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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龟甲的事业走上正途,相思这日便带了几样糕点去崔家拜访,一进门见崔父正在拾掇院子,忙上前套近乎:“崔叔忙呢?”

崔父一愣,旋即想起这是那日来收龟甲的小爷,便想热情招呼,谁知又想起那日儿子说他家药铺要黄了的事,猜到这位小爷怕还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而来,若儿子真的不同意,自己也不好和这小爷太过亲近,生发的热情便打了个折扣。

崔父的神色落在相思眼里,她也有些讪讪,但也不避讳,道:“我家在韶州府的药铺生意确实不好,但魏家在云州府是大家,那药铺哪有轻易黄的,之所以要找崔兄弟,也是为了家里在韶州府的生意。”

见相思如此坦然,崔父便有些不好意思,忙招呼她坐了,道:“我那不肖子也没什么能耐,做事情虽然踏实,但也就是个做伙计的料,担不得大任的,您何苦跑这一趟。”

“崔兄弟有什么能耐我都知道,早先他在杏春堂里,铺里大小事务全是他经管负责,若是好好历练几年,肯定有大作为,别说管事,就是掌柜也做得的。”

见相思把儿子夸得这般厉害,崔父心中欢喜:“瞧您说的,锦城哪有那么厉害。”

见他口风松动,相思趁热打铁,道:“我在韶州府待不了多久,想着若崔兄弟愿意到我那铺子里,这几天我就把事情办妥了,安安心心回云州府去,若是崔兄弟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日后来韶州府再来拜访的。”

“我倒是愿意让他去,只是他脾气倔,我也管不了他……”

“这事儿不劳烦崔叔你,我亲自去找他说,成与不成都在我们谈得如何了。”

*

清晨,湖边,冷风,微冷。

冷漠少年蹲在湖边小树下,嚼着辣椒。

相思咳嗽了一声,走近崔锦城,幽幽道:“干吃辣椒辣嘴啊。”

崔锦城淡淡扫她一眼,又转头去看平静的湖面,淡淡道:“你家铺子黄了?你这么闲?”

相思翻了个白眼,道:“我家有钱,铺子黄不了。”

崔锦城又看她一眼,淡淡道:“你那收龟甲的法子挺好。”

相思一听,这是有戏啊,面上却非要装出宠辱不惊的模样:“雕虫小技而已,你去不去我家铺子?”

“不去。”崔锦城答得干脆,相思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总归给我个原因。”

“你家铺子太破了,掌柜懒,伙计更懒,这几年都没见有几个客人,做起来太累。”

相思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洗脑大业:“守成又有什么意思呢?邱掌柜虽没有作为,但为人宽厚,你在他手下做事,自然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见崔锦城没反驳,相思又道:“我看你昔日作为,想必也定不会一辈子只想做个伙计,韶州府的买卖魏家是不会弃置的,你若做出成绩来,一个小小掌柜自然是囊中之物,而你若有更高远的目标,魏家也撑得起。”

崔锦城这才幽幽看向相思,眉头微挑:“你如今几岁?十岁?十一岁?你跟我说这番话是代表魏家?你能代表魏家?”

“我自然能。”相思理直气壮而心虚地说道。

崔锦城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是不信,又似是有些相信,随后把手里最后一个辣椒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嘟囔:“我明儿去铺子里。”

对于一个野心家,最好的饵料就是广阔天地。相思既然得了他的允诺,当下就要做起剥削界里的楷模:“你既然同意了,也别明儿后儿的,现在就和我走。”

相思带着崔锦城到了最近的那处农家小院,见冯小甲在里面,便简单与他说了崔锦城的事。

冯小甲一听,忙上前“崔哥崔哥”地叫,又说:“早先我看崔哥在杏春堂时,就十分佩服,没想到以后要在一起了。”

崔锦城点点头:“还请小甲兄弟多关照。”

说了一阵话,相思又带着崔锦城去库房,说是库房,也不过是间稍大的堂屋,地上铺了几根粗壮的木头隔潮,木头上横竖交叉叠放着许多装龟甲的袋子。

“你看这些龟甲怎么样。”相思偏头问。

崔锦城解开几袋看了,道:“收的这些龟甲都未经雨淋,品质很好,这么些开春能狠赚一笔。”

相思心想,开春若是发了痘瘟,只怕有价无市,但因毕竟与崔锦城相识不久,便也忍住没说,只道:“今年的龟甲产量不多,怕是开春收的这些不够卖,可眼下我已没有别的法子,崔兄弟可有些想法没有?”

崔锦城把那几袋打开的龟甲仔细扎好,也未看相思,只道:“眼下韶州府也只有这些龟甲,收不出更多的来,但若是少爷怕开春龟甲紧俏,倒可以和几家渔户签个契,到时也省了寻找的麻烦。”

相思本也这般想,又听崔锦城如此说,便道:“这法子自然好,但契上总该写个价格,这价格该怎么定断?”

“开春既然龟甲要紧俏,自然价格比今年要高一层,若有渔户愿意签,便没什么难处。”

“若开春价格比今年高出不止一层怎么办?”

崔锦城抬头看她,眉头微微皱着,似是有些不解:“既然签了契,便是到时候价格有变化,也无需管,按照契上约好的数目价格决断便是,少爷有什么担心的呢?”

我担心开春龟甲价格飞上天,这些渔户要造反啊!相思咬牙,准备也做一回那欺男霸女的黑心地主:“那这契约的事就交给你了,只是一个渔户签下当年收获的三四层便好。”

“这又是什么缘故?要签自然要全收了才好。”

相思知道开春痘瘟八成是要发起来的,自己若收了所有龟甲,一来渔户要心生怨愤,二来同行们怕也要对魏家生出不满来,凡事不要做绝,大家和气生财才是硬道理。

见相思没回答,崔锦城便也没追问,只嘟囔了几句。

二人回到药铺,相思寻了邱掌柜,又说以后崔锦城就在药铺里做事,邱掌柜自然没有不应承的,招呼崔锦城说了会儿话,又把相思昨儿要的账目拿出来,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这几年家里对这铺子的确少了些关注,经营得不好也是多方面的原因,日后好好打理便是了。”相思宽慰两句,又叮嘱:“城外三个收龟甲的院子都快满了,还要在城里寻个大些的库房,库房不能太过湿热,只存几日就运走,这事儿还请邱掌柜费心。”

邱掌柜满口应承,转身便去经办此事。

晚间相兰和相庆一回铺里,便冲进相思屋里,想要说说今日收获,相思忙把崔锦城介绍给两人,又道:“崔兄弟以后就在咱家铺子里做事,他从小生长在韶州府,咱们要是有不懂的,也尽可以问他。”

相庆相兰两兄弟原也是少年心性,大咧咧打了招呼,便向相思说了今日收获,收龟甲的大业进行得颇为顺利,按照这个进度,再过五六日便能回云州府去了。

崔锦城在旁听着,觉得这三个兄弟年纪虽轻,做事竟极为有条理,又听见相庆相兰夸相思的主意妙,不禁多打量了她几眼,觉得这少年看着和善可亲,竟也有这样的好打算,心中略惊。

相思却没注意到崔锦城此番想法,从袖中拿出了今日下午刚收到的信件递给相庆,道:“早先我问爹的事有回复了。”

相庆一愣:“什么事?”

相兰推了他一把,耻笑道:“前几日相思不是写信回家问黄梅草的事吗?你忘啦?”

相庆一拍脑门:“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龟甲的事,当真是忘了。”

旁边的崔锦城却是脸色一变,相思见此,也不避讳,坦然道:“那日听你和杏春堂的伙计说起黄梅草的事,回来我就打听了一下,觉得有门儿,就想收些带回云州去卖,你觉得怎么样?”

崔锦城没想到相思竟如此敏锐,只不过听了一句半句就上了心,心下微动:“这黄梅草的确是好东西,但我也只听说韶州府盛产此物,只怕带回云州去,那里的百姓不认识。”

相思这走一步看两步的性子早想好对策,便道:“销路我自有法子,只想知道这其中可图的利有几成?”

崔锦城想也未想,便道:“利润极大,收的黄梅草价格低廉,卖得也不贵,但因是分成小把售卖,且售得数量庞大,所以倒可以一试。”

相庆如今也初尝做生意的妙处,听崔锦城如此说,便急切切地想再办件大事:“既然有利可图,咱们就收些带回云州去,大伯可把黄梅草的通关文牒一起送来了?”

“爹和爷爷的意思也是收些带回去,这黄梅草也没有列入沉香会的药材名册里,所以是不需要通关文牒的。”相思说完,便转向崔锦城,道:“我们几个对韶州府不甚熟悉,黄梅草的事还要麻烦崔兄弟多费心,若有品质好的,不妨多收些,一来我们带走,二来韶州的药铺也留些。”

崔锦城点点头:“这事好办,三两日间便能办好,你们何日启程?”

“最早也要五日后,四万斤龟甲怎么运也是个难题,你可有什么熟悉的货运行?”相思问。

货运行顾名思义,是专门替人运货物的,或水运,或陆运,全部交托出去,十分省事,相思虽从未与货运行打过交道,但常听魏正谊提起,心中也有底。崔锦城沉吟片刻,却道:“离这里最近的水运渡口也要四五十里,若是走水运实在有些费事,用马车运的话,虽在路上要多耗一天,却最是省力。”

几人一商量,便定下用马车,翌日一早,相庆相兰又去收购点蹲守,相思便去寻邱掌柜,说了租赁马车的想法,着他去办,又问库房可妥当了,马上就要用。

邱掌柜一一应承,相思便带着冯小甲和崔锦连同现赁下的几架马车去运货,冯小甲这几日也没得闲,如今得了空,也不在意马车颠簸,躺在车厢里就呼呼大睡。

崔锦城和相思因嫌车内太闷,便也坐在车外头。

“他们两兄弟似乎很信服你?”崔锦城忽然问。

相思一愣,旋即道:“没什么信服不信服的,我们打小在一起,有些默契倒是真的。”

崔锦城听了便也没再说什么,不多时到了地方,搬货的搬货,记账的记账,好不热闹,不到中午,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回到城里去。

但等相思看到邱掌柜赁下的库房时,她觉得自己该和老邱同志谈谈人生理想了。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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