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开始攻关。
加班加点成了常态,言安常常凌晨收工。从疲惫和紧张中走出来,夜风微凉,脑袋放空,这个时分最想的人就是穆昊然。
他想不想她?
她在最想他的时候,发过几次消息给他,也犹豫着拨通他视频想看他一眼。
他或没回复,或只简单敷衍一下。视频从来没有接起过。
他是在冷暴力她?
真的是得到了就不喜欢?
喜欢是乍见之欢,爱是久久不厌。他对她,真的只是喜欢?他在他的18岁,乍见了26岁的她,如霜似雪,如光如烨,一喜欢就是**年。不管不顾,溯洄从之,真的得到了,彼时的白月光,转瞬变成黏在衣服上的剩饭粒。
简直是一个轮回。
言安摇头苦笑,当初自己无法拒绝他时用的“缓兵之计”,就是想让自己在他心中变成这个“饭粒子”,迫他放手。百转千回,她还真遂了心愿。只是这个句号划得太仓促,没有圆满,只有苍凉。
她迟疑许久,还是点了发送键:
“穆昊然,渐行渐远渐无书,从此莫相思。”
还好,有果果。
“妈妈,干爸爸前几天带我和豆豆哥哥去一个好~~神奇的地方!有好多海底动物漂浮在空中,是漂浮的哦!!不是在水里哦~”果果手舞足蹈。
“摸得到吗?那些动物?这么神奇?”
“摸不到!是全息啊干妈妈~“豆豆不知何时从旁边跳出来。
“豆豆?你怎么在这里?你爸爸呢?”
“爸爸出差了,我就来找姥姥啦!”豆豆一副得意洋洋。
言安妈妈招呼两个小人洗手,接过手机:“安儿,你那里又是半夜吧?又熬夜!”
“没有妈,有点累,想你们了。”言安看到妈妈,忽然一腔委屈涌上心头。
“安儿,怎么了?”安科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些微异常,走到窗边:“受委屈了?”
“没有,在这儿谁没事给我委屈受啊,就是最近有点忙,在冲刺了。”言安压了压心绪,笑道:“我爸呢?他还好吧?”
“他?好得很,昊然每周过来给他检查一次,只要他不瞎吃,好人一个!吃一堑长一智,做了个手术,生活倒比以前更健康了。”
“穆昊然?”言安疑惑。
“是啊,每周来一天,说是想吃我的小馄饨,还不是为了来看你爸。”言安妈妈笑,“上周走的时候说接下来有一个月他出差,不能过来了。安顿了好了你爸,留了个他同学的电话,让我们有事找他同学元医生。真是个周到孩子,有头有尾,比你强。”
言安愣住。不是渐行渐远复不相思吗?他此举难道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安儿,想什么呢?”妈妈把她思绪拉回来:“我带两个小狗狗吃饭了哈,你照顾好自己。另外,你有空关照一下穆昊。最近觉得这孩子精神不大好,我们问,也不说。你方便的话,关照关照他。”
言安挂断电话,心想,他早就不理我了。跟你们还更近些。
思前想后,她还是跟妈妈要了元启白的电话。
元启白接到言安的电话显然很意外:“言教授好言教授好!那个我找个信号好的地方给您打回去哈!”
片刻打回来。
“言教授,您找我什么事啊?”
“穆昊然跟你在一起吗?”言安单刀直入。
“没。”
“他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呀,没看到他”
“你是在上班吗?”
“啊对,我在病房呢!”
“不对吧?你在手术室。”言安对医院每个角落的背景音都异常敏感:“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我爸做个小手术,我这翘班来陪他,被言老师发现了哈哈!”元启白干笑。
“哦”言安悄悄松了口气,“启白,你好好陪你爸。打扰你了!穆昊然,他最近还好吗?”
“他挺好的呀,前几天同学聚会他还带着程烟波一起去的,挺好。”元启白说,“那个,言老师,我先挂了哈,里面有事儿。改天再给您电话哈!”
听到程烟波三个字,言安心揪了一下。好像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初心”发展的,太完美。也许就像南溪预言,她做这个“导演”,真的把自己也演进去了。过了几天,她在穆昊然一年一更的朋友圈看到一张女孩背影,确定就是程烟波,和几年前那张遥相呼应。原来故事都是别人的,她自认为是主角,其实只是别人故事里的一个龙套。该出戏了。
言安反倒心安。比起她一开始胡思乱想的那些可怕情况,她更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自己给他做个陪跑,也曾拥有过他短暂的一瞬,烟花般美到令人晕眩一瞬。那么美好的一个少年,何其之幸。
顾念的“出差”是来国“开会”。
其实是来找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