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贝端了两盘兔子肉过来,那是他和丁一遥一起打的,他没见着宋朝,就问丁一遥:“人呢?”
丁一遥玩着手机,当没听见。
熊贝放下盘子,“不是说了一起吃肉吗?”他去隔壁找人。
丁一遥揉了揉眉心,细长的眼睛阖上,王蛇就是条疯狗,一直咬着艾伦不放,白天的训练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在为难人。他们见识过宋朝的另一面,不受约束、无视规则,艾伦被他盯上绝不是值得庆贺的事。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生病了呢!”熊贝打开门进来,他身后跟着不是很情愿的宋朝。
“我进去没找到人,你猜他在哪里?”熊贝拍着大腿坐下,“他躲在被子里,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我他妈以为他生病了。”
宋朝看着盘里的兔肉,脸上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丁一遥瞧了他一眼,“不爱吃走啊。”又对着熊贝说:“人家估计在被子里做啥好事呢,你把他叫来干嘛?”
宋朝本来想尝一口,听到这话便说:“我一个人能做什么好事?这么清楚你做过啊?”
熊贝拉住丁一遥,宋朝微笑,拾起筷子夹了块肉,“我吃完了,你们随意。”
丁一遥看着他走出去,眼睛像把钩子,能从他身上拽下一块肉来。熊贝只当他们闹变扭了,反正每次都这样,到明天就好了。
“来来,我们吃。”熊贝招呼丁一遥吃肉,“他们明天就回来了,我们打个大的怎么样?”
训练第三天,厉城和洛倾接到任务,当天就出发离开基地。
丁一遥咬着肉,“这只兔子还是自己撞上来的,山上哪还有大的啊?就你挖的那些陷阱,它们吃过一次亏,早躲到另一座山头去了。”
熊贝代号“地鼠”,擅长做陷阱,拆弹。
“那我不吃了,留给他们。”熊贝很难过。
伸手捞过另一只盘子,丁一遥端着回自己的宿舍,“你说的啊。”
“无耻,你也不许吃!”熊贝大叫。
房间隔音效果不好,宋朝头埋在被子里,左手抓着一条内裤按在脸上,用力呼吸着,右手伸到胯/下。
那天结束后,宋朝提出要新兵的衣物,新兵皱了下眉,似乎认为他要毁灭“证据”。
看得出来,最后他把衣服带了回来。
嗅着别人的内裤做这种事,宋朝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自虐一般用力按紧,窒息的同时带来超乎寻常的快/感。
没救了。
原本要教训别人,却一头栽了进去。当时以警告的名义找上新兵,最后沉沦其中的人竟然是我。
可这种转变,宋朝欣然接受。如果说破坏一切是他的本能,那么悖德、邪妄、禁忌,天生就能诱惑他,他会被那些吸引,直至自投罗网。
第二天。
艾伦发现他被扣到了3分,就在刚刚宋朝又扣了他2分。他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但就像他对子爵做的,他不会给。
宋朝越是刁难,就越是想让我“报复”回去――这是艾伦自己摸索出来的。
“休整十分钟。”
艾伦脱下奔尼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童颜站在他身后,和雷霆说话的空挡,突然一个人砸在脚面上。
艾伦捂着屁股挪到旁边,眼睛直直盯着童颜的作战鞋。
“你还好吧?”童颜微微俯身,迟疑了下伸出手。雷霆的目光落在艾伦身上,那样的视线让人坐立难安。
艾伦摇摇头,瞥开眼,帽子将那头金发压得耷耷的,骨瓷一样的皮肤反射着光泽,他是出汗愈显白的体质。
童颜看他坐在地上休息,便收回手,掌心都是汗,他蹭蹭裤子,也盘腿坐下来。艾伦余光看见雷霆的话让他笑了,明亮的眼睛眯起来,咧开的几颗雪白牙齿,特别阳光。
作为世界主角,童颜拥有白杨树的性格特征,坚韧挺拔、不畏寒暑,面对艰难的训练,迎难而上,绝不轻言放弃。
艾伦需要一个人,让他进入“解禁”状态,通过每次的训练。换言之,他需要一个发/情的对象。
洛倾长得太抢眼,自然列为首选,可他正在外面做任务。童颜有足够吸引他的地方,而且身为主角受,属性贴合,帮助艾伦度过了好几次危机。但是雷霆对别人视线很敏感,在第二次被抓住后,他就放弃了。
这就是艾伦的表现忽高忽低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不找宋朝,只能说艾伦在某些方面也有着奇怪的执着。
十分钟结束,宋朝吹响了哨子。
持续的高强度训练让艾伦头昏脑胀,脚底像踩着棉花。有人一直在观察他,看见那种样子,自然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
宋朝口腔中分泌出多余的唾液,舌头翻转舔舐,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曾被这么弱的人冒犯过……
洛倾直接把车开到训练场地,后面坐着闭目养神的厉城。车门打开,左腿跨出,长发飞扬,他嘴角扬起,“哟,练得挺卖力的嘛!”
第一天是全体教官带练,后来就是洛倾,如果不是要出任务,现在带的人应该是他。
“是二教官!”“二教官好!”“二教官回来了!”
众人惊呼,洛倾不苟言笑,一笑就有点邪气,他在看见艾伦时眼睛多眨了一下,艾伦看见了,表情有些无奈。这么短暂的互动,宋朝却看到了,或者说是他感觉到了。
厉城踢了踢驾驶座,洛倾和宋朝招呼一声,回到车内。车身向后倒退,艾伦视线偏移,跟了一小段距离。
这回宋朝看见了,他盯着新兵,目光像要杀死人,浓郁幽深。
洛倾露了个面又走了,艾伦把吊起的心脏重新塞回胸口,明白接下来的训练没指望了。
截止到下午训练结束,艾伦被拎出来单独批评三次,被扣分四次,现在累积负12分,全班最低。
他的存在好像一颗老鼠屎,在大家积极面对、不断提高之时,拉低了整体的呈现效果。
吃饭的时候,有几波人过来嘲讽他。
人贵有自知之明,虽然知道艾伦最后肯定不会留下来,但是艾伦的无耻与无知,仍然让一些人心生厌烦。和他一样同是农村出身的人,猜想他是垂涎当初征兵时许诺的补贴,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有没有资格?宿舍其他三个人想为他辩解,可众口铄金,再加上艾伦态度消极,便没有多言。
洛倾问丁一遥宋朝去哪儿了,丁一遥没有停下擦枪的动作,“不知道,他这几天阴阳怪气的,来大姨妈了吧。”
洛倾看向熊贝,熊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
厉城从床上坐起来,健豹似的长腿划破空气,他想起魏老交代的事,决定去看一下童颜。
“吃饭不用叫我,我出去一趟。”
三人互相瞅了眼,都挺好奇他去哪里。
那边厉城去找童颜,另一边同样不见人的宋朝和艾伦在一起。
基地内有一片篮球场,虽然白天训练沉重,但他们吃过饭,还是会来这里打场球放松一下。
场地不大,三面环墙,有一面连着山,宋朝背靠墙,手里夹着一支烟,看向蹲在地上玩树叶的人,“你不想留下来?”
新兵的自暴自弃,让他怀疑对方也许根本不想留在基地。
艾伦看着树叶,上面纹理纵深,密密相连,好像彼此不同的人生轨迹,“我的成绩,淘汰是迟早的事。”他本没有想来基地,若不是被丁一遥发现,他不会走上和剧情相同的道路。
试着讨好我,我可以降低对你的要求。宋朝吸了口烟,“你……”他接连吸了几口烟,想要说的话没有说下去。
没有普通人具有的羞耻情绪,从不避讳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心思,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做那晚澡堂里的事,或者步骤更多,程度更深的的事。
但新兵的疲惫的样子,突然让人说不出口。
很难形容的感觉,仿佛再多说一句,他的双肩会更垂一些,而宋朝认为那种样子一点也不适合他。
“训练快开始了,整理好心情就来吧。”宋朝用脚碾灭烟头,走了。
艾伦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厉城看到宋朝,狐疑的看向山头,后对童颜道:“你不用急着向我证明,现在只是最基础的体能训练,要想加入‘尖刀’,远远不止这些。”
“时间快到了,去集合吧。”他向宋朝刚刚离开的地方走去。
童颜眼神坚定,握了握拳,对未来更加憧憬,他一定会成为“尖刀”的一员!
厉城来的时候,艾伦正用石头不停砸虫子的尸体,青黄的汁液沾着石块,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是因为他讨厌一切爬虫动物。
皮靴踏进视线可见的范围,脚步再细微无声,也能让人觉察到。
“大教官!”艾伦扔掉石头,站起来。
“是你。”厉城俊眉聚拢,看向周围,这里十分僻静,“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艾伦装傻。
“我看见他人从这里出去。”
真是无情冷酷。
艾伦脸上挂起笑容,“三教官说我分数太低,再不努力的话,会被淘汰的。”
“他会这么好心?”
啊,当着新兵的面就这么拆穿了。
不对,我为什么要心虚,说得都是事实啊。艾伦继续笑,一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对眼前这人的成绩略有耳闻,一回来丁一遥拉着洛倾都在讲对方的事,厉城听到了几句。按理说这样差劲的兵,除了置之不管,等到一个月后分配踢除,不该引起额外的注意。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在谈论他,连宋朝那家伙似乎也对他另眼相待,厉城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看法。不过,余下有的是时间观察。
“别动!”
正要开口放他去训练的厉城,改口,紧盯着艾伦脚下。
通体乌黑,身上缠绕一圈圈白环的蛇,低伏在艾伦脚边。
厉城脑中迅速跳出一段信息,银环蛇咬伤死亡率极高,可以用神经性抗毒蛇血清治疗,但仍十分危险。人被咬伤后,起初感觉不是很明显,疼痛感较小,数小时后如不及时治疗常因呼吸麻痹而死亡。
艾伦倒退一步,蛇头抬起,他又接连退了几步。他的样子像是吓惨了,把教导的那些知识全抛在脑后。
蛇顺着他的动作贴地而行,厉城错过了抓捕的最佳时机,试探性的向前走一步,银环蛇没有动,艾伦却先叫了起来,“你别过来,会激恼它的!”
厉城面容严肃,看他的目光十分冷,这个白痴。
果然,蛇被他惊动,头部高高竖起,尾巴绷直,舌头吐出,发出“嘶嘶”的叫声。
厉城出言安抚,“你不要怕,这条蛇没有毒。”
向后倒退时,石子落下山峰,艾伦扭头一看,山雾弥漫,已经无路可退。眼睛重又盯着蛇,所以说他讨厌爬虫。
“别骗人了,这虫子在俺老家很毒的。”
好不容易学会的普通话,吓得又变回去了。他还有心情吐槽自己。
“你站着不要动。”厉城弯腰从靴子侧面抽出一把匕首,只希望对方不要再做出多余的举动。
可艾伦太怕了,抖着腿,引得蛇也“嘶嘶”乱叫。
面对生死的考验,他既不相信自己的教官,也全然忘记了第一天来基地时学到的野外知识。
厉城不再管他,直接扑上去,犹如疾风一般。尖刀插/进石块,断裂的蛇体扭动,从蛇头溅出的几滴血液落在他手背上。而在这时艾伦大叫一声,向后跌去。厉城膝盖跪地,身体向前倾,伸出的手只够到了一块冰冷柔腻的肌肤。
金发拂动,他如一片落叶极速坠落。
对不起,我就是不想再看见那条蛇。艾伦微笑,随后瞳孔放大,密密匝匝的疼痛连绵全身,体内的脏器破裂出血,沁绿的眸子伸出许多血丝,他失去了意识。
厉城坐到地上,穿过层层雾霭,目光茫然又疑惑,经历过连绵战火、也面对过同伴陨落,他的心早已锻炼得水火不侵,但现在这股情绪……
他把这归结为对方长相的缘故。世人对长相好看的人总是特别优待的,意外身死的结局,像落花一样的凋零,让人惋惜。不过也仅止于此了,因为恐惧、不信任、心理素质差等因素,可以说等于是被自己葬送了生命。
厉城拔出匕首,他要派人去山下寻找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