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端着绿豆汤回来绿拂听珍珠一说,便连带着汤也端去了书房。
将汤搁下,她看了眼正在看信的沈静仪,以为又是表少爷谢宸的来信,便没在意。
“小姐,绿豆汤来了,您先喝点儿,奴婢帮您磨墨。”
“嗯……”
过了一会儿,沈静仪放下信,神色颇为纠结。
她看了足足三遍,愣是没理清,陈煜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从离开京城一路南下,到每日的所见所闻和趣事,甚至,甚至哪里的东西好吃也与她说了。
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将信拍在书案上,撅嘴道:“莫名其妙。”
她想起来前世似乎也是这个时候,那时她们已经定了婚约,陈煜离开了京城,到他回来时,一切都变了。
这一世,她并没有定下婚约,他都给自己写了书信,那么前世呢?
他会不会也……
绿拂抬起眸子,“小姐,什么莫名其妙啊?”
“没什么……”她回过神,蹙着眉头思索着,这样的信,要她要怎么回呢?
想来想去,沈静仪决定也写自己平日里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庄子上的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这样,应该够平淡了吧?
为了避免让他误会什么,沈静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疏离些。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放下趣÷阁,将原来上面空白的信封拿出来,想了想,终究是没写上名字。
“拿火折子来。”她吩咐道。
绿拂拿了书架旁盒子里的火折子来,递给她。
沈静仪吹燃了火折子,将陈煜写给她的信烧掉,待到灰飞烟烬,这才收回目光。
“你亲自打扫书房。”
“是,”绿拂应诺,不过也很奇怪,“往日小姐不是都将表少爷写的信收起来的么,怎的这次要烧了?那其他的要不要一块儿烧了?”
“不必了,只这一封罢了。”
“哦……”
此时,敲门声响起,沈静仪抬眸,“进来。”
锦屏端着茶进来,“怎么是你?”静仪皱起眉头,她以为是珍珠,却没想到是她。
“奴婢方才见着天热,珍珠姐姐和绿拂平日里又忙,所以便给小姐送壶茶来。”
沈静仪眸色微冷,“你是第一天伺候我么,不知道书房是不许别人进的?”
锦屏慌忙跪下,“奴婢……奴婢知错了,请二小姐责罚。”说着,她头抵地。
一旁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茶壶的红漆刻花托盘,沈静仪默了一会儿,一时间,书房里寂静无声。
锦屏是知晓沈静仪的脾气,毕竟珍珠没来之前,都是她服侍的她,是以,沈静仪对于她来说还是有威压的。
不知不觉,她按在地下的手掌已经冒了冷汗。
她隐隐担忧起来。
“罢了……”头顶传来沈静仪的声音,“扣一月俸禄,再有下次,就不必待在悠然居了。”
锦屏松了口气,颤声道:“是……”
“出去!”
“是……”
“茶留下吧!”
她一愣,道:“是……”将托盘放在书案上,福了福身子后,退出了书房。
待到她出去后,绿拂才道:“小姐,锦屏姐姐其实还不错,您为何疏远她?”
静仪抬起眸子,笑道:“我疏远她有两个原因,第一,不可信之人,不用。第二,有目的的人,也不用。”
“目的?”绿拂疑惑。
“上次她说中了署气,将将晕倒,可大夫却说并无大碍。这次又不经通报闯进书房,院里的规矩,你们都是知道的,连珍珠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过来,她又是老人了,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小姐是说,锦屏……有二心了?”
沈静仪勾了勾唇,“有没有我不敢肯定,但是我肯定是不信任她的。”
对于不信任的人,她又怎会放在身边?上辈子犯过这样的错就已经够了,倘若锦屏能够安安分分地,念着往日的情分,今年一过,她就给她寻个好人家,放了出去。
若是不安分,就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绿拂不再说话,只要是沈静仪说的,她都信,并且遵从。
从书房出来,沈静仪便将信揣在了袖中,准备等陈颖下次过来正好给她。
回到正房,并没有看到珍珠,她便拿了本书坐在炕上看着,谢嬷嬷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直到绿拂回来,也没见着珍珠。
“珍珠呢?”她了声。
谢嬷嬷回她:“您去书房的时候,有个小丫鬟过来找珍珠,后来珍珠便跟我说了声,出府一趟。”
沈静仪一顿,“出府?她出府作甚?”
“奴婢也不知,不过珍珠姑娘是个稳重的,想来若是大事,定然会跟您说的。”
静仪想了想也对,“回头你问问她,若是小事你看着办就好,若是大事,便同我说。”
“是,奴婢省得。”
直到傍晚,珍珠才回来,脸色有些疲惫,谢嬷嬷看到她,拉了她悄悄问话:“你这是出去做什么了?脸色怎的这样差?”
珍珠摇了摇头,“就是家事,我爹与我娘平日里喜欢吵嘴儿,这回吵得厉害了。”
谢嬷嬷闻言放下了心,“这些个事儿说起来也是烦心,回头探亲假你多住几日,劝劝就是。”
珍珠动了动眸子,“那您看看,我明儿个告假,回去多住几日成么?”
“这有何难,”谢嬷嬷道:“小姐平日里这么宠你,跟她提了自然会允了你。”
“那就先谢谢嬷嬷了。”
“今儿晚上不必守夜了,好好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就回去吧!”
“是,嬷嬷……”
回头,谢嬷嬷伺候沈静仪用完饭后,端了茶给她道:“奴婢今儿问了珍珠,是她家里的事情,爹娘爱吵嘴,估计这回闹得厉害了。奴婢觉着,让她回去住几日也好,如今她在您这儿也算有些体面,回去了,也好早点儿平了麻烦。总归是自己家里,到底还是记挂着的。”
沈静仪觉得好笑,“乳娘,我又没说不同意,你竟是说了这么多。”她笑道:“这些小事你看着办就好,明儿她就走了吧?届时,你拿三十两银子给她带上,我梳妆盒里还有一些平日里不用的首饰,你看着拣几样赏了去。”
谢嬷嬷应诺,“哎!奴婢省得了,倒是奴婢多嘴了。”
“嬷嬷哪里话,珍珠能得你美言,也是值了,回头可要让她好好谢谢你。”
“小姐可折煞奴婢了……”
侧卧里,珍珠收拾着自己平日里攒下的东西,不知不觉地就失了神。
这些,怕是还不够,不,不是不够,而是根本不值一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