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说不了话,她的喉咙被锁住了。
她只能远远看着风溪云,拼命眨眼以求她不要做出冲动的事。
风溪云递给她一个眼神,不说话,手再一挥,一道微蓝色的光点又飘了出去,在半空中化成一位身形颀长的男子,一身藏蓝色缥缈玄武花纹锦袍,头发随意披散下来,松松垮垮拿湖蓝色发带束着。那是羽流,他的手中捏着数张符纸,不说话,就立在那里,也不抬眼看司重。
司重将水火炮收下,左手画咒再一推,半空便又出现了一座光牢。那光牢泛着微微的鹅黄色,自左右角和顶上各垂下一道锁链,分别锁住了笼中人的颈项和左右手腕。那人浑身都是鞭伤和刀疤,伤口处还趴着毒虫,右眼被一道剑伤横贯,头发被从耳根齐齐斩断,风溪云仔细一瞧,是月摇。
他的嗓子也被锁链锁住,无法讲话,只能半睁着左眼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因着是战神,他身上的伤便要比太微多得多,想来司重想要制服他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风溪云深吸一口气,江满楼沙哑着嗓子挣扎,“别被他……蒙骗了……”
司重都懒得理会江满楼,只是摊了摊手,“还要换吗?”
“继续。”风溪云点了点头,橘色的光点飘出来,在虚空中打了个旋儿落下,爆发出剧烈的光。待光芒散去,里面出现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姑娘,暖橘色的衣裙,及膝的长靴,手中拎着一张长弓——震天弓。
那是雪鸿。
她抬头看了一眼风溪云,司重便将她收入了怀里。接着第三个光牢出现,里面是依旧被锁住了颈项不能说话的人,奄奄一息,头发混着血水黏在脸上,风溪云费了许多劲儿才瞧出来,那个人是紫络。
紫络、月摇、太微,还差临惜和颜泽。
风溪云闭了闭眼,青色的光点飘出来,缥缃手持穿云箭只出现了一刹那,便被司重收了回去。第四个光牢出现,里边的人还是被锁了喉咙,有一道长长的刀痕,从他的左肩一直砍到了右腹。那是临惜,连眼睛都睁不开,浑浑噩噩躺在地上。
每出一个人,风溪云的心都要揪一下。司重下手不是一般的狠,每人身上那带着的不同程度的伤看起来皆触目惊心,更遑论他们都遭受过怎样的折磨。她眨了眨眼,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还有最后一个。”
司重不说话,扯着似笑非笑的嘴角瞧着她。
风溪云吐出一口气,把最后的光点推出去。洛汐自光亮中走出来,一双透瞳垂着看着地面,右手紧紧捏着无字天书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司重的眼睛微眯,“这便是九天玄女的无字天书?”
“是又如何。”风溪云右拳微微紧握,“把颜泽放出来。”
她的直觉告诉她,司重绝对不会这般轻易与她交易。所以最后这一样东西,她已经做好了与司重抢的准备。
司重应声,左手往前一推。
最后一座光牢缓缓出现,风溪云已然能看见颜泽的发顶。他横卧在牢笼中,头朝着风溪云这方,一动不动。
眼看着光牢要出现完全,司重与风溪云却同时一动!
司重左手往后一撤,所有光牢瞬间消失,连带着江满楼也一起消失不见。同时他往前一跃,左手一挥一拦,比风溪云先一步将无字天书收进了袖中!
风溪云落在殿中,脚下被寸寸寒冰冻结。她凉着嗓子,“你可真是好手段。”
“我收了你的东西,给你看了几人,你怎的还不满意?”司重笑起来,声音充斥了整间大殿,“怎的,你还想与我抢东西不成?”
“你最先分明答应我,一物换一人,后来又变卦,一物换一眼。”风溪云冷笑,“我认了,你却不让我看颜泽一面,我与你抢东西?那是我抢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司重消失了,声音却还在,缥缈在整间大殿之中,“一换一,绝对公平。你不是号称四海八荒最公正的九天玄女吗?绝不偏袒任何一方?你现在这模样,在向谁谈公正二字呢?以强欺弱?还是发泄私欲?”
风溪云手腕一转,桃花花瓣飞旋着形成数道巨大漩涡,遍布整个空间:“公正,我以圣物换看这些人一眼,我交了五样,你却只给我看四人。如今,你非要我拿命来换他们一条生路,你觉得你不守信用在先,我还会同你讲公正吗?!”
她纵身一跃,双手成结往前一推,那些花瓣携裹着风刃以摧枯拉朽之姿呼啸于整片空间:“如今,我便要用自己的力量救出他们!我便是以强欺弱,你有什么不满吗——!”
她双手合印,在胸口成结,十指相扣一拉一转,一个巨大的阵法便在她的脚下成型。那阵法迸发出的光是深沉的黑色,咒印蜿蜒盘曲,重重叠叠画成一个司重熟悉的模样。那阵法越飘越大,渐渐出现了五个尖角,每一个尖角都对应着一个模糊的光点——
那阵法愈来愈大,渐渐从整片宫殿的基座蔓延出去,五个尖角对应的光点留在室内,渐渐形成一个个模糊的形状。风溪云吐纳气息,一掌拍在殿中地面,随着这一掌下去,神力犹如游蛇般丝丝缕缕顺着阵法往外蔓延,充斥在整个空间内,司重被迫从空间中显形,“山河印?!你何时学会的这种阵法?”
“在里世界里。你不要以为只有你能继承寒时族的能力,我当年也是被你母亲救回一条命,不然,如何得来调制烬浮生的能力?”风溪云嗤笑,“我说过,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抢回来!”
那五道光点出成模样,分明是五样圣器的轮廓!
司重心里一惊,下意识去掏袖袍,却果然掏了个两手空空!五位圣灵依次在阵法中浮现,皆是平静睁着眸子看向他,风溪云道:“早知你会拿圣物要挟我,我便早做打算。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风溪云明显感觉到四周的空间开始向中心挤压,她慢条斯理往山河印中注入更多的神力,司重眯起了眼,怒道:“你便不怕,我杀了那些人吗?!”
此话一出,风溪云周身瞬间狂风大作,她歪了歪头,宫殿墙瓦片片碎裂如同雪崩,语气冰冷,“你大可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