蔑,巨兽仅仅是抬了抬众多足肢中的其中一条腿……
嘭!
用鸡蛋去敲击岩石会怎么样,手无寸铁的战士对抗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那又会怎么样?答案是根本不需要争议的,就像现在的苍枭,他实在是太渺小了,对于苦痛支配者而言,就连废掉这头怪兽的主眼都被苦痛支配者的内在本能定位为侥幸为之,看似骇人的重创实则只是可控范围内的预料性损伤,复眼依旧将苍枭盯得死死的。苍枭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失去了全部的前进力量,无助的朝后飞去狠狠地凿穿了岩壁外覆盖着的腐烂生物质,深陷其中甚至伤害到了真实岩壁,他是醒了没错,力量也比之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那是洛克希德的力量,但苍枭忽略了一个致命性问题,同样也是为什么苦痛支配者会任由他这样一个猎手轻易废掉自己一对眼睛的问题,那就是生态圈中最为致命的一个前提条件:相差悬殊,甚至达到天与地之间距离级别的体型问题。
体型,若抛开其他特殊情况,诸如类似毒液,智慧,工具,地理环境的有利因素甚至是所谓的命运,单凭力量这一方面,生物中往往都是体型优势者取胜,体型,那是上天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而苍枭眼前的,已经不再是生物界中那可以用体型差距来衡量的体型了,那是,一座山。甚至远远超过苍枭记忆中见过的血族突击魔像,也许战法师的魔像面对苦痛支配者就像是架小小的玩具那样无助吧。这就是生物界的先天优势,同等数量同等智慧甚至是同等命运下,体型,往往就是那决胜的筹码。
“咳咳……再来!再来啊!不是还有没有燃尽……”欲言又止,苍枭疯狂的挣脱粘稠的腐烂物的拥抱,像是破卵而出的野兽一般再一次准备扑向苦痛支配者发动又一轮冲锋,但,刚到口边的话语便被塞了回去,苍枭的爪剧烈震颤着,从他脑内那突然被塞回去的话语回到思绪中的那一瞬间,震颤不已……
铛……
“我还有生命吗……现在的我,那又算是什么呢?呵呵……不是还有生命……”停下的仅仅是进攻的姿态,狼爪只是轻轻的挂过了苦痛支配者作为回应袭来的巨螯,那声清脆如铜铃的撞击声,那再一次像是垃圾袋一样被狠狠撞飞的狼,苍枭根本就没办法和这头怪兽正面硬碰硬,他再一次被击飞,再一次嵌入了岩壁随后又重复之前做过的动作,挣扎着爬起,调整着身体状态,狠狠从身上拆下几件被损坏的零件,随后抽出利爪再次冲锋,再被苦痛支配者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打回去,坚硬的外骨骼很快遍体鳞伤,原本沧桑的脸上再次布满伤痕,到处都是骇人的血口,深可见骨的伤痕早已看不到隐藏在皮肉和血液之下的骨骼,取而代之的是那充满了现代科技色彩的钛合金人造骨,每根被折断的钛钢骨,都被新生的金属暴力挤出体外,苍枭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剧痛,甚至已然不再受到死亡的支配,他变成了和死神共舞的舞姬,只不过,死亡舞者是为死神伴舞,而他,他的伴舞者,是那高高在上,掌握着世间生灵生杀大权的死神。
“我到底……还有没有生命呢?到底还能不能继续燃烧,既然生命已经离我而去,那为什么天父不让我睡下,山一般的绝望,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挡在归乡的公狼面前?哭泣吧,我讲讲述olfpack的悲伤!战斗吧,我为olfpack洒尽鲜血!此处无我,此处无你,有的是一座山,我是……”
一次又一次的重创,一次又一次的换骨重生,一次次的失败再接一次次的爬起,换来的并不是什么永恒痛苦的绝望,也不是死亡的悄然而至,不知痛苦地公狼不惜一切的向着苦痛支配者发动着冲锋,丝毫不顾及那根本不可能取胜之体型只是一味的试图靠近那山之绝望,足以葬送一个小国的绝望,他依靠的,是那引以为傲的超机动性,每一次重创,每一次换骨,带来的不仅仅只有失败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剧痛,还有经验!苍枭在用生命学习对抗的方式,在未知中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摸索!而苦痛支配者,无疑充当了最佳陪练,很快,巨蝎失去了耐心,朝着苍枭投出了那象征着一切终末的投枪!
灵巧的步法华丽的躲过了像是流星一般坠下的尾针,尾针连带着大块碎岩一同拔起,离地的瞬间,外部保护金属瞬间炸开,大块碎岩霎时变成一颗致命的反步兵手雷,碎片呼啸着飞散开来,尖锐的碎石像是一把把尖刀齐刷刷的扑向苍枭,苍枭大惊,犀利的躺倒躲开上空呈扇面飞散的破片,随后猛一蹬地,强行直立起身躲过一发刁钻的烈性毒液炮击,尾针喷射的毒液瞬间蚀穿岩壁,苍枭终于看见了外界的一切,厚重的岩壁终究顶不住苦痛支配者常年通过整合毒液基因改良的毒液,被痛苦地蚀出了一个窟窿:“我的生命……还能燃烧吗?不是还有……也许已经没有了……天父不想我死,但活着……真的有那么好吗?”
苍枭根本不看苦痛支配者,仅仅依靠听觉和来自足底的震动判断尾针来袭的方向,远超常人的机动性甚至让以机动性见长的影舞者都自叹不如,狼舞累了,它是在为自己的生命,为那本该燃尽的生命起舞,明知对手不可战胜,明知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会粉身碎骨,狼依旧选择起舞,因为这匹被命运戏耍的公狼身后,是它赖以生存的羊群。
脸颊旁灼热无比,苍枭本能的躲过那炽热的感觉,尾针就那么贴着他的面部皮肤掠过,强烈的摩擦燃尽了外表皮肤露出了下颚骨,原本正常的骨骼和血肉被钛金属组成的新的骨骼完全取代,就连痛觉神经都一并被替换为了人造纤维,他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仅仅是灼热,热的让人心跳加速,他抽出了利爪,伴随着尾针的巨力横扫,轻盈地跳上苦痛支配者的尾椎,倚靠脚底的钢钉死死嵌入翘起的鳞片,飞速朝着那本能中步战蝎的要害前进着,那是一座活的山峰,苍枭死死盯着那袭来的巨螯,低声嘶吼着……
“嗷嗷嗷嗷嗷嗷!”苦痛支配者愤怒了,被这个堪比蝼蚁一般渺小的疯子激怒了,就像不断缠着大象叮咬它细嫩皮肤缝隙的牛虻似的,长时间的缠斗早已让准备杀死猎物的巨兽失去了耐心,苍枭沉稳的让身子一倒,顺着鳞片的裂口转移到怪兽的侧腹,躲开那致命的音波攻击后抓住那鳞片之间的夹缝凶狠的撕扯着相对柔软的真实肌肉,真银狼爪撕开皮肉的瞬间,大量腐蚀毒血呲呲的溅射着,包裹住苍枭的整条手臂,他并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反而更加迅捷的攻击着,那是苦痛支配者根本无法企及的尾针根部,巨螯的威胁被减低到了几乎只有劲风,而尾针,根本不足为惧,看似骇人的尾针根本无法触及巨尾根部的位置,苍枭就像是一只跳蚤一样死死的叮在苦痛支配者的尾针根部,贪婪地吸食着所能触及的血肉。
无赖,这种战法简直就是无赖才会想出来的下策,可看似无赖的招式却诡异的取得了比那些光明正大的手段强上万倍的效果,苍枭不惜一切的撕扯终于起了效果,缠绕扭曲着的肌肉组织终于被苍枭掏空,露出了内部由尾部动脉和静脉交织在一起的巨型根系,那是苦痛支配者强横力量的根源,负责向着尾针供应血液,力量和炮弹的大动脉!苍枭终于笑了,停下了手头不知进行了多久的掏挖工作,他的身上早已都是瘢痕,腐蚀性毒血同样也没给他面子,洛克希德的外骨骼虽能抵御强腐蚀物质,但也经受不住长时间浸泡在苦痛支配者剧毒的血液中,手臂和双腿嘎吱嘎吱地响动着,闪烁的电火花预示着他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更多的损伤:“胜利女神……从来不会对我们微笑……今天,我就要……让她……笑给我们看!”
强横的爪击刺向那闪烁着幽绿色不安光芒的血管壁,苍枭闭上双眼,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洪水,由苦痛支配者堪比四个成年人大小的心脏泵动的超压血液喷射形成的井喷,但,等了许久,期待的井喷也始终没有降临,相反手掌传来的不是浸泡在腐蚀液体中的刺痛感,而是类似被啃噬的感觉,苍枭眯开一只眼睛,同时,他看到的不是什么理应出现的胜利,也不是什么手陷在了血管壁中无法拔出的尴尬景象,而是真正的绝望。
“你以为这样胜利女神就会对我们笑了?爬起来,弗雷泽!你只是放倒了一个魔像而已,你没弄死那个该死的法师,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嘶嘶嘶嘶嘶!”苍枭猛一摇头,艾露达的身影和声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记忆中的绝望,一只堪比手臂大小的幼年步战蝎凶狠的咬住了他的整个手掌,嘶吼着向他挥舞着尚未发育完成的螯钳:“混蛋!混蛋!混蛋!艾露达!你这个混蛋!胜利女神会笑的!今天我就要让她为我们olfpack微笑!”
几道爪光闪过,幼蝎霎时被切割成一块块喷射着翠绿液体的碎块,但很快,苍枭就意识到,他并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这不是什么主动脉!那些血管都是在为一个东西服务的,并不是作为主武器的尾针,而是那被人类称为真正的绝望的武器:“来自Fenix实验记录的缓存资料,雌性步战蝎尾根部发育有巨型生殖腔,内部蕴含有大量未发育完全的步战蝎作为护卫……”
“呵呵……母的……母的啊……”苍枭长叹一声,一脚踩碎企图攀上自己身躯的一只幼蝎,双手再次飞舞,将那些扑向自己的小步战蝎撕得粉碎,他笑了,但不再是胜券在握的微笑,幼蝎越涌越多,就像是蚁穴中倾巢而出的兵蚁似的,他刺穿的,正是那尾根部的生殖腔,又有俗名称为:卵囊。
“我说过胜利女神不会对我们olfpack微笑的,狼没有资格得到属于人类的微笑,做好我们的忠犬……”
“我问你,艾露达……我们,到底是什么……”
“……”
“我们是忠犬吗!”强悍的音波掀起的冲击波震开那些包围着苍枭的幼蝎,蝎子们受到了冲击瞬间被冲散队形,它们徘徊着,打乱着自身的秩序缓缓重组成一个新的团体:“我们是忠犬吗!忠犬又是什么?!”
嗡!
更为强烈的冲击波袭来,甚至有幼蝎被震得血浆四射当场毙命,但依旧没有那个回答……根本不可能有回应,割裂之牙早已死去:“艾露达!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是在保护什么!羊群?!我们连我们自己的命运都保护不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就能看到胜利!”
“因为从一开始,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什么!”
“警告,侦测到主宰信号,危险警告,对方正在靠近……”
回应终于在苍枭被冲击波震飞的同时到来,与之一起到来的,还有那真银之剑,他惊讶的看着那不可能出现的武器,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就连卫星都看不到的绝密之盆地,迪安设下的蛊!
“不可能!”
“你的结局,和你那些狼的结局,都已经被注定了……背弃正义者。”
“那你告诉我,我们坚持的正义到底是什么?”苍枭猩红的双眼瞪如铜铃,凶狠地反问道,同时,双爪做出格挡动作,他瞳孔中心的并不是那凶狠的重剑袭击,而是那积蓄已久的尾针和巨螯双重夹击!
“……”
回应的是沉默,苍枭就连主宰和早该到来的真银之剑都没看到,突然,剧痛降临了,并不是真银之剑的杀伤,而是那尾针!他机械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被巨型针刺状物体完全洞穿,搅动了几下后,尾针狠狠地抽离,紧跟着尾针离体的,是那喷涌而出的血浆和无数零件:“胜利女神不会再微笑,我没告诉你后半句,是因为我们杀死了胜利女神的孩子。胜利本就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为真正的胜利者铺路的人……”
“真……戏谑啊……呵呵……根本不可能赢……”
“根本……不可能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