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川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低低地“嗯”了一声,迈步往院儿里走。
场面有些尴尬,端末朝于承伟摆了摆头,示意他赶紧跟上,边走边问:“里面什么情况?”
于承伟快走了两步,说道:“报案人是这家的保姆,今天下午来的时候,发现狄旭——就是这里的业主,死在卧室里,左手腕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流了不少血,弄得可哪儿都是。现场有一把刀,象是割腕自杀。”
“定案了还要我们来干嘛。”陆无川头也不回地上了台阶,冷冰冰的扔出一这句话。
于承伟脚步微顿了顿,解释道:“主要是门窗都是完好的,没被撬。卧室里也没发现打斗的痕迹,刀子就掉在死者右边的……”
“还是先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吧。”端末没让他把话说完。
在没有现场勘察报告和尸检报告的前提下,任凭谁也不能武断地下定论。陆无川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如果再让他说下去,那家伙指不定怎么怼人呢。
于承伟指了指客厅里侧的楼梯:“在三楼,你们跟我来。”
上到三楼是一间起居室,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个穿警服的姑娘,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坐在长沙发的一角抹眼泪。
于承伟给双方做了介绍,姑娘姓卫,叫卫萌,也是星海路派出所的民警。今天周末,正赶上她和于承伟值班,接到指挥中心的派警电话,直接赶了过来。
妇人是狄旭家的保姆李凤梅,是她发现尸体并报了警。
听到动静,蒋沐阳从一侧的门里探出头来:“陆队,小学妹,你们来了!”
端末咦了一声:“沐阳,你怎么在这儿?”
蒋沐阳语气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陪我妈出来浪,接到电话就直接过来了。”
“外面的小橙车是你开来的?”
“嗯哼~~~我家太后的车炫吧?”
端末挑了挑大拇指,的确挺炫。
陆无川把牛津包丢给她,打断了两个的对话。端末从包里拿出手套、口罩和鞋套,又拎出来件白大褂熟练地帮他套上。
“通知家属了吗?”陆无川一边系扣子,一边问。
“死者的手机不知道放在哪儿,我们没敢乱翻。”卫萌答道,“李凤梅在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给他助理打了电话,是他让她报的警。助理正在赶来的路上,晚一点儿能到。”
陆无川瞟了一眼于承伟:“去楼下守着,除了咱们的人,其他人暂时不准进来。”
“是,陆队!”于承伟打了个立正,转身就往楼下跑。
“陆队,”卫萌稍稍往前倾身,“需要我做点儿什么?”
陆无川就象没听见一样,直接提着勘察箱进了卧室。
端末把口罩边沿往上提了提,绕过挡住她的卫萌,跟了进去。
卧室的面积挺大,落地窗外有个与起居室连通的露台,从窗望出去是一片金色的沙滩和碧蓝的大海。
室内是时下比较流行的轻奢风装修,没有纷繁冗杂的设计,也没有炫得人睁不开眼的装饰。
但每一处细节,每一样东西无不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白色欧式仿古大床靠右侧仰躺着一个穿着黑色丝绸睡衣的男人,头微微向左偏着,双眼微合,右手搭在小腹上,左手敞开与身体呈四十五度。
手腕上一道寸余长的伤口,肉向外翻着,可见下刀的时候力度有多大。
淡蓝色的被子掀在一边,被角卷翘,那只手半搭在上面,白得几乎透明,与几近干涸,深紫色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把木柄的刀就掉落在床的右侧,泛着金属冷光的刀身和地毯上也沾染着血迹。
经过大半年的磨合,特案队的人配合相当默契。
端末站在陆无川的身侧,将他的口述一一做好记录。
严一帅和吕东铭前后脚到的,尸体的检查刚进行了一半。
陆无川让端末去跟严一帅做询问,把吕东铭叫进去接替她。
李凤梅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她的情绪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已经不哭了。
卫萌主动让出了那个单人沙发,走到离卧室门口不远的位置,手抄进裤兜里,目不转睛地往里看。
严一帅坐到靠近窗户那边,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很明显,是让端末先问。
端末坐到卫萌让出的那个位置,稍微侧了点身,与李凤梅半对着,这个角度方便谈话,又不会让人有压迫感。
“我叫你李姐,可以吗?”
李凤梅点了点头。
端末微微勾了下唇角:“李姐,你在这家做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半了。”
“那时间也不短了,你是在这儿住,还是每天过来呀?”
“在这儿住。”
“有休息日吗?”
“每周休一天。”
“你家离这儿远吗?”
“不算太远。坐车加走路,差不多一个小时。”
“你周六回家住一晚,周日再过来?”
“嗯。”
听着两人唠家常般的对话,卫萌微皱着眉扭过头来。这哪象是询问啊,一句话都没在点子上。
李凤梅被她看得不自在,往沙发扶手那边靠了靠。
端末拍了拍她的膝盖:“李姐,你一周才能回一次家,家里人会不会有意见啊?”
“我儿子住校,平时不回家。他爸开货车跑长途,一走就好些天,我在不在家都无所谓。”
“孩子上几年级了?”
“高二。”
“哟,看不出来呀,你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管什么年龄,什么身份的女人,都乐意听人夸自己年轻。
李凤梅也不例外,抬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年轻什么呀,眼瞅着扔了四十奔五十去的人了。”
端末眉眼弯弯:“你周末回去,跟孩子的时间能碰上吗?”
“基本上差不多,他们学校周六上半天课,周日晚上返校。我周日把饭做好,他晚上自己热着吃完,再去学校。”
李凤梅放松下来,话比之前要多了些,不再只是几个字的回答。
“孩子大了就是省心。”端末不着痕迹地把询问笔录翻了一页,“李姐,这儿平时几个人住啊?”
“就狄先生一个人,他还不经常在。”李凤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