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腾骧四卫的将领们迅速服软,孟南贞不以为意。
当张锴、马赛等人暴死当场的时候,这些家伙们如果不想布步其后尘的话,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原本在失去了主心骨之后,他们可能会因为惶恐为选择走上最危险的路。
可孟南贞提前给他们安排了高枕无忧的退路,让他们就没了疯狂到底的念头。
毕竟他们的功名利禄、家人亲朋全都在京城,除非他们能够放下一切,否则的话孟南贞的怀柔肯定会被他们接受。
“那好,陛下和殿下都知道,你们都是忠心的。只是被张锴这些奸逆小人所挟持,才无能为力。如今正是要让陛下看到你们忠诚的时候,各将校务必同心戮力,还京师百姓以朗朗乾坤。咱家为你们安排了精干的人手,如果有人不识大体,妄图浑水摸鱼的话,许尔等先斩后奏的权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帐内出现了数十个沉默无言的锦衣卫。
这些自然不是信王的班底,而是天启派来协助信王的。一旦事有不遂,起码能够护着信王脱险。
却没有想到孟南贞手段高超,心狠手辣,瞬息之间就把唆使兵乱的张锴等人斩杀于当地,还收拢了文进宝等人的军心。
那么现在,这些锦衣卫高手的作用,就变成了监视腾骧四卫诸将领的行动。
一旦他们有所不轨,恐怕会立刻死于这些锦衣卫高手的刀下。
事态紧急,耽搁不得。
孟南贞安排好了之后,腾骧四卫的将校们和锦衣卫高手就火速出发。
有一件事,是张锴、马赛等人误解了的。
那就是他们自以为只有他们才能控制的住腾骧四卫,没有了他们,这场兵乱就没有人能够平息。
殊不知,腾骧四卫的战斗力虽然强悍,可能够驾驭他们的人,永远都是文进宝这些将校。
御马监的太监们虽然更加位高权重,可他们跟下面的士卒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最下层的兵士们,对于御马监的诸位公公,那是只闻其名,但不见其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头脑简单的丘八们才不会在乎你是御马监的哪位公公呢。
如果胆敢呱噪,说不得一刀砍了你的脑袋瓜子。
张锴有自信平息兵乱,也不过指使腾骧四卫的将校们出马。
毕竟这些将领成日里和军卒们生活在一起,对于下面的人影响更大。
孟南贞就是认清了这个事实,所以果断地把坏事的御马监的这些害群之马斩尽杀绝,同时赦免了腾骧四卫众将领的罪过。
瞬息之间,文进宝等人就选择了叛变。
毕竟张锴等人虽然权势滔天,可他们更加在乎自己的身家性命。
文进宝等人已经出发了,大帐内完全安静下来。
唯独留下信王一个人瘫坐在位置上,怒瞪着满地的尸首和血腥,大口大口地喘气。
眼神里的惊恐和浑身的冷汗,足以证明这位年轻的王爷还处于惊惧当中。
孟南贞用张锴的尸身擦拭了倭刀上的血迹,还刀入鞘,走到了信王的身旁。
“殿下,诸事顺遂,兵乱马上就可以停止了。”
信王一阵哆嗦,再次看向孟南贞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惊恐。特别是嗅到孟南贞身上的血腥味,差点没有呕吐出来。
“先生,这么做……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认识了这么久,今日孟南贞的形象完全出乎了信王的预料。
原本在他的心目中,孟南贞应该是类似于诸葛亮那种多智近妖、风度翩翩的名士。
可今日孟南贞暴起伤人,杀人不眨眼,着实吓坏了他。
他虽然从出生开始就生活的十分的凶险,但年纪轻轻,哪里见识过这种直截了当的杀戮?
见此,孟南贞也禁不住一声长叹。
信王虽然多有磨砺,可毕竟还是养尊处优的多,也把政治争斗想的太美好了。
或许让他下令杀人容易,但是直面生死,还是被吓的够呛。
“殿下,咱们的底牌有限,耽搁不起,必须要速战速决。迁延下去,御马监众人畏惧之心渐去,说不定有人会铤而走险。再者,张锴、马赛等人因为权力之争,竟然操弄兵权,自然罪无可赦。就算今日我不杀他们,陛下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着,他又道:“咱们大明如今风雨飘摇,日渐颓唐,想要挽狂澜于既倒,就必须要有大魄力、大手段才行。杀戮不是目的,但足以震慑宵小。当下面的人真正地产生畏惧之后,殿下的诸般想法才更加容易实施。”
信王一边听着,一边学习,心境的进步可不是一点点。
很多道理他不是不懂,可从来没有实践过,自然就差着一层意思。
今日孟南贞当着他的面,杀戮和权谋并重,瞬间掌控了主动权,真的是让他获益良多。
等过段时间他都消化吸收了,能够运用自如,必然会成长为合格的铁血帝王。
大明如今的局势,一般的守成之主都没用,必须要有像洪武、永乐那种霸气的帝王才能稳固人心,扭转颓势。
孟南贞和信王一直在腾骧四卫的大营里等到很晚,耳边听着大营里人马沸腾,锣鼓齐鸣,足足热闹了差不多五、六个时辰。
一直到天快要黑了,文进宝等人才杀气腾腾地回到营帐。
“启禀殿下,属下等不负所望,已然平息了兵乱。斩杀罪大恶极者四十八人,收缴各种抢夺物品无数,全凭殿下发落。”
他们这些人各自都有亲信,又是乱兵们的上官。
当他们出动控制局面的时候,这些乱兵们是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的。
文进宝等人为了脱罪也是拼了命了,对于一些惹出天怒人怨大罪的士卒,直接祭起了屠刀。
当看到闹的最欢的人直接被斩杀,原本渐渐要红眼的士卒们全都冷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听从号令回到了军营。
听到兵乱已然平息,信王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下他也不再耽搁,吩咐文进宝等人把守好军营大门,维持秩序之后,便和孟南贞携带着张锴、马赛等人的人头,意气勃发地返回了皇宫。
紫禁城里,天启并一干阁臣全都胆战心惊地等候着消息。
他们是真的怕了。
如今京师里的军事力量有限,腾骧四卫勇猛无敌。如果真的无法控制住,导致局势糜烂,那大明说不定会立刻完蛋。
要是那样的话,他们这些人肯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后人极尽嘲笑。
就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信王回来了。
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皇子,而是气宇轩昂,顾盼生辉的明星。
“皇兄,臣弟幸不辱命,已然平息兵乱,诛杀了弄权的不臣之人。”
说着,孟南贞上来,把几个盒子一一打开,惹得满屋子的人全都惊吼出声。
张锴、马赛等人,在内廷里也是赫赫有名的。
大家全都认识,平素见到,也要谨慎礼待。
却想不到,今日这些大权在握的权阉,竟然只剩下一颗惊恐的头颅任人俯视。
天启看了一眼,就被血腥气冲的不行,头昏眼花。
但他还是强忍着,问道:“就是这几个狗奴才胆大包天,胡作非为的吗?”
信王回道:“正是,张锴、马赛等人仗着皇兄崇信,将御马监大权独揽,逼迫腾骧四卫的将校们行事。所幸文进宝等人知大义、识大体,不和张锴等人同流合污,还协助臣弟斩杀了张锴等人,并且收拢了乱兵。如今腾骧四卫已然恢复平静,谨守大营,京师无忧矣。”
直到这时,大家伙才重重地吐出了浊气,只感到一阵阵的后怕和安心。
满以为今日的局面,或许会糜烂不堪。
皇帝、内阁和阉党商讨了那么久,都拿不出什么办法。结果信王出马,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场滔天大祸消弭于无形。
这份能力,已然让众臣侧目。
其中一些和阉党毫无瓜葛,甚至还敌对的臣僚,再看向信王的时候,目光已然不同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