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毛彤彤睡的并不安稳。梦里，一时是弘敦白着一张脸躺在床的样子；一时又是郭络罗氏抱着大格格人偶的样子。
今儿守夜的是青梅。听到毛彤彤翻来覆去的声音，不放心的掀了幔帐看了一眼。见毛彤彤皱着眉，额头冒着虚汗。
“主子？”青梅小声的唤了起来，连唤了几声，才把毛彤彤唤醒。
“主子是不是梦魇了？”青梅担心的道。
毛彤彤喘着气坐了起来，捂着胸口点头。
“奴婢给主子倒杯热水来。”青梅忙道。
喝了半杯热水，毛彤彤才觉得心里那种惊魂未定的感觉要好一些。
“青梅，你来陪我睡吧。”毛彤彤道。
“啊？”青梅愣了一下，迟疑道：“这，这不合规矩。”
“我有点怕。”毛彤彤道。
两世为人，这却是她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一世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并没有太过深刻的记忆。
“那主子要不把幔帐挂起来，奴婢在床边坐着陪您？”青梅道。
“嗯，那也行。”毛彤彤点头。她知道硬要青梅床也会不自在。这个折的办法到是可以试试。
“你也别坐着了，累。拿床厚被子来，在床边的脚榻靠会儿吧。”毛彤彤又道。
“主子别担心奴婢了。这都快寅时了，睡不了几个时辰了。”青梅道。
这几日府里事多，毛彤彤肯定不可能像之前那样睡到辰时才起的。
毛彤彤也不纠结了。重新躺进被窝合了眼睛。
青梅给她掖好被角，便在床边的脚榻坐了下来。
好一会儿，毛彤彤的呼吸才算是平稳下来。青梅起身看了看她的情况，这才稍稍放心。但她还是去抱了床被子来，决定在脚榻打盹了。免得一会儿毛彤彤又梦魇。
兴许是知道床边有人陪的缘故，也兴许是太困了。毛彤彤这一觉睡下去没有再梦魇。但是等卯时青梅叫她起床的时候，精神还是很不好，脸色也有些苍白。
“主子，您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青梅有些不忍的道。
毛彤彤摇摇头，“今儿要进宫，不能耽搁。”
她今日得进宫给良妃说弘敦没了的事。这个昨日已经报宫里，良妃那兴许已经知道。但她作为八爷府管家的侧福晋，必须亲自进宫再和她说一次。
青梅虽然心疼，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扶毛彤彤下床，伺候她梳洗。
“今儿挑件素净的衣服吧。”毛彤彤闭着眼睛道。
她这会是趁着青竹给她梳头的时间再闭目养神一下。
“嗯，奴婢已经挑好了一件月白色的。”青竹道。
虽然今日毛彤彤的样子很有些憔悴，但青竹并不打算多涂些胭脂掩盖。府里本出了不好的事情，打扮过度反倒让良妃看了不喜。月白色的衣服只会更衬憔悴，但青竹还是选了。虽然毛彤彤伤心本是真的，但综合各种因素，这个时候扮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打扮停当，天才刚刚亮。用了半碗粥，毛彤彤要出发了。
“主子，这用的太少了些。好歹用些干的吧。”青竹急道。
今日进宫可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要是万一惹了良妃不高兴，只怕没好果子吃。这大冬天的，半碗粥，哪里撑得住。
看着桌备的虾饺、牛肉薄饼、烧麦，毛彤彤微微蹙眉，叹了口气，夹了一个虾饺吃了才又放下筷子。
“我实在是吃不下了。走吧，良妃娘娘一向早起，咱们别耽搁了时辰。”
青竹和青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可两人不好再劝，只能让人撤了膳食，陪着毛彤彤进宫了。
今儿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所以并没有女眷进宫。守宫门的太监见到毛彤彤还有些意外。
一路走到储秀宫，毛彤彤都没有遇到人。偌大的皇宫安静的可怕。
初冬早晨的太阳带着几分没精打采，连温度也没有多少温暖。毛彤彤虽然披着大氅又抱着手炉，却依旧觉得浑身冷。
等到了储秀宫门口的时候，她的嘴唇都有些发乌了。
良妃有每日早起念经的习惯。这个时辰正是她念完经的时候。听说毛彤彤来还挺诧异的。但想着她也有日子没进宫请安，便也没多想。
可等她看到毛彤彤的样子，便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可是府里出事了？”良妃问道。
“娘娘，是臣妾无用。”毛彤彤跪在了良妃面前，低声道：“昨儿，二阿哥弘敦没了。”
“什么？”良妃一下站了起来，高声道：“什么叫没了？你，你把话说清楚！”
“娘娘，”毛彤彤声音哽咽道：“您，您节哀。”
“怎么可能？！”良妃一脸的不可置信！
弘敦在她面前虽不如弘旺得宠，可八爷这么两个孩子，加弘敦又是个爱笑的性子，所以良妃也是喜欢的。
在前不久，两个孩子还一起进宫来给她请安过的！
毛彤彤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她心里也难过，再开口真的要哭出来了！
“到底怎，怎么回事？”良妃的声音都抖了，“好好的怎么没了？”
“太医没查出病因。”毛彤彤道。
“这是什么意思？被人害的？”良妃一下抓住了重点，“是府里哪个女人害的？查出来没有？不管是谁，都该千刀万剐！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了手！”
宫里莫名其妙死掉的孩子更多，良妃很快想到了后院的争斗去。
“臣妾正在查。”毛彤彤道。
“八阿哥的后院里竟然有这么恶毒的女人，绝对不能容她！一旦查出来处置掉！要是八阿哥有话说，你说是我说的！”良妃道。
这种敢对子嗣下手的，要么是那种为了争宠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还有一种是仗着宠爱肆意妄为的。
八爷府最得宠的是毛彤彤了。良妃这话里其实有试探的意思。
“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弘敦是弘旺的好弟弟，臣妾不会让他去的不明不白。”毛彤彤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