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葱喝了一口粥,接着悠悠的说道:“奶娘对母后说,当时他们一行人,走在一段十分荒芜的道上,突然出现一批黑衣蒙面人,见人就杀。嫡女林小雅,当时在她怀里睡着了,可是王氏抱着的男婴,却啼哭不止。眼看家仆和侍卫不敌,一个个倒下,已经呈现抵挡不住的趋势。林致远便让王氏和奶娘,抱着两个孩子,分开逃跑,他自己留下,抵御匪徒,拖延时间。虽是不忍,但王氏和奶娘,还是听了林致远的话儿逃跑了。奶娘在逃跑的途中,远远的听见,后面有匪徒追赶的声音,便将女娃,偷偷藏在草丛里,自己一人引开匪徒。后来奶娘被匪徒砍了数刀,重伤晕了过去。劫匪也以为她死了,就没有再管她,等她醒过来,在放孩子的草丛里,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女娃。奶娘认为,孩子可能是被劫匪杀害了,或是醒后自己走丢了。奶娘还说,她曾壮着胆子,回到出事儿的地点查看,看见林致远和下人们的尸首,死的十分惨烈。但是因为当时,她和王氏是分开逃跑的,所以并不知道,王氏和男婴有没有死,但觉得凶多吉少,毕竟那些匪徒人太多,太凶残。”
慕容葱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母后和我说完,我都觉得很悲惨。听说,林氏一家人,走的时候二三十口人,却只有奶娘一人,逃回了晋城。奶娘将此事儿,如实的禀告给王家人,王家人听了,也是晴天霹雳,不知是谁做下这丧尽天良的事儿。王家人当时就派出许多人,到出事的地点,四处探查寻找,希望能找到王语嫣和两个孩子的下落,将他们带回来。可是派出的人,没有找到一丁点,关于王氏和孩子的消息,他们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一年后,王家的人久久探查无果,王语嫣也没有自己回来,最后不得不接受,王语嫣和孩子都去世的事实。毕竟如果人还活着,王氏不可能不回娘家。母后说,她当时感念奶娘护主忠心,刚好那时,母后已经怀了我,快要生产,便收留奶娘在宫中。我两岁的时候,奶娘得了一场大病,也去世了。所以这件事儿,已经没有活着的当事人了。可惜林氏一家四口,都遭了劫难,也不知道,这帮劫匪,到底是什么来路。父皇也曾派人查探,不过这些劫匪,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慕容葱也不再吃东西,放下筷子,接着说道:“母后说,你也姓林,名字中也带个雅字,年龄和林小雅相仿,你一直一个人,生活在深山,这也许就是天意。母后还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真正的林小雅,不可能还活着,这个身份很适合你,她会帮你成为林小雅。而且知道这件事儿的当事人,都现在已经死了,就算是真的林小雅还活着,现在也没有办法证明,她就是真的林小雅。只是林氏夫妇死的悲惨,她不希望,他们后继无人,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想必他们泉下有知,知道母后这么做,也会安息的。”
林恩雅此时,心中犹如五味杂瓶,苦涩的说道:“原来是这样,不知他们的祭日是那日?”
“听母后说,好像是九月初一。”慕容葱回道。
林恩雅心里“咯噔”一下,九月初一,不正是她父亲的祭日。
压下心中那份疑惑,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林致远在南耀国,还有什么亲人?王语嫣家里还有何人?”
慕容葱回道:“母后说,林致远和王氏结婚的时候,林致远那边并没有亲人,参加他们的婚礼。后来母后问过王氏原因,王氏只说林致远不是北陵国人,而是南耀国人,其它并未和她多说。所以还有没有亲人,她也不太清楚。王氏的父亲,在王氏没出阁前,就已经过世了,王氏的母亲,在得知王氏遭遇劫难后,因为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一年后,在王家人为王氏和孩子办丧事那天,老太太没承受住,也跟着去了。王氏还有一个哥哥,不过八年前,被调到曲江任职。他们一家人,就都搬到了曲江,曲江距离晋城,有两千多里路呢。”
林恩雅听了后,心痛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多谢葱儿了,也帮我谢谢你的母后。告诉她,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林小雅的身份,不会给逝去的林氏夫妇脸上抹黑,以后他们的每个祭日,我一定会去祭拜,上香磕头的。”
林恩雅心中不是滋味,这一家的遭遇太悲惨了。而有关林小雅的所有人物之间的关系,和她又如此相似,有时她都快分不清,她是林小雅,还是林恩雅了。无缘无故,穿越到这里,难道真的只是巧合?王语嫣和那个男娃,真的都死了吗?如果没有,那他们为什么不回家?
林恩雅知道,不管林氏一家人结局如何,从她决定,用林小雅身份那一刻起,就都和她有了关系。如果他们都死了,反倒简单,要是没有死,那以后麻烦事儿,可就多了。
只是,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以现在的情形看,他们一家人,是凶多吉少。她现在唯一需要担心,是远在千里之外,林小雅的舅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的来。而那个“舅舅”,会不会相信她,她又要和“舅舅”,如何相处?所幸,现在他们两人,离的远,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知道她的存在,能逃避一时是一时吧。
“姐姐不用和我客气,你让我转告母后的话儿,我一定会带到。姐姐有时间,就把那张户籍表填了,千万不要弄丢了,填完了就给我。我好拿去户部,让那些老家伙给你落实了,这事儿就算大功告成了。姐姐以后,就不用再为身份的事儿担心了。姐姐我们快吃饭吧,一会儿不是要去书局吗。”
林恩雅点了点头,说道:“恩!你慢慢吃,我吃好了,我去书房取点东西。”
她现在也没心情,吃东西,于是找了借口,退了出去。
林恩雅进了书房,拿起炭笔,在宣纸上莎莎的画着。画完取了个木匣子,把要拿去文汇书局的东西,都装进了木匣子里。运动服的设计图,折好了放进了袖口里,这才走出了书房。
慕容葱吃完饭,见林恩雅从书房出来,问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要是吃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林恩雅回道。
秋荷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慕容葱已经用完了早膳,而林恩雅却不在屋里。上前给慕容葱打了个招呼,将餐具撤了下去,再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林恩雅和慕容葱要出门。
于是壮着胆子,小心地询问道:“小姐,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林恩雅点了点头,把木匣子递给秋荷,秋荷接过木匣子,笑的跟朵花儿,屁颠屁颠地,跟在林恩雅身后。
三人出了晋王府,坐着马车,奔着文汇书局而去。到了文汇书局,白清扬正在书局里招呼客人,见林恩雅进来,立马笑着迎了出来。
白清扬惊喜的说道:“丫头,小子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进来。”
林恩雅微笑着,说道:“白爷爷,今天来,是有事儿要和你商量。”
白清扬听林恩雅说有事儿商量,就知道是和《西游记》的书有关,大厅人多嘴杂,不便多谈。
于是说道:“我们进书房再说吧。”
进了书房,林恩雅示意秋荷将木匣子,递给了白清扬。
接着开口说道:“白爷爷,这里面是我写好的《西游记》上册原稿,还有封面图,和我自己的笔名印章设计图。我都给你拿来了,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封面画和我笔名印章,你寻人雕刻出来,雕刻好了,将其印在书皮上,再找画师涂上颜色,这样即省时又省力。我这里写了两首小词,这首《敢问路在何方》,要放在书的第一页,作为引篇;这首《白龙马》,最好传颂出去,一会儿我把曲调教给您,让说书先生,和小孩当童谣传唱,越多人知道越好。”
白清扬颤抖着双手,接过木匣子,激动的说道:“好好好,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写好了。”
说着,就将木匣子打开,翻看了起来。
林恩雅笑着说道:“这也是因为,我先前就写了一部分,所以快。下册的部分,可能就慢了,要多耽搁些时日。”
林恩雅可不想让他知道,她写书这样快,做事留一分余地,总是好的。
白清扬安抚的说道:“没关系,你慢慢写,慢慢写,不着急。这上册书,就够我忙活儿一阵的了。”
林恩雅有些难为情的说道:“白爷爷,既然我已经把上册的稿子,交给你了,你看能不能,先让我取走一半的稿费,剩下的,我写好了,你再给我。”
白清扬乐呵呵的说道:“没问题,我这就命人订立契约,取钱给你。”
两人按先前约定好的,订立了契约,签了字,画了押。白清扬乐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乐滋滋地命人,去账房取钱。
林恩雅趁着这回儿的功夫,将一曲《白龙马》,悠悠的唱给白清扬听。白清扬听了,连连称赞,叫来店里那个害羞的小先生,和林恩雅一起学习唱调。那害羞小先生,通得些音律,没一会的功夫,就学会了唱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