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水房的外面，方正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吞吐时视野随之模糊起来。
不知为何接受了雅若这个名字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盯着外面，丧尸发出的低吼和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让空旷幽深的学校走廊变得有些恐怖。
“学校已经停电了吗？”正在水房里清理身上污秽的白池突然问了一句，“刚才下楼的时候急用电源好像一直亮着。”
举起左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当然不会是什么高档货，只是五十块从地摊上买来的表。不过准度和那些高档货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算了一下时间，方正才开口回答，“大概你们来的两个小时前断的电，学生本来一直都在玩手机，后来断了电就都省着用了。”
换了一声白色运动服的白池擦着头发走了出来，“怪不得前面看他们都在纸上画五子棋玩，我还以为我辍学一年二中的学生素养就提高了这么多。”
站在门口的少女回过头看了白池一眼，“你一离开，二中学生的整体素养肯定提高了不少。”
“哎呀，这么幼稚的攻击我可没兴趣回应。”
雅若登时闭上了嘴，看着缺乏表情的少女流露出的一些气恼的小动作，方正忍不住也有些好笑，插嘴道：“别吵了，待会儿出去时小心点，千万别走散了。”
白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和老爹只是喝过几次酒而已，怎么把他爱废话的毛病都学上了，这已经是你说的第三遍了。”
方正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后三人同时抬头看向楼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一名学生冲了下来。
“白池同学！“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下来的学生跑到了白池身前，撑着双膝看向白池，小声道：”我是，我是余清，你还记得吗？”
白池愣了愣，摸着没什么胡须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余清一圈，“唔唔。余清，余清，哦，知道了，你是那个总跟在我屁股后面的那个，原来你叫余清啊。”
余清一脸的尴尬，挠头道：“我明明给你说过很多次我的名字了。“接着低下头又说道：”那时候我经常被别人找麻烦，多亏了你的帮忙张军他们才没有继续找我麻烦。”
白池也是回想起来了，这个名叫余清因为长相非常偏女性，而且当时和一些女孩关系很好，就被张军那一群横行霸道的朋友看不爽，被堵在厕所里打了好几次。
至于帮忙，倒也不至于。白池在学校的时候除了上厕所，其他时间都呆在教室从来不会外出。那天似乎正是刚把张军送进了医院的时候，第二天上学校时去了趟厕所便被正在殴打余清的几个张军朋友堵住了，无外乎是想为张军报仇什么的。
自那以后，余清干什么都喜欢跟在白池后面，倒也再没被找过麻烦。
“本来想着要好好谢谢你，结果你一年都没回来，所以我想要和你道个谢。”说着递过了手中的包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什么东西？“不客气的接过了包裹，白池晃了晃，似乎有液体翻动的声音。
“是一些我用来防身的东西，待会撒到外面的丧尸身上，绝对会很有用。”看来多半是一些有腐蚀性的化学药品。
暗暗说了一句，就算把脑袋腐蚀成半个估计也没什么用。面上却笑着收了东西，“那就谢谢了。”拉住了一旁早有些不耐烦的少女，白池叮嘱道：“以后自己小心点，希望老方也能帮忙照顾一下他吧，就当还之前在我家里白白蹭饭的钱了。”
方正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在开口的心思了，只是侧过身，狠狠抽了口烟。
看着白池牵着银发的少女打开正门，猛然冲进了丧尸群中，方正和余清连忙关上大门，接着按照之前的方式死死的堵上。
反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方正抽了口烟，许久后冷笑道：“那群人还真是放心让我一个人来关门，这要是没关上，大家都得死。”
听着语气中满是不快，余清笑了笑，小声道：“大家都是相信方警官的。”
将烟头扔到地上，起身踩着拧了几下，方正戴上了自己一直塞在怀里的警帽，冷哼了一声，“我那几个同事怕是已经和张军同出一气了。你要是被欺负了直接来找我就行。”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是明了，不要看大家似乎对张军一伙很不满意，可实际上张军真要发难，恐怕没几个人敢站起来反对的。
说白了，抱团了的只有张军一伙人，之前刘宇冲张军发火时那些学生的动作他尽收眼底，除了几个男生，其他人都是犹犹豫豫的，甚至还有悄悄坐回去了的。更不要说张军几人还没有掏出自己的武器。
除了这些已经抱团的混混，其他学生和老师也没人闲着没事随身带武器。本来方正和三个同事还算能掣肘他们，可另三个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张军一伙了。
不管是之前在教室里闹事，还是他下来送白池，那三个同事竟然没有一个过来帮忙甚至搭话的。
“方警官，”听到余清的叫声，回过神的方正皱了皱眉，“怎么了？”
“你说，是不是只要被丧尸咬到了就一定会变成丧尸啊？”
方正瞅了缩了缩脖子的余清一眼，冷冷道：“问这个做什么？你被咬到了？”余清连忙摇头，慌张道：“没有没有，不是我，我是在担心那个被咬到的女同学，她和我的关系一直很好的。”
哼了一声，方正转过头淡淡道：“虽然受伤的三个学生都变成了丧尸，但还不能确定被咬到就一定会变成那个样子，只能说概率比较大吧。只靠咬伤传染的话，不可能会规模这么大的。”
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余清神情有了些放松，“那她不一定会变成那样对不对？”
“嘛，大概就是这样吧。”说了一句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话，方正晃了晃脑袋，沉声道：“不过要是变了，我会不留情的解决她的，你还是最好有点心理准备吧。”
“哦哦。”没有半点担心的语气让方正有些奇怪，但见余清神色很是低沉，也便没有在意。跺了跺脚，方正长舒一口气，“走吧，回去了。”
丧失群中的教学楼，就仿佛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密密麻麻的丧尸群不断涌来，好似波涛骇浪的海水，便要随时吞噬了这里。
收回了目光，白池低头俯视着雅若，呵呵笑道：“你这能力，果然很好用啊。”从潮水般的丧尸群中穿过的时候，丧尸们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而现在走在大街上，路上不时摇摇晃晃走过的丧尸们对他们而言和平日的路人也没什么区别。
“必须要集中精神才会有效果，而且效果的持续时间我自己也不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了。”
少女捧着白池从一旁的商店里拿来的果汁，小口的缀饮着。
“不过还真是方便啊。”白池看了一眼路上的商场，自然是除了零散的丧尸外，什么人也没有，“这里面的衣服什么的都好好的啊，既然人都不在了，拿些用也没关系吧。”说着便要向商场走去。
一阵烈风吹过，路边被打翻的垃圾桶里，一个塑料袋被吹了起来，直直的贴到了少女的脸上。
白池一怔，顿时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什么鬼，你那副样子，塑料袋是来叫你回垃圾桶吗？哈哈。”
少女慢慢拿掉脸上的塑料袋，十分平静的道：“不要再笑了。”白池自是不会听进耳朵里，仍是自顾自的狂笑着。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雅若轻轻说了一句，随即扔掉了手中喝光的果汁盒。气氛为之一凝。
正在大笑的白池顿时也察觉到了不对，本来无视他们的丧尸都开始向这里望来。
接着，飞快的向他们奔来。
白痴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就和他们一起去笑个开心吧。”
“抱歉，是我错了，一点都不好笑。”
轻轻哼了一声，看着抿嘴认错的白痴，少女拉住了他的手。迅速奔来的丧尸们行动都是一顿，呆呆傻傻的向四处看了看，最后还是回到了漫无目的的游行中。
白池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黑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算你狠。”终究是不敢在取笑少女了。
雅若晃了晃手，似乎很是开心。
商场里的“人”此时其实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除了电梯和楼梯里困了几个蠢的找不到出口的丧尸，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丧尸了。
只是停电后没有急用电源的商场一片黑暗，虽然来过几次但不太熟悉商城的白池上下跑了几趟才找到卖电器的地方，拿到了黑暗中的神器手电筒。
不过途中看不清东西的白池伸手去找电器时，甚至倒霉的把手伸到了一只失去双腿躺在那里的丧尸的嘴里。
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当时便要失去一只手了。而这件事也让两人明白了这让丧尸无视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距离太近的话，恐怕能力是会失效的。
把手电筒放到下巴处，从下往上照着自己的脸，不断打开关上，无聊至极的白池做了个鬼脸，“看来之后你得稍微离的远一些了，万一要是我不小心把丧尸甩到你脸上，咱们就都可以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是啊，以你的单细胞思维，到时候一打起来怕是直接会忘记我在旁边。失策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一个漏洞，早知道就不和你出来了。”
“…我那句口误你要说到什么。”
“口误？这不是你在危机中的真情吐露吗？”
“那时候既不是危机，那句话也不是什么真情吐露。”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纠正雅若错误观点的白池脸色忽的一变，一拳将扑向少女背后的丧尸打飞了出去。
“喂喂，好好保持能力啊。”
向着少年靠了靠，雅若摇了摇头，“能力，已经没有了。”
照了照周围，见没有几只丧尸，白池便将手电筒放回下巴处一开一关，“okok，看我来吓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