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世界末日一般的发言,卡罗敏感地回头,向着声源处眯眼凝视。
宣扬世界末日论的神棍卡罗见过不少,都是一些利用大众心中的无知和恐惧,来达到自己在权势和金钱方面**的无耻之徒。
随着时间推移和科技发展,这些人的谎言被一一揭穿,大众的认知逐步提高,被骗的人也越来越少。
最近几年已经很少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了,没想到今天在这热闹的节日里,居然让卡罗给碰到一个。
本着整治对方的态度,卡罗迈步向人群聚集处走去。
只要是涉及末世这类的敏感话题,民众们还是会饱含兴趣地驻足围观。
卡罗硬挤了半天,才突到了前排。
只见一处已经提前歇业的理发店门口的长台阶上,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正在对着大众演讲的是一个已入垂暮之年的老婆婆。
面色蜡黄,满脸刀刻般的皱纹;
形容枯槁,眼眶深凹以至于几乎看不清她的眼睛;
牙似乎也掉了不少,已经有些吐字不清。
而她身后的小姑娘则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个头不高,面色红润,皮肤紧致,偏厚的嘴唇和水灵灵的大眼睛是她的突出特征。
从两人的打扮上来看,她们不是斯凯伍德大陆的人:
老人和少女均穿着宽松的麻布长袍,上面印有各种古怪的符文图案;
而且她们身上的饰品非常之多,多到几乎每个关节处都缠着丝带或者玉片;
至于她们的发型——是斯凯伍德女人绝对不敢尝试的八爪蜘蛛圆盘髻。
老婆婆年事已高,拄着一根高过她的黑木杖,花白的鬓角和刘海已经有些凌乱。
只见她继续扯着嗓子用尚不标准的斯凯伍德官话说道:
“觊觎这个世界已久的异族,在魔能壁垒消失后,将会大规模入侵。在他们强大的魔法面前,人类将会被残杀,被奴役,重返数千年前的黑暗时代!”
这时,一个在一旁看热闹的小胡子市民打趣道:
“那敢问大师,怎样才能阻止这一切大发生呢?”
老人则一本正经地说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魔能晶石的使用,也就是你们斯凯伍德所称的皇星石。之后,将所有魔能晶石放回原位,永久封存。这样,维持魔能壁垒的魔力才不会持续外泄,魔能壁垒才能继续保护人类。”
卡罗在一旁认真听完老人所言,给对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能把故事编得如此接地气,已算是一种本事了。
于是,卡罗发声提问道:
“请问老人家,您两都是来自塔加莱大陆的萨姆兰人吧?”
老人缓缓转头,看着右前方这个高大的灰发年轻人,打量许久,继而点头道:
“没错,老身是魔石守护者现存的唯一高阶祭司,阿古茹。我身后这位是我的孙女,阿加丽。”
卡罗并没有在意对方那一串玄乎的头衔,接着问道:
“恕我冒昧,您所说的魔能壁垒,是否是我们所说的天帷巨幕?所谓的外界异族,是否就是身处暗极的神秘存在?”
阿古茹眼前一亮,看来这个小伙子算是个明白人,没准能听进自己的话。
想到这,阿古茹连连点头:
“一点不错,现在已经是刻不容缓的时刻,魔能壁垒的力量每天都在流失,就是因为魔能晶石被开采和使用。这些晶石是用来——”
阿古茹话还没说完,卡罗就打断道:
“那么,听祭司大人的意思,这个世上真的有魔法的存在喽?”
被呛一下的老人这才隐隐发觉,眼前的小年轻来者不善。
她沉声回答:“没错,这个世界上是存在魔法的。”
此语一出,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却多是怀疑之言。
卡罗呵呵一笑,嬉皮笑脸地说:
“一看高阶祭司大人就是修为深厚,定然是法力滔天。今天正好是神火节,就请为我们表演一个最简单的火球术吧。”
这小子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阿古茹气急,却无可奈何地说:
“人类,无法使用魔法。”
这番回答引来人群一阵哄笑,卡罗在群众的嘲讽中也不禁笑着摇头。
艾莉丝在横扫各大小摊铺后满载而归,却发现同行的男孩早已不在原地。
左顾右盼之下,忽而听到街角人群中爆发一阵笑声,引得她好奇地前往。
拨开人群,只见卡罗正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对峙着,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不休。
这边卡罗继续他的发问:
“这就奇怪了,您口口声声说魔法是存在的,但人类又无法使用,那请问您口中的魔能壁垒和魔能晶石又是怎么来的呢?”
阿古茹握着木杖的手紧了紧,说道:
“这一切的起源都记载在我们魔石守护者世代相传的秘典里,可它已经被夺走了数百年了。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你。”
“够了!”卡罗提高了音调,表情变得严肃,“老婆婆,看您年事已高,我不想难为你,但请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谁知阿古茹完全针锋相对:
“小子!那你又以为你们的皇星战具的各种能力是从哪里来的呢?你们斯凯伍德所仰仗的科技能够把这一切说通吗?”
卡罗也有些怒了,大声驳斥:
“科技大爆发不过100多年,我们的世界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谜题都已经被揭开,皇星战具和天帷巨幕中的奥秘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接着,卡罗又补充道:
“你说魔法不能为人所用,可我们通过强大的冶金技术和精湛的机械加工,创造了的皇星战具,涌现了无数史上留名的战具使。这和你说的岂不自相矛盾?”
阿古茹被卡罗的一连串回击弄得一时语塞,却毫不示弱:
“我承认,无论是斯凯伍德的科技还是塔加莱的原始战技,都很大程度上提升了人类的战斗力。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人类能找到使用魔能晶石的方法,更没料到前人竟能创造出能够匹敌魔石的所谓‘三式’战技。”
“但是,”阿古茹话锋一转,“要知道外界异族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掌握了比这还强大的力量,人类在他们面前还是太弱小了。”
面对阿古茹对人类的妄自菲薄,卡罗意气风发,说出了在场大众普遍认同的宣言:
“这个世界,科技为王。人类的力量将会越来越强,技术的升级会越来越快。到时候,别说天帷巨幕消失了,就算不消失,我们也会主动突破它,探索并征服暗极世界!”
卡罗言毕,立刻引来围观群众阵阵鼓掌和叫好。
阿古茹无视这一边倒的场面,冷笑道:
“无知的小鬼,自以为是!你所描绘的宏伟蓝图实在太遥远了。看看现在你们所谓的明极世界,混乱,杀戮,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无处不在,只怕不用等到异族入侵,人类就自己玩完了!”
说完,阿古茹仰天长笑,笑声癫狂,却又似饱含自嘲和苦楚。
卡罗真的被这个疯婆子激怒了,指着对方骂道:
“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说罢卡罗挽起衬衫袖子就要上前。
阿古茹笑完后也怒眼圆睁:
“臭小子,老身今天跟你拼了!”
在一旁围观好久的艾莉丝见状,赶忙冲出人群拦住卡罗,劝道:
“卡罗,你发什么神经?真要跟这样的老人家动手?”
而阿古茹这边也被孙女拉住,阿加丽一个劲安抚:
“算了,奶奶!你身体不好,不要动气。我们走吧,这里的人是不会相信您的话的。”
卡罗只是想吓唬对方一下,听了艾莉丝的话后便停在了原地。
另一边的阿古茹也停下动作,剧烈咳嗽了一阵,拉着孙女的手,悲怆地自言自语:
“魔石守护者历经数千年,终于在我这一代迎来最后的终结了吗?难道命运始终无法逃避?人类终将走向灭亡?”
卡罗听罢,伸手一指阿古茹,一脸正气凛然:
“你错了,老太婆。抛开你言论的对错,命运从来就不需要逃避,而是勇敢面对!”
阿古茹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好似光芒万丈的年轻人,眉头渐渐舒缓。
良久,她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平静地说道:
“但愿更多的人像你一样。”
言毕,阿古茹在孙女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人群。
待到即将走到街拐角时,阿古茹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铆足劲对卡罗喊道:
“臭小子,报上名来!”
卡罗被这一激,立马回喊:“老太婆你给我记住,本大爷叫卡罗!”
阿古茹指着卡罗怒道:
“臭小子,二十年内,时间会证明老身的话是对的!到时我要你跟我磕头道歉!”
“你还能活二十年吗?”卡罗言语不敬。
“我意已决,我不会再去管人类的命运了,我要葬在这火岩市。到时候,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到我坟头给老身磕头!”阿古茹咄咄逼人。
卡罗毫不示弱:
“一言为定!要是你说对了,我不光给你上坟磕头,还会给你送花圈,调二十门礼炮祭奠你的在天之灵。要是二十年后太平无事,我就炸平你的坟墓,让你尸骨无存!”
“哈哈哈哈哈!”阿古茹老脸抽搐,放声大笑,“有趣的小鬼。给你一个忠告,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就把你们无主地带十大帮派之一的“普渡教会”给灭掉,到时候,他们的教宗扎卡莱伊会告诉你答案!”
卡罗听到扎卡莱伊的名字,颇感意外。
那可是能和大将匹敌的匪帮头目,圣战具“净化圣光”持有者。
待要追问,阿古茹祖孙两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笑声在街巷中回荡。
此时,艾莉丝果断拉扯着卡罗离开了人群中心,边走边说:
“赶紧走,我真服了你了,至于跟一个老人家如此来劲么?害我跟你一起丢脸。”
卡罗还在回味阿古茹的话,并未接茬,任由艾莉丝将自己带回了热闹的节日火海中。
午夜12点,卡罗和艾莉丝各坐在旅馆窗台的一角,欣赏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艾莉丝看着绚烂明晃的夜空怔怔出神。半晌,冒出一句:
“你相信有魔法吗?”
“去他的魔法,我只相信科学。”卡罗回答得干脆利落。
艾莉丝不满地看了卡罗一眼,兀自憧憬道:
“要是有能让逝者复生的魔法,岂不是很好?”
“那些只是人类的美好幻想。与其寄希望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等尚在概念中的类人机器人或基因再编码技术实现。”卡罗一脸平淡地说道。
艾莉丝彻底无语了,她一把将卡罗从窗台下揪下来,骂道:
“你真是太无趣了,滚一边去,别打扰我看烟花的兴致!”
卡罗一直在想阿古茹的话,没想到不经意间把艾莉丝惹毛了。
他挠挠头,随口说了句:“那我先去睡了。”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艾莉丝喝止:
“回你自己房间!”
“啊?我以为今晚我可以——”
“你以为什么?!任何时候都不行!不要脸的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