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候的夜荼靡是因为在夜家被迫习武的缘故,自小便是情不得已的留下了许多伤痕,那东西她实在是没法改变的,毕竟年纪尚小,接触的东西也不多。
就算是夜荼靡后面有了能力,想要尽心尽力的改善了自己的身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个伤痕早就已经是成为了陈年旧伤,更甚至有的已经伤及了骨骼,早就已经完全没法再恢复了。
上一世的夜荼靡并没有若现在这一世一般,直接入了鬼谷之中,修复了自己的一身骨骼肌肤,而是被沈沐辞给救了下来,带回了东宫之中,那个时候夜荼靡的心境也是与现在的她有着许多不同,因为知晓自己一身武功极难恢复而她入的又是东宫门下的缘故,夜荼靡满心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有资格重拾自己的武功,想要做了沈沐辞身边最为锋利的一把利刃上去了。
所以上一世的夜荼靡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身子是否还有修复的可能,更是不会在意了她身上的那些个陈年旧伤,留在她那么一个容色美艳的女子身上到底是有多么不合适了。
这一世的夜荼靡倒是将上一世的遗憾悉数都弥补了回来,她重生回来的时候,恰好便是在即将过生辰的那个夜晚,夜荼靡没再放弃了求生的可能,像上一世那般等了许久才碰巧遇见了沈沐辞的相救,而是尽了自己全力,拼着最后一点不甘和血气,死命的咬着身体里最后那一口气,绝不让自己咽了下去。
幸好就在她实在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凭着上一世的记忆,遇上了极为难得一见的出来游走替人看诊的鬼谷神医。
夜荼靡拼着最后一口气和那位鬼谷的神医定下了契约,随后才真正的晕厥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身在鬼谷,在接受着鬼谷神医们的医治了。
然后自打夜荼靡在鬼谷之中度过了那一段极为难熬的重续经脉,脱皮换骨的惨痛经历之后,夜荼靡便是彻彻底底的养成了一副对自己身体发肤都分外爱惜的好习惯了,整个十里画廊的一众美人们也都清楚,他们家的那位美人廊主的确是对自己的身体发肤极为在意的。
夜荼靡最初建立十里画廊的时候,整个九州之人尚且还未曾被其威名震慑,所以前来挑衅的人也是数不胜数,然而就算是这个时候,夜荼靡也基本上是能不动手就不会亲自出手的。
起初十里画廊的一众美人原以为夜荼靡是不会武功才会一直都让着他们这些个手下之人来出手的,一直到后来十里画廊的一众美人亲眼见过了夜荼靡那一手飞花摘叶便可杀人于无形的绝顶武功之后,才知道她纯粹是因为想要避免在和那些人动手的途中伤了自己肌肤才懒得动手的。
毕竟就算夜荼靡武功再如何之高,但凡是涉及过招之说,难免会有敌人利刃加身,又或者是动了什么别的手脚,夜荼靡虽然绝不会在这些人的手中落了什么下乘,但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些许皮肉,对夜荼靡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件极为难以忍受的事就是了。
因着夜荼靡如此爱惜自己身体肌肤的缘故,现如今她浑身上下早已不若幼年时候那般遍体鳞伤满是伤痕了,而是真的是宛若凝脂白雪一般清澈透白到了极致。
这么一段衣摆落下而显露出来的那一只莹白皓腕,自然也是甫一出现就惊艳到了极致。
然而最关键的,其实还是在于夜荼蘼那一双莹白皓腕之上那一串精致至极的铃铛。
其实夜荼靡一开始是真的并没有想过在九州四国会鼎的盛宴之上将摄魂铃这等宝物给现出身来的。
暂且不说这事的确是有些引人瞩目,主要的还是因为西凉迟昼那个摄魂铃本身的主人就好巧不巧的正是坐在了她的侧前对方的位置,夜荼靡但凡是有了些许异样举动,迟昼必然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那一枚摄魂铃其实就是夜荼靡从他手中抢去的那个的。
但是现在她也实在是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摄魂铃现在是在她的手上的,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西凉迟昼就算是再如何恼火,但是本着一身皇子风度,总也不好直接就当面和她打起来抢这个铃铛来了。
而且反正这个摄魂铃已经在苏珞白那边起了作用,成功的套到了他的帮忙,现在这铃铛落在她的手上还能够物尽其用一回,也不算是可惜了就是了。
抱着这么一个想法,夜荼靡便是完全不再打算强忍着自己内心的不适,继续去看了夜芙兰还有那个为首的夜家族人对着自己如此猖狂嚣张的模样了。
本就只是一个沽名钓誉的江湖之族,如今想在这九洲四国会鼎的盛宴之上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风头也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到她面前来挑衅了什么,也不看她夜家大族之人到底配不配?
内心冷嗤了一声,夜荼靡便也是再也没什么顾及的心思了,她将雪白手腕之上的铃铛露出来,随后便是朝那个恰恰挑衅至极看着自己的那个为首奏乐之人的方向看去,眸光相对的瞬间,夜荼靡本就惊艳至极的唇角一勾,再次牵出一抹无边美艳的笑意弧度。
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过夜荼靡竟然还会对自己展颜一笑,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理所应当是极是紧张才对,但是夜荼靡也不知为何,突然对他这么一笑,倒是让得他一下子就晃了些许心神。
随后这个人便是又精准至极的听得了一道极为清脆的铃铛声音在他耳侧响了起来——
夜荼靡倒是未曾想过将铃铛的声音弄的太大,免得让整个九重殿内的人都觉察到了这边的异动,所以她虽然是震动了铃铛,但实际上声音却是极小,紧接着才是直接就通过了自己的一番内力传音入耳,将那一道摄魂铃的声音送入了那个替夜芙兰伴奏的为首之人的耳朵里去了。
那人方才还在满是得意的看着夜荼靡脸上的神情,明显是在对着夜荼靡态度嚣张的显摆。结果等到他和夜荼靡目光对视一眼,看见了夜荼靡那一张明艳至极到实属是挑不出任何瑕疵的面容的时候,那个为首的弹奏之人却像是忽然见到了什么惊艳至极的画面一般,忽然就有些认真了。
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还未反应过来,便是听着自己的耳朵里再次传来了一道极为清脆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刚一入耳,他本就已经被夜荼靡那艳丽得有些过分的容貌而弄得有几分涣散的心神,瞬间便是彻彻底底的崩塌了。
他这下子也顾不得自己手中的吹箫了,而是自顾自的松开了双手,他手中的那一只碧绿长箫便是直直的跌落在了地面之上,发出一声清脆自己的脆响。
那只碧绿长箫是由翡翠做成的,如今跌落地面之上,还弄出了如此大的撞击声音,可想而知已然是跌落成碎片无疑了。
这个男子本就是替夜芙兰伴奏的一行人之中的为首之人,他的那一曲长箫是起着引领作用的,可以说其余的乐器都是在附和着他那一首长萧之乐在伴奏的,可是现如今长箫声音顿止,更甚至还直接摔落在地,毫无疑问就将整场的伴奏悉数打乱了。
就连这个为首的伴奏男子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其余那些个附和着他的长箫声音在进行伴奏的人自然也是被刚才的场景给吓了个不轻,一群人压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所以干脆也和这个人一般直接就停下了动作,直愣愣的没了下文了。
可他们这边的伴奏之乐虽然停止了,但是展示台上的夜芙兰还在啊,她一直都是在听着这些歌伴奏之乐在起舞的,每一个舞步都迎合着伴奏之月的踩点,配合着这些个丝竹管弦之乐,方才能够出现了那般惊艳之极的舞台效果。
但是夜芙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这眼看着就快要跳到了即将**的时候,伴奏这边居然会出了如此大的差池,她最为放心的那一首长箫正月也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声音。
夜芙兰意识到是伴奏这边出了意外,立马便是将目光朝着夜家大族的席位之处转了过来,她脸上的神情再也没有了方才沉溺于舞蹈之中的时候的妩媚娇柔了,而是带着一股子极不满意的火气,一张脸从头到尾的眉头紧皱着,透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戾气,哪里还有半分让人见着了娇媚舞女的软糯之意。
此时此刻发慌的其实不仅是夜芙兰,就连一直以来看上去都颇为沉得出去的夜家夫人此时也是整张脸都阴沉到了极致。
若非是她面容之上带了一张厚厚实实的白色纱帽,让人完全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怕所有人都会注意到她们母女二人此刻狰狞的神情,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夜家夫人也是明白这伴奏之乐倘若是忽而停止下来,对夜芙兰的影响是极大的,就算是依着夜芙兰的一身舞蹈造诣,没有了声乐不见得会乱了步伐,但是素来都说歌舞相衬,倘若是没了伴奏之乐在一侧烘托效果,就算是夜芙兰舞蹈造诣在如何之高,跳得再如何是好,但总也是会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就是了。
因为顾虑着这一层的缘故,夜家夫人也管不了太多了,她满心都想着让这些歌伴奏之乐赶紧重新响起来,尽量不要去耽误了夜芙兰的一番展示,所以不待这些个伴奏之人反应过来,她便是率先没沉得住气的提高了声音,没好气的冷嗤了一声:“都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先接着给圣女伴奏?”
看得出来夜家夫人在夜家大族之中的威望的确还是算得上极高的,她这么一身轻叱声音落下之后,那些个伴奏的少年郎们明显都是被吓的不轻,一个个的悉数身体一抖,立马便是拿起了自己手中的乐器,紧接着就开始自顾自的演奏起来了。
这些人手中的乐器都没有扔掉,但是那个为首男子的那一支长箫,却是在刚才的时候彻彻底底的碎了个完全,压根没有再补救的可能了。
夜家夫人不太擅长舞蹈,夜芙兰在夜家大族之中所学的那些个舞蹈并非是由她亲自教导而成,而是由着夜家花费了极大的价钱在江湖坊间请来的绝顶舞女教导的,所以她对歌舞之事的确并不如何擅长,看着刚才伴奏那边出了差池,她也以为没了箫声伴奏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事实证明她却是想的太过天真了,这等长箫伴奏之乐器放在了方才白娉婷的那一支舞蹈之中,兴许还真就算不上什么,毕竟白娉婷方才所用的伴奏之乐中,主音是琵琶,其余的乐器是加以辅衬罢了,但是夜芙兰不一样啊,她一开始就将这些就一支长箫伴奏定为了主音,方才的一支舞蹈,甚至也是配合着这一曲长箫之音编排而成的,如今没了长萧伴奏,整支舞蹈的展示自然也是会大打折扣。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夜芙兰明显也是从来都没有应付过这样的舞台失误,所以在这一只长萧伴奏之乐彻底断绝之后,夜芙兰整个人便像是失了方寸一般,忽然就开始六神无主起来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只能是随意发挥的开始胡乱扭动起身子,想要尽可能的不让九重楼上的一众看客们看出了任何的端倪。
然而效果可想而知,本就已经没了伴奏,夜芙兰他还跳的这么乱七八糟的,这下子,别说是让那些个精通舞蹈的世家贵女们看了笑话,便是场上那些个不通舞蹈的男子们,也开始觉得夜芙兰现在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滑稽的可笑了。
夜芙兰整张脸都已经被胀得通红了,她用尽全力的试图去稳住了自己的心境,而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她除了接着胡乱扭动身子之外,一时半会之间,竟也完全想不出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