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舞啊,你说这样也没意思是不是,不给我解毒我心里硌得难受啊。”
“你难受关我什么事呀?”
“你生什么气吗,叫一句妹妹又不会死。倒是不解毒会死的啊!”
“嘻嘻,司恒大哥,我没生气啊。而且这药也不会要了你的命的,放心好啦。当我小魔医的哥哥可是很痛苦的呦。以前师兄们可是见了我就跑的。”
三个人在山间走着,陌无念在前面开路,司恒和孟千舞便在后面斗嘴,听得陌无念也是无奈,终于插了一句嘴:“好了,司恒,她根本没给你下毒,只是一粒普通的补药。”
“什么!!!白害我担心了四天!!”
“干嘛说破啊!”
寂静片刻,两声呼喊同时响起。
“咦,你怎么……停……了……”陌无念突然停了下来,司恒刚想问,就看到了原因。
一个人身着军服的中年人,在离他们不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若无其事地走着的……通缉犯。
“你们……”钟城说不出什么话来,是他运气太好还是太差呢?搜了半天搜不到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让他给遇上了?可是,他现在孤身一人,不会半点武功格斗,这不是见鬼吗!
“你想抓我们?”陌无念冷冷地问,“你太弱,不是我的对手。”
“不错,我的确没有修炼过武诀。”钟城渐渐放松下来,握住剑柄的手也松开了,“但我若是发出信号,你们很快会被一万精兵围住,这点,我还是做得到的。”
“你想怎么样。”陌无念也认同了他的话。
“我要那个女孩,你们两个可以走。”钟城想了想,说,语气间却没有任何期望。
“你觉得可能吗?”陌无念一脸可笑地说。
“我一条命,换你们三条命,可是很值的。”钟城缓缓道,“真想要鱼死网破?”
“可我们这三条命,不是你自己的,那换不换的还有什么意义?”司恒上前一步,“再则,你不觉得你被抛弃了吗?何必为狼心狗肺的皇族之人卖命?”话一出口,司恒便意识到不对,似乎,陌无念也是皇族……
“哦?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也能看懂几分漩涡,世态炎凉,可惜,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你对皇族很有怨气嘛,不错,我也对他们挺失望的。不过我这么做,不止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我儿子。你还想怎么说服我?”钟城哈哈一笑,感兴趣地看着司恒。
“哦?”司恒想了想,大概猜测一番,接口,“为你儿子谋一份前程吗?可还不是一样为了皇帝去打仗?你看现在战火四起,打仗迟早会丢了性命!你这是送你儿子上路!”
“武将世家,本该战死沙场。我儿子若死在战场,我倒骄傲!我失望陛下看不到我的才能,白让我送死,可是却不会抗命。”
司恒哑然,有些暴躁地轻声自言自语:“又是这一套。忠君,忠君忠君,都是白痴!可恨!自己被害死了还想儿子为他卖命?”
陌无念拍了拍司恒的肩,认真地对钟城说:“我明白。我也不指望你背弃你的忠诚和责任。”
“比起死在无聊的阴谋猜忌里,我倒愿意死在这个不像样的战场上。”钟城笑了,拿出一粒红色药丸,说,“这粒丸子,只要捏碎,军中的巡鹰就能闻到散发的气味。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我们离得那么远,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可你没有立刻捏碎,你在期待什么?我不可能把她交给你。”陌无念静静地说,眼睛微眯,浑身绷紧,随时寻找机会阻断钟城。
“期待什么?我也不知道。”钟城神色也是有些恍惚,“我知道我今天死定了,快死了,总是怕的。现在的气氛诡异了些,但还不错。你们三个小娃娃,也不一般,怎么,不愿和平地聊聊?马上就要血战了。”
“聊?只是你自己郁闷没地方发泄吧?”司恒毫不客气,“临死前想说说心事?”
“哈哈!不错。我挺好奇的,你们都是躲哪里去了,愣是没给发现?哦,我知道有一个山洞,可那不是个死路,再怎么你们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嗯?死路?”陌无念心里疑惑,司恒已经大声回应了:“死路?嘿,你手下办事不怎么仔细哦。我们就是在洞里呆着,怎么着?”
“那就没错了,这山果然不简单。好,好,要是放了火,指不定有什么玩意儿被惹出来,你们这样大摇大摆地出来了,也省了麻烦!”
“你好歹是个军官吧,怎么也有闲心跑山上来了?不怕哪只不长眼的野兽把你叼走?”司恒继续呛他,眼神却示意陌无念找机会夺下药丸。
“哈哈,再不济也不会怕野兽。哦,那个厉害的小子,别往这边走了,我知道你们的主意!如果我捏碎了它,你是不是会立刻杀我?”
“你愿意倒能送你一程。”陌无念看自己被发现了,也干脆。
“我说大哥,你们这又是何必呢?就当我们没见过,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然后你一把火一烧,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司恒愤愤道。
“皆大欢喜?哈哈,对我来说,哪有什么喜!”钟城悲凉地一笑,“喜?成不成都是死,不如尽了忠,问心也无愧!”
司恒猜不透他的意思,一时也接不上话来。
“是……”陌无念看向了钟城,眼里多了些同情。
“哦,你懂?哈,也是了,现在孑然一身还能过得如此舒坦的都不是普通人啊!”钟城眼睛一亮,点头道,“不错不错,上天待我不薄,死前敌人能理解我,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不好!”陌无念脸色一遍,冲了过去,不过为时已晚,红色的烟气夹杂着刺鼻的气味从破碎的药丸中散发。
钟城拔出了军剑,一脸豪迈地劈向了冲来的陌无念。陌无念脸色有些复杂,身体一侧,毫不费力就躲开了这在他看来慢悠悠的、有气无力的一剑,左手斜劈在钟城手腕上,钟城吃痛手不由一松,军剑便已被打落,陌无念右手的短刀便已架在钟城的脖子上,终究没刺下去。
“人质没有用的。”钟城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见陌无念没有立刻杀他,轻轻说,“既然你留了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短。有个男孩,从小受到家里教育,梦想成为一员大将,驰骋疆场。他有一个好朋友,从小玩到大,可是,那个朋友的家族通敌叛国,被灭了族。男孩的朋友死了。男孩还不懂事,不知道为什么朋友不见了,懵懵懂懂地打听。等男孩知道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变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如果不是家族的原因,说不定他早就被偷偷灭口,家族里也很头痛,因为男孩,引得陛下不满,这是损失不起的。男孩长大了,可不知为什么练不了武,满腹兵法也只能当当小兵,混到四十多终于当上了军官,能指挥一万精兵了,可是,他的死期也到了。”说完,钟城悲凉地一笑。
陌无念叹了口气,这下不再留情,一刀刺进了钟城的脖子,慢慢抽出,钟城倒在了地上,刀上殷红的血液一滴滴滴落在地上。
孟千舞刚刚一直躲在后面看着他们的交锋,这下终于回过神来,满脸惊愕惶恐:“你……你……杀了他?为什么……”
“不杀他也一样要死,不如死在敌人手上。”陌无念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眼里竟无比悲伤。
孟千舞没见过陌无念流露过这样的情绪和表情,一时愣了,心里对就这样杀死一个人感到不安和反感,但又说不出为什么的觉得陌无念做的是对的,也就闭口不言了。
司恒看到陌无念的表情,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的神情也不对劲,比陌无念还严重——他似乎很悲痛——当然不是对钟城感到悲痛,而且愤怒,他几次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
“他们人太多,如果贸然碰上对我们不利。巡鹰会把他们引到这里,我们就躲在这儿,逃的机会恐怕更大。”陌无念想了想,说。孟千舞和司恒的情绪还未恢复,也就任由陌无念带着躲到了树上。
此时,山下骚动起来,几只巡鹰突然同时尖锐地鸣叫起来,疯了似的从各处飞上空中,扑棱着翅膀在低空盘旋。非常明显的信号,发现敌人。
“安静!安静!列队!之前安排上山的都出列!其余人到各自的岗哨去看好!立刻!马上!”擎从军帐中出来,立刻登上了一块高石,拔出剑吼。
毕竟军队精锐,看到巡鹰的反映也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短暂的混乱后,整齐的队伍便在指挥下列好了。
“走!”擎见整顿的差不多,当机立断,率先向山上走去,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担忧。天上的巡鹰见人动身了,机智地飞到前方带路,长长的规整的队伍,浩浩荡荡再次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