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这南诏帝都之中,便是显昭帝这个真正的天子,对着他们这些个文武百官都会隐约忌惮几分,可是沈沐辞却是完全不一样,他是真的打从心底没有将他们这些人放在了眼中。
所以这些个文武百官心中也是能够清楚至极认识到,若是真的由着这样这一位南昭太子登上了帝位,那么可想而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这些个文武百官只怕是完全不能制衡了沈沐辞分毫的。
而且依着这位素有诡谲妖智之称的太子殿下的实力看来,沈沐辞完全是有那个本事将南诏皇权悉数把持在他自己手中,稳稳当当的不会有人动摇了分毫的。
天子之权若是能够集中,这对南诏帝都的百姓而言自然是件好事,可是对于某些个文武百官世家大族而言,若是种种权利被悉数把持在了沈沐辞这个天子手中,他们这些个世家若是想要从中捞到些许好处,未免就属实是困难的很了。
事实上,如今南诏帝都之中,沈沐辞这个东宫太子占尽了帝王宠爱,百姓拥护,与皇宫之中的皇子相比而言,他的势力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一人独大,无人可比。
也就是说,南诏朝廷如今的局势,应该算得上是南诏历朝历代以来最为好挑选阵营的一个时间,可是在这么一个时候,南诏帝都的这些时间大族之人,偏生却是又生出了一番别具一格的想法。
在这些世家大族的家主眼中看来,他们之所以会如此谨而慎之的选择自己所要站队的阵营,本来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要替自己还有自己的家族谋得极大的好处的。可是如今沈沐辞这个储君的性子还有行事作风,除了让满朝文武百官觉得敬畏害怕之外,属实不像是什么能够给予他们极大的好处的人。
甚至有人毫不怀疑日后沈沐辞当政之后,他们那些个文武百官之中,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得来的权利还有各种各样搜刮出来的财富,都极有可能会重新被沈沐辞给收归回了朝廷,直接充公去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以至于即便是有很多文武百官哪怕都知晓依着南诏帝都如今的情况来看,沈沐辞的确是最为适合坐上未来南诏帝王之位的储君,可是一想着日后自己和家族中的长远利益,不少文武百官便是生出了异样心思,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一定不能让沈沐辞顺利坐上了南诏帝都未来帝王的位置。
因此而来,哪怕是皇宫之中的其余几位皇子,比起沈沐辞的威严和势力都差之不少,可是因着这些大臣这种自私怪异想法的原因,他们仍旧是选择站在了不同的更加利于自己利益的阵营中去了。
国公府上的玉国公恰恰也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虽然算不得是到了南诏帝都文武百官之中最为臭名昭著的蛀虫程度,但也完全称不上是什么利国利民的好官就行了。
玉长河平日里行事中规中矩,他虽然也是经常在忙于政务,却也不过只是做做表面样子,事实上并没真正上心到了何种程度,所以这么多年以来,玉长河也属是实没有什么极为可观的政绩就是了。
大抵是因为玉长河自己心中也清楚他的几斤几两,估摸着日后沈沐辞若是真的成为了未来帝王,必然也是不会留了自己这种在官场之中浑水摸鱼做做样子的人物的缘故,玉长河也实在是不好轻而易举的就站在了沈沐辞那边,最终几番斟酌之下,他到底还是选择站在了其余皇子的阵营之中。
这事儿玉长河没有告诉旁人,但是却是对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玉衡知无不言的全数告知了去。
所以玉衡也是分外清楚的明白,他们国公府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事实上却是和东宫那边的势力是完全相对的。
若是到了储君之战真正拉开序幕的时候,可想而知国公府必然是会和东宫那边成了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玉衡才会对夜荼靡即将入住东宫之事那般紧张至极,自从知晓夜荼靡就是昔年救下了自己的恩人之后,玉衡是打从心底想要回报了夜荼靡,满心想的都是要对自己昔日做过的那些愚蠢事情作出忏悔。
可是如今玉衡尚且还未取得了夜荼靡的原谅,如今便是得知了她即将入住东宫的事情,玉衡心中又怎能不慌?
若是自家妹妹这么一入东宫,便是和东宫那位俊美出色的太子殿下扯上了什么关系,那么日后他们兵戎相见又如何是好?
那么他们兄妹二人,可不就是会直接反目成仇了?
玉衡简直是不敢想象这个可怕的结果,他觉得此事属实是有些严重,所以在得知夜荼靡已经准备好了东西,真的就打算搬入东宫之后,玉玉衡当下便是下定了决心,不管说什么都一定要见了夜荼靡一面。
这一次他的态度无比强硬,即便是凝华阁的那些个侍卫死活不愿意让人进去了院子,玉衡也是头一次没有轻易放弃,而是直接动用了玉长河留给他自己的属于国公府上暗卫的势力,直接就闯了进去。
夜荼靡正好收拾好了东西,慢吞吞的思量着入住东宫的各种事宜,如今见着玉衡带着一群人突然闯入了凝华阁,夜荼靡那一张绝世惊艳的面容这才微微变了变了色,细长眉梢挑出一抹弧度,也不开口招呼,而是单单就那么神色莫测的直勾勾的看着玉衡。
夜荼靡这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倒是红鲤率先坐不住了,
这些日子红鲤仔细观望一番之后,到底还是觉得不管是整个南诏帝都,还是说整个九洲之上,应当说南诏这位太子殿下都是和自家主子极为般配的,更别说他前几日甚至是冒着得罪了自家主子的风险,方才劝得自己主子松口的事儿,可是让红鲤心中很是一番惊险。
如今眼看着自己的一番计划即将成功,主子当真需要住入东宫了,可是最后临走之前,国公府上那位堪比拖油瓶的愚蠢公子却是实突然又冒了出来,瞬间便是让红鲤整个人打从心底开始万般警惕起来。
“你来做什么?”红鲤对玉衡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起初看在他是自家主子的兄长份上,他还会称呼玉衡一声公子,可是自从夜荼靡在宰辅府邸之上亲自宣布她要和玉衡断绝兄妹关系之后,红鲤眼中便是再也没有玉衡这个所谓的国公府嫡出公子了。
如今他连一声尊称也懒得唤,直接就是面警醒之色的看着他,语气不耐烦的道:“不是说了不要随意闯了我家主子的院落么?你……”
红鲤心中很是不郁,正欲开口指责玉衡一番,那一头玉衡却是头一次直接无视了红鲤对自己的一番无礼之举,他甚至是不等红鲤把话说完,直接便是对着夜荼靡开口道:“荼靡,你当真要住到东宫去吗?”
其实玉衡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愚蠢,本来东宫那边替早就已经放了话了,夜荼靡的确是今儿就需要住进去的,如今整个南诏帝都都知晓的事情,哪怕是夜荼靡自己心中也不大愿意,可是现在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难不成还有任何转变的可能不成?
他莫不是当真把东宫之地当成了一个什么人都可以轻易来去的地方了?
夜荼靡属实是不想搭理玉衡这么白痴的一个问题,她面容上的莫测少了几分,转而透着几分面无表情之色。仍旧是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玉衡。
反应过来的玉衡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尴尬,方才他急匆匆的进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和夜荼靡搭话,所以才会平白问出了那么白痴的一句话来。
如今被夜荼靡这么一双寡淡默然的眼神注视着,玉衡心中也很是有些慌乱和难为情,他咳嗽一声,努力的缓解了自己的几分不自在,方才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开口问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阿妩你若是当真要住入了东宫之中,我这边便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于你。”
这话倒是让夜荼靡有些意外,玉衡从来没有和东宫打过什么交道,从小到大,玉衡别的正经事没干,唯一最常做的就是一直跟在玉灵娇的后面,护着他那所谓的阿娇妹妹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玉衡虽然是国公府的嫡出长子,可是他交际来往的人,却是多半都是一些并不怎么上得台面的人物就是了。
毕竟玉灵娇的身份不过只是国公府上的一位庶出千金罢了。哪怕是有着玉衡维护,旁人不敢在她面前闲言碎语了多少,可是背地里那些个性高傲的嫡出小姐,仍就是对玉灵娇分外看轻就是了。
玉灵娇生性也是极为高傲,那些个嫡出千金暗地里看不起她,她自然也不会舔着脸凑到人家跟前去惹了人嫌弃,索性便是不会轻易去和这些人来往,反而只是喜欢在一些中流阶层的嫡出千金,或者是那些和她一样身为世家大族庶出千金的面前装装样子,显摆一下自己这个庶女在国公府上堪比嫡女还尊贵的事情。
只不过这样一来,玉灵娇所接触的这些个交际圈,倒是直接就拉低了玉衡交流的圈子就是了。
按理来说,是为南诏四大贵族之一的国公府嫡出公子,玉衡应当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可是他结识之人,却都是一群在玉灵娇这等庶女面前都不敢耀武扬威,只敢讨好的无能千金或者是公子哥们儿。
如此一来,玉衡便是和同为南诏帝都四大官族之一府上的嫡出公子姜南柯和白晋元都从来呢什么过多交往,又怎么可能还会和东宫这边的事情扯上了什么关系?
若非是因为多年前的宫宴之上她曾经远远的见着过沈沐辞一面,如今玉灵娇的险恶心思又已经被戳破殆尽,只怕玉衡一直都是会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玉灵娇的身后,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会和东宫那边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玉衡却是忽而闯入了凝华阁中,告诉夜荼靡说他有什么关于东宫的事儿要和夜荼靡交代,倒的确是让夜荼靡难得至极的意外了几分。
不过意外虽然是意外,可是打从心底而言,夜荼靡仍旧是不愿意和自家这所谓的兄长扯上了什么关系的。当初在宰辅府邸之上,她既然已经是和玉衡嗜血断亲绝了血脉亲缘,夜荼靡便是觉得她和玉衡之间属实不会再有什么多余关系就是了。
如今哪怕是玉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自己,可是夜荼靡却完全是连一句想要听他说完话的**都没有了。
恰是这个时候,突然被玉衡打断了言语的红鲤也刚巧转过头来,看清楚了夜荼靡脸色神色的意思,他也不用夜荼靡开口指示,扭头便是对着玉衡冷笑道。
“你有什么要紧事情需要交代我家主子又如何?可惜的是我家主子与你实在不熟,如今时间差不多了,我家主子赶着要去东宫之中,实在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听你在这儿絮絮叨叨,你要是没有旁的事情,还是自行退下的号,就莫要在这自讨没趣了。”
红鲤这番话说的简直是不客气的很,玉衡闻言,公子性子突然起来,因为心中忍耐不住恼怒的缘故,他的一张俊美面容蓦然升腾起了几分怒意,轩眉直竖,很是不善的盯着红鲤看了一眼。
其中意味很是明显,就是要红鲤不要多嘴的意思。
奈何红鲤却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他本就对玉衡分外厌恶,如今哪怕是惹了玉衡发火,也不曾有了什么畏惧之心。
两人视线对视,眼中的火花很是明显,满满的都是数不尽的敌意。
两人对峙半晌,到底还是玉衡率先败下了阵来,他的余光瞥见了夜荼靡那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心中也是涌出了一阵极为难受的无力感。
末了,玉衡垂下眼睛慢慢开口道:“阿妩,我是真的有事儿告诉于你,还望你能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