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赵默时带着白黎,到后来变成白黎拉着赵默时游山玩水,吃遍各种美食,好不惬意。街头巷尾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红彤彤的灯笼挂了两条街,非常喜气,听闻徐老爷子六十大寿,邀请各方人士参加寿宴,赵默时看白黎感兴趣,弄了两个身份,第二天带着他登门拜访。
寿宴很热闹,烈火门,真音寺,飞鹰门,凌云阁,青云盟等各大门派喜报不断,一一送来贺礼,白黎寻了两个位置,拉着赵默时的手走过去,他对周遭的一切表露出不一般的好奇,时常左右张望,却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只当他少年心性,十分纯善可爱。虽然坐在不显眼的地方,但是他们二人气质出众,让周围的人都生出结交的念头。
“我好像听见他们说白盟主。”
“白盟主也来了?”
两道声音传入耳中,白黎抓紧赵默时,赵默时回握住他的手,说道:“这届武林盟主是乾元派首徒,白家之子白忘尘,徐家世代从商,每逢乱世开仓救济,江湖上颇有盛名,白忘尘亲临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一路上赵默时同他说了许多事,白黎已经对江湖上的形势有一个大致的了解,靠近他,白黎轻声问:“你与那白忘尘谁更厉害?”
赵默时语气平淡,“自然是我,武林盟主又不是全靠武功取胜,白忘尘能当上与他的家世,品性都分不开。”赵默时目光转向门口,“来了。”
白黎抬头随他看去,走在前面的人十分年轻,白衣绝世,眉眼温和,不笑便入木三分,当真是一个清风霁月般的人物,
白忘尘拱手,语气真诚,“祝前辈鹤柏长青,松龄万古。”
徐老爷子轻抚须发,看上去对青年很满意,“后生可畏啊,来,白盟主这边请!”
白黎觉得他的眼神跟看女婿差不多。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众人畅所欲言,最后不可避免谈及江湖中的邪恶势力,白黎侧眼观察赵默反应。
“怎么?”赵默时问他。
“你不生气?”白黎眼睛划过几个叫得最大声的人,眉间蕴藏着火气,只待宴席结束后拿剑戳死他们。
赵默时按住他,“不得胡来。”语气生硬,眼神却是软的。
“这些人满口假仁假义,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们身上泼!”白黎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皆是说隐秀宫如何如何猖獗,如今名门正派齐聚一堂,似市井妇人一般谈论那些子虚乌有的事,让他片刻都呆不下去了。
“以后我们不出来了!”
耳边是少年赌气一样的话语。
赵默时知道少年以他为重,不顾生死接近,仿佛一开始就认定了他,明明失去了记忆却没有半分迷糊,那么喜欢外面的世界,又因为旁人对他的猜忌而说出这种气愤的话。赵默时驀地生出一丝动容,比起宫中,对少年来说当然是外面的日子更自由自在。
‘好感度+2’
‘好感度+3’
‘好感度90——情投意合达成√’
一连串提示叮叮当当响起来,赵默时的好感度并不好刷,233不断惊呼,‘宿主好棒!ㄟ(≧◇≦)ㄏ’
白黎松了口气,现在只需寻个机会与白忘尘见上一面,静等八大门派行动就行,想到马上就能完成任务,他的心情轻快起来,“我们明日便回宫吧。”
赵默时极轻的应了一声。
白黎没有胃口,只是浅浅动了动筷就放下了,两个人提前离席。在他们走后,一个人避开人群跟了上去,白黎脚步未变,赵默时眼神微闪,带着他拐进一条暗巷。
灰色裹布随风飘动,沉重而猎猎,艾伦伸手覆盖住眼前晃动的灰色影子,对着赵默时的方向说:“宫主,右护法托我告知你,石关寨之事有了新的线索,请宫主前往沽风镇与右护法汇合。”
对艾伦怪异的打扮多看一眼,赵默时心中已有打算,“我知晓了。”
艾伦点头,消失在两人面前,好像只是为了传达这个消息而来。
白黎捂住嘴,表情愕然,来无影去无踪,世上真有这样的人?虽然对方包住了脸,但是底下的样子他们都见过,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魔魅,白黎扭头问赵默时:“你还记得被副宫主处死的苗族美人吗?”
赵默时点头,“记得。”
白黎沉凝,副宫主证实有关苗族美人的传闻皆是谣传,后以奸细之嫌处置,计划剪切生子的能力被他丢到脑后,起初以为这是一个被他蝴蝶的小剧情,而今倒有些不确定了。
“他是。”
“什,什么?”
“副宫主与我说过。”不管艾伦从前是谁,他现在是凤栖花身边的人,而赵默时对凤栖花一向放任,“沽风镇离这里不远,你与我同去,到时我们与阿栖一起回宫。”
听他说要去沽风镇,白黎反应过来,摇头道:“右护法见到我不会高兴的,我在客栈等你。”
赵默时想了想,同意他留在客栈的决定。
赵默时走后,白黎躺在床上同233争论了半天,最终放弃追究艾伦的身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纵使这个异族人身上有什么疑点,也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不过多亏他带来好消息,若不如此,还要想办法避开赵默时。
白黎满打满算,算不到自己刚出客栈就被人打晕带走,连233都陷入死机状态。
“万事须念骨肉情,人生难得有兄弟,此人乃盟主遗落在外的胞弟,偶得之,望珍惜——雷锋留。”
中原人不擅用炭笔,这个“雷锋”莫非是西域人士?手指拢住字条,思及那比诗逊色许多的字,白忘尘望着昏睡的人,徐徐笑了,也不知是为弟弟的归来,还是取笑留下字条的人。
酒馆二楼的一间窗口,一个头脸包得严实的男人,抓着一坛酒,斜着身体懒懒靠在窗边,从下巴延伸至半个胸口的裹布湿了一半,正是艾伦。他猜测白忘尘也许今晚就会带着白黎赶回白家,也许不会。
他不能打草惊蛇,让白忘尘生疑,但可以拖住赵默时。
酒水晃开洒在窗户上,艾伦放下坛子,抹抹下巴,转身下楼。
沽风镇外,一座荒废的古刹。
凤栖花独对四人,青缺做主引开其他人,殊不知留下来的这四个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啊!”
九骨鞭脱手,凤栖花屈膝跪地,他被逼到了绝路。
赵默时打碎石碾子,找到其中石家主藏在里面的亲笔手信,石关寨命案牵扯出来的一干人比他所想的还要深,还要多,宝藏迷人眼,少年说的对,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骨子里比邪魔歪道更肮脏。他让凤栖花先走,但为时已晚,暗中的人早已察觉到他们欲翻旧账,赵默时发觉不对,立刻调转方向,去追凤栖花。
“阿栖!”
一剑斩落头颅,其余三人大骇,此等凌厉的杀机,江湖上何时出了这般人物?
“你来了。”凤栖花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剑,看着如神似魔的男子,露出一个带血的笑容,然后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好看些。
赵默时像是看了他一眼,又像是根本没有看,提剑而立,男子睫毛低垂,雪色肃容如死一般沉寂,唯有一双黑眸划破黑暗,照亮三人心中空茫茫的恐惧,“尔等皆要死!”
赵默时杀到癫狂,仿佛不是他在驭使剑,驱使他将剑砍向敌人的是一种藏匿在身体深处的本能。
隐秀宫未到与江湖对立的时候那又怎样,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这个人死去的话,连同我都变成虚无。
肉块沿着墙面慢慢滑到地上,四具面目全非的尸块散落在古刹中,赵默时每接进一步,凤栖花身上便多一道伤口,全面释放的剑气开始不分敌我攻击。
“宫主,你看看他是谁!”艾伦及时赶到。
剑气一收,赵默时看着红衣青年的眼神奇怪又愤怒,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动。
凤栖花听见了,他说的是“阿黎”。
“哈!”
“哈哈哈!”
青年大笑出声,他果然是活在地狱啊。
艾伦看向赵默时,这个人还不明白堪破的情关是谁吗?还是知道,不敢承认?
夜,古刹里亮起火光。
赵默时没有离去,他为凤栖花拔剑,包扎伤口,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昭示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他转过剑身另一面,擦拭,旁边凤栖花安静的躺在茅草上,总是明艳美丽的脸上,显出虚弱、苍白,灰败的景象。
若是挺不过今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守在外面的艾伦吐出一口血,他错了吗?逼得凤栖花生死未卜,赵默时也仍然没有清醒,白黎才是赵默时心头所系,真的错了吗?
这个夜晚注定无人成眠。
第二日,凤栖花发起高烧,断断续续说着胡话,艾伦递上崭新的软布,药酒,赵默时接过。低头架起陶罐,生火,粥的味道弥漫而出,艾伦拿起木勺舀了舀,等过了一会儿,舀出一碗放在地上。
第三日,赵默时收回放在凤栖花额头上的手,看向男人,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烧退了。”
艾伦转了转眼珠,“太好了。”
赵默时看着他,“你,不用再守夜了。”
艾伦一愣,随即颔首,“谢宫主。”
晚上艾伦没有守夜,他出了古刹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隐秀宫找青缺。凤栖花伤重,不可移动,他怕赵默时因此误了八大门派攻山的剧情。
天亮前,艾伦赶到山上,“青缺,你有没有截获什么消息?”
青缺见到他十分激动,“主上和宫主呢?!”
艾伦闭上眼睛,缺氧的感觉让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护法和宫主在一起,他们,没事。”
有宫主在,主上一定无事。青缺面露喜色,随后想起他的话,“截获什么消”他抬头看见男人的脸,“你的嘴唇好苍白。”
艾伦别过下巴,“八大门派即将攻山,让副宫主做好应对的准备,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话像是一颗炸弹,如果为真后果不堪设想,青缺看着他的背影,咬咬牙独自去找副宫主。
艾伦傍晚赶到古刹时,火已经扑灭,陶罐里弥漫着一股焦糊之味,赵默时带着凤栖花离开了?艾伦转头在附近寻找起来,他们不会去镇上,目标太大,容易被追杀的人发现。最后,他在林中深处的一处山洞发现了两人。
火光映洞,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仰额抬颈,背臀起伏,天上下起密密的雨,火光摇曳,画面逶迤,艾伦跳到树上,盯着洞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