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温想死,或者说当年在三巴作战,被人数次逼到死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感觉又出现了。
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啊,先是父亲大人这座靠山倒了,虽然说靠着鸦片贸易带来的巨大收获可以勉强维系自己在军中的威信,但是,随着一大批孙家宗室的到来,接连几次“扫毒”行动,已经让这种威信摇摇欲坠了。
自己在南郡拿货不闻不问,对庐江境内却是反复筛查,一经发现严惩不贷,摆明了“宽进严出”的手法真是令自己苦不堪言,这要不是因为清楚王迪和孙皓确实有矛盾存在,丁温都要怀疑俩人在唱双簧玩弄自己了。
没办法,有再大的不满和怨言,丁温也只能先捏着鼻子忍着,逐渐减少了从南郡进货—总不能现在就和孙皓翻脸不是?不是说爱国,而是因为没有找到下家啊。再者,这么做说不定还有了个给石崇那边加价的理由吧:兄弟,不是我不努力,压力大啊,太难了。
结果,怎么最后吃亏的好像还是自己啊,种种迹象表明,石崇已经直接开始从南郡方面拿货了……
虽然说人家对自己还是很客气,也没说什么终止合作这样会令人寒心的话,但是,他们这条线如果做成了,以后还有自己的事吗?所以,丁温慌了,马上找人联系石崇,主动降价,而且还要不顾风险将货送过去。然后……
丁温就得到了石崇不咸不淡甩过来的一句话:南郡是按照一石70000钱卖给我的,考虑到多年来的合作关系,也知道你这段时间被人盯得太紧,所以呢,也不欺负你,多于一石80000钱的话就不用谈了。
80000钱,这意味着丁温什么也不做,一石直接就赔了10000钱啊,该死的王迪,怎么就卖的这么便宜?!
面对丁温的严厉谴责和质疑,王迪方面,由李庠出面给出了一个十分之“合理”的解释:没有办法啊,老哥你最近情况不好,没法进货,害得我们暂时失去了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大客户(呸!),压货压的很厉害,就连原产地那里也是叫苦连天,为了缓解现金压力,不得不降价促销去库存,而这个时候,石崇听闻之后果断出手,我们呢,其实也是犹豫了好久,也坚持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兄弟你缓过来,所以,不得不忍痛接受石崇的价格——就因为等了这么长的时间,除了石崇没有其他客户,导致对方压价成功,90000钱变成了70000钱。
所以,为了弥补老哥你受伤的心灵,如果以后能够恢复正常秩序的话,绝对保证你们的进价比石崇那边还要便宜一些——额,68000钱一石。
李庠这番话可谓一语致死,先是把问题都归咎于丁温这一方面,是你们先不买的,不是我们反悔不卖的,接着,展现了自己重情重义的一面,“苦苦”等待了好久之后才不得不和石崇合作,因为这样还让自己在谈判之中落于下风,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最后,很是温情的表示:只要目前尴尬的局面得以好转,价格也会更便宜哦。
答复的有礼有节啊,至少,丁温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
石崇没毛病,王迪和李庠没毛病,闹了半天,最后问题还都是出在自己身上了?
思来想去,万般无奈的丁温,不得不选择了不顾风险的将南北庐江地下鸦片通道强行开通,并且打价格战——你们卖给石崇一旦70000钱,老子就卖65000……不,就卖60000钱!
丁温虽然智商一般,情商也经常掉线,但是,不傻,石崇信誓旦旦的说80000钱收购,但是真的会这般做吗?恐怕也就是个门面话而已,到时候再以各种理由(现金流紧张之类的)耽搁几天,闻到味道的孙秀等人扑上来,损失可就更大了!
至于自己降价之后,王迪那边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不是也会跟着降价,人家作为原产地,降价空间比自己大多少,那都不是现阶段考虑的事情了,今晚就没饭吃要饿死了,哪里会管十天后的夜宵在哪里?
……
就在丁温无比心痛的派人联系石崇,同时布置人手运货的时候,陆玄,终于出面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先向荆州方面请示了,凭借长久以来的综合素质培养,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特工,陆玄敏锐的感觉到,当初王迪叮嘱的关键时刻到了,丁温,已经没有多少退路,再不出手的话,火候可就过了。
“将军不可!”陆玄火急火燎的前来会见丁温。
虽然丁奉已死,但是,摆明了要洗牌的孙皓,只是让丁温袭爵,暂代庐江军区大小事务(孙皓自然不会允许后世唐朝那种为害一方的繁镇割据局面出现,也正因此,丁温注定了不会和孙皓穿一条裤子,大家翻脸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这个“代”说出来难免有些别扭,抹掉呢也让丁温有点不舒服,联想到一些不爽的事情,所以,陆玄很乖巧的笼统称呼为“将军”,比其他把“代”挂嘴边上的们会来事多了。
“有何不可?我就不信,那石崇会和钱过不去,同样的货物,70000钱和60000钱,有60000的不选,去选70000的。”丁温也知道如此做是饮鸩止渴,但是,老子实在是渴啊。
“这价格战打到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我们啊,小弟已经打听过了,那益州方面的成本一石不过2、30000钱,这王迪真要是豁出去了,把价砸到这个份上,我们怎么可能跟上。”陆玄不信他看不透这一点。
“……不管那些了,先清仓一部分再说,为兄现在手里有些紧张,真要是挺不过眼前的话,以后的事情也就甭想了。”
其实说白了,丁温就是单纯的缺钱,由于之前布局人脉所费甚多,而自己私生活方面一直是大手大脚,没有多少储蓄,这要是资金不到位了,日后军中的威信也会跟着往下跌,到时候也就只能被孙皓任意捏把了。
“之后呢?”陆玄再次好意提醒:“打价格战,只会便宜了石崇,还会恶化吾等与荆州方面的关系,到时候,即便手里的库存都清理干净了,那些资金又能支撑多久?退出这块市场,荆州方面自会恢复垄断地位,再把价格涨上去,之前的损失也就补回来了,到时候,荆州与庐江快活的做着生意,这天下之大,却没有了吾等的容身之处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丁温一时语塞,其实前景堪忧的画面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却没有陆玄分析推测的这般恐怖和夸张,不过……顺着这个思路一看,很有可能啊!
“其实,这问题的关键,不在石崇和王迪,更不在吾等的身上。”
“那在哪里?”
“宗室,尤其是那孙秀的身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陆玄狠声说道:“这个人摆平不了的话,麻烦只会越来越多!真要事态严重,不得不割肉的话,也只能割出肉来喂饱他们这帮姓孙的才可!”
“孙秀?”丁温苦笑:“如何能喂饱此人?难道贤弟不知道此人的背后是谁吗?他们是要把我等吞的连渣都不剩啊,宁肯与他开战,也绝不会妥协退让!”
“兄长糊涂啊,”陆玄笑道:“他背后那人固然是没法摆平的,但是,小弟刚才说要摆平他了吗?此次目标,只是孙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