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知道茶盏有没有碎裂。
只看着玉壶冰,他只担心我打他,对茶水却毫无防备。
一头一脸都是茶水,顺着下巴脖子往肚子里灌;如玉的脸上和脖子上挂着茶叶,造型比较的后现代。
我,心里有点儿小爽,舒服了一些。
笑笑的看着他,静候,他的责难。
玉壶冰眨眨眼,愣了愣,才明白过来,狐狸眼暗了一下,盯着我。
我直视着,不避不闪。
玉壶冰轻叹一下,似乎在酝酿情绪。
低了头,从一侧取了纸巾擦了擦脸,道:
“满意了?”
呃,我有什么好满意的?
他刚才吐了那么多垃圾,我给他醒醒神而已。
站稳,我等他再发招。
玉壶冰摆摆手,抖了抖衣服,揉揉胸部,很狐狸的笑道:
“小可人喝过的茶,落到心里烧得很。啊……停!说正经的,明儿殷少生日,你去不去?”
我松手,将刀子放回兜里。
至于殷亦桀的生日,我……他好像一直都是在家过的,我去做什么?
去哪里?
不懂,看着玉壶冰,等他下文。
玉壶冰闭上眼,想了想,睁开眼冲我不停的眨,就像不留神落灰一样,几个回合无效后,若无其事的继续:
“他今年的生日要请好多圈内的朋友,当然,Susan肯定也会去,而且还是女主人的身份。
别的人,大多也会带女朋友去。哥哥我,就看上你了,如果给面子,就陪哥哥去一趟。一会儿让咱小叔准备几套衣服,明儿要以最惊艳的样子出场,让大家看看……”
“到底谁的衣服最好看?”
我问。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种场合下,大抵女人是男人的“衣服”,女人不论穿什么,还是为了她的男人的“衣服”更好看。
我已经压倒过范彡彡一次,有必要再和她比一次吗?
还是,让殷亦桀再次和我玩偷情的戏码?
好玩吗?
我不觉得。
而且,这出戏,和上一出,明显不同。
玉壶冰依旧笑,但没有温度看不到深度,看着我,道:
“女人,有时候还是别太聪明的好。”
我没理,既不觉得自己聪明,也不觉得我猜中了玉壶冰的意思。
我只是想打断他的话头。
然后想,或许,我可以去看看殷亦桀,或者,知道一下玉壶冰有没有骗我。
呵,我一方面不相信,一方面……我或许可以先给他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口风,再做决定。
许久许久没给他打过电话,或者二个月没听过他的声音,我,竟然觉得如此陌生,而胆怯。
他的电话,很快就拨通了,不过,没有人接。
我就耐心的等。
我今儿出来,还有之前出门,我都按了定位跟踪,正常出门的蓝色键,他,也从未追问过。
不知道,他手机上那个可爱的大熊,是否有活着,是否还在对我进行监控,时刻为我的安危着想?
二个月前,我不用怀疑。
因为车祸那天他一定收到了信号。
可今天,我很有怀疑的必要。
也许,一切的一切,已经在我心头堆积,我才会动不动难受,然后想吐。
“喂,找Jerry有什么事?”
电话里,一个女声,尖锐,刺耳。
哦,殷亦桀的私人电话,竟然也被范彡彡控制了。
我愣了一下,淡淡的说:
“我想和他说句话。”
范彡彡极为嘲讽,声音尖利地道:
“记住自己的本分,不要随便勾搭别人的男人,像你妈一样。想找Jerry……”
呵,这个女人,除了满脑子的男人,和**,有没有点儿别的?
我打断她,冷冷的道:
“他是我监护人,我有问题需要和他沟通,你无权干涉。除非……你是我后妈……”
“你!”
范彡彡跳起来,地板似乎被她跺了个窟窿。
急得狗找尾巴似的,高跟鞋疙瘩疙瘩响。
玉壶冰冲我竖起大拇指,一脸的笑意,愈发的浓。
好像,他很喜欢范彡彡出糗。
我鄙视之,一个变态女人,一个变态男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我还是找个比较正常的说话吧。
电话里,好像听到殷亦桀冷漠的声音,一会儿,耳畔传来……他冷漠的问:
“是你?”
这声音,冷的,比外面的积雪更甚三分,既熟悉又陌生。
我,突然一个哆嗦,不过,很快的,我点头,道:
“恩。玉少说,一年给我十万,你看怎样?”
我,什么意思?
挑衅吗?示威吗?
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
不过,话说出口,我觉得,兜圈子很没必要。
就这么简单直接的将意思表达清楚,不是很好吗?
其实,我毫不怀疑,在这种极寒的状态,我能坚持多久。
或者,和他这种人精说话,我兜圈子显然是浪费时间。
电话里,默;我的心,浮沉。
那一头,范彡彡娇滴滴的说:
“Jerry,爸爸坚持要来哦……”
这一头,玉壶冰媚笑,给我飞一个。
我很想将二个都拍飞,如果够能的话。
“不错啊。”
八秒钟后,殷亦桀丢给我三个字,淡淡的笑意,那么明显,那么刺耳。
是吗?他,没听懂?
还是……我没有追问的必要,也没有……
我点头,挂电话。
我听到了想要听的,不是吗?
站起来,站在窗边,望着飞雪。
我在想什么,我不知道,脑子很乱……
院子里,迎春的花骨朵大多冻僵了,无法开放。
一株梅花,悄然绽放,枝头摇曳,与雪共舞。
身后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样陌生,那样寒凉……
可我,我依旧顺着那双手靠过去,望着飞雪……
奶奶说过,好的梅,需得有雪才开。
“香血红梅,雪不够大,它便不开,花骨朵直接萎蔫凋零。雪压枝头的时候,它香先闻,花后开,朵朵红艳欲滴,犹如血染成。化雪的时候,雪水染红,犹如血泪,点点滴落。这种雪水,非常香。我会尽量不让它滴落。”
我抬手,捂着脸。
香血红梅,落下的雪水是香的,我不能让它滴落。
一张纸巾,递到手边。
我觉得,或许,我不需要。
推开窗,一股寒风扑面,脸上有些紧绷。
顶霜结蕊,覆雪开花。
一枝梅,也要经历如此痛苦的孕育过程,而我,又如何可以逃避?
来个干式洗脸,胡乱一抹,我想,我……
我为什么要自怨自艾?
我不怕,不论殷亦桀说什么,我都不怕。
难道我很傻么?
他在范彡彡面前,还能说出什么我想你之类的话?
哈,我是傻,他将“不错啊”念得那么冷,冷的他自己都发抖,我难道该全盘接受?
眼见未必实,耳听也未必实。
就算,他要和范氏联姻,我,就该如此悲悲切切吗?
我有什么理由抱着时间的大腿嚎啕大哭三天三夜眼泪鼻涕抹一墙?
我是他什么人?
什么都不是。
殷氏如今自已有问题,范氏能帮到他,而不是我。
我是个还需要一年一二万读书的学生。
呵,于情于理,我,该如此作践么?伸出手……
一双大手,将我手抓住,顺便将窗也关了,轻喝道: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许伤害自己,忘了么?我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也说过,不会逼你。不过,换个人,比较容易忘记旧人。啊,当然了,明天最好精精神神的陪我去一趟,像个乖巧的妹妹就行。”
我回过神来,深呼吸,深呼吸……
我推开他,我需要……
静一静。
不用和我说这些,没意思。
我不是旧人,也不要新人。
我就是我,我,会跟着自己的脚步往前走。
站在门口,我说:
“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回家去了。”
抬手,准备推门,我看见手腕的镯子……玉氏公主的信物,
我伸出手,递给玉壶冰看,问他:
“要不,我将这个还给你吧?你知道,我不是玉氏的公主,也不想落下**的名声。”
玉壶冰神色一震,眸光犀利、脸僵硬,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拉着我的手出来,边说道:
“不是孩子了,别说孩子气的话。
我想抽手,玉壶冰抓的很牢,淡淡的道:
“你穿靴子,担心滑倒。”
我,我不知道,他一边要关心我,一边要那样用恶心的话说我,居心何在。
不过,我并无抵死不从的打算,毕竟,还是想去看看殷亦桀。
我不相信眼睛,也不相信耳朵,而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感觉啊,是最不牢靠却又是最可靠的东西。
我,只有这么一点儿卑微的感觉,可以指引自己卑微的感情。
我不指望和他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却又……
爱过的人,又有谁不希望呢?
我,又何必自欺欺人?
但,我不会到他面前去哭闹,而是用自己的方式,
去守护,去捍卫。
玉壶冰没让我回家,也没让我住在他的太子楼,而是,另一个比较舒适的小窝。
我不知道闹一闹能不能回家,不过,我不觉得有多大意义。
放假了,换一个比较有人气的地方呆几天,也许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里有玉壶冰、玉立,还有服侍的美丽女孩,对我也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