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少司命自己说完那番话,心并非是平静的,尽管她对凌冬没有什么感情。她本不是一个轻易跟人产生感情的女子,更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就强迫自己为之所动,总有太多不如意,凌冬,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现在看来,他确实只适合刺绣,只适合当一个普通人。
第一个进屋的是少司命,第一个走出屋的也是她。她不属于这里,不可能会因为一个人的不舍就留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她和凌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不光是现实的世界还是内心的世界。
从凌冬住的地方出来之后,他们见到一个熟悉的影子——灰羽。
“是它?”少司命认得它,上回在仙堡,是她治好了它的伤。
“哥,灰羽怎么来了?”灰羽的出现并非给血薇带来多少惊喜。
“上来吧,没有少影的帮忙,这次在洞境里,我们可能会花掉大量的时间,我可不想在路上耽误多少时间。”
灰羽的飞行速度非常快,陌辰和血薇在它身上站了好些年,自然不存在什么会不会站不稳的问题。血薇起初还有些担心少司命,不过到后面,才发现她的担心多余了。别说是站得稳站不稳了,少司命不用脚接触到灰羽,都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一路上,陌辰想的全都是沉淀的计划,他有一种直觉,这次门川直接来把少影刺伤,又派黎丰抓走凌冬的干妈,沉淀究竟想干什么?然而这两件事,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沉淀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哥,前面那是。。。”血薇的眼力最好,一眼就看出前面有个黑色的影子,“会不会,是沉淀的。。。”
陌辰也注意到了,确实有个黑色的影子:“绝对不是沉淀的,难道。。。”他让灰羽停下,“血薇,你先站到一边。”
那绝对不会是沉淀的,一定不会是沉淀的。以前从未见到的敌人,好强的杀气,比沉淀要强得多。当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是敌人,不是朋友。
没有少影在身边,陌辰很难保证他是否能够敌得过这位前所未见的神秘敌人。陌辰和少司命站在半空中,血薇不擅长作战,只得待在原地看着。眼看那黑影越来越近,却怎麽都听不见它的声音,看不见它的脸,甚至,不能够确定它是个人。好强的杀气,比门川的杀气要强多了。
陌辰朝它扔去一道仙光,顺便了解一下它的厉害程度。哪知仙光明明进入了那家伙的身体,竟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该死的是,陌辰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家伙一个字都不说,就像过去的少司命。
“星月仙羽!”陌辰这一招靠的是仙术,他是一名算不错的修仙者,不像少影,一招里没多少巫术的成分,大多数是水分。这招看上去是羽毛,实际上是仙术制造出来的假象。
谁知这招对黑影完全没有用,它不费吹灰之力,招数经过它的身体,再一次化为乌有。如果一直攻击下去,损耗的只是陌辰的仙术。他的仙术一次不能消耗的太多,并且得及时补充仙术的能量,否则会给战斗中带来影响。
“哥。。。”血薇有种不好的预感,试着让陌辰收回意识,岂料陌辰根本就像没听见似的,魂也像是被勾住了,越来越不对劲。
透过陌辰的眼神,少司命虽不清楚他看到了什么。可以确定的是,他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是悲伤,不是一点点的悲痛,那些许是他心中曾埋藏的过去再一次被翻了出来。少司命当然不了解过去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当下,她必须做一件事,阻止悲剧的发生。刚才她没出手,却让她发现了一件事,那个黑影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魂。鬼魂想要做的事,还会有什么呢?不会有什么生灵宁愿去做一个空虚的鬼魂!
少司命决定好了她该怎么做,并且,她只能这么做。出乎血微的意料之下,她趁鬼魂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陌辰身上的同时,她一步步接近黑影,伸出右手准备把它吸入自己体内,黑影“咻”地一下闪开,把紫光从陌辰身上拿开。黑影的移动速度非常之快,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血薇这才上前,她不敢碰陌辰,来到他身边问了句:“哥,你还好吧?”
陌辰的神色一点一点黯淡下来,他半晌也没答上一句话,看上去受刚才的影响挺大的。
“你觉得凭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你能够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有几成?”陌辰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怀疑他的能力,没有多少女人接近过他,更没有哪个女人这么跟他说话。除了母后之外,其他女人不可能教训到他。
对陌辰的了解,在女孩子当中最深的就是血薇。即便哥真的做错过什么,真的决定错了该做的事,她和少影从来就没有说过他什么。血薇明白,她哥是一个多么好强的人,是仙族未来的王,经不起失败的打击,哪怕自己花费多大的代价,他一定会固执地坚持完成任务,否则绝不回去。
“我说过,不完成任务,绝不会回去。”他的语气中包含着不多不少的怒气,比血薇想象中要好,至少没说多少狠话。
“算了,已经没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血薇试着调节气氛,“哥,打起精神,做好充分的准备,才是最重要的。”
白衣被关了足足十五天的时间,黎夫人的侍女恬儿会按时给她送来一些吃的,之后就匆忙离开。在黑暗尽头,白衣的口中仍然念着:“妈妈。。。妈妈。。。”她不吃也不喝,连被子也不盖,只蜷缩在角落边,用这只有她的心能听得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妈妈”,那似乎是她生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的。
不知不觉中睡过去,又在不知不觉中醒过来,反反复复很多次了。在梦中,或许还能偶尔梦到十年前和母亲分别的那一幕。那是她的母亲被抛弃,被她所谓的亲人无情地抛弃,被扔出家门。对母亲剩下的剩余的一点点印象也被岁月漫漫地吞噬、漫漫地抹去,这不是她想要的。找到妈妈,一定要找到妈妈,一定要再次见到妈妈。她坚信,她的妈妈还活着。这是她唯一的动力,全部的动力,是她在耀眼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动力,是她在那些男人的怀里一杯一杯把自己灌醉的动力,更是她起初决定要做冰皇头牌的动力。
眼皮好沉,真的好沉,自己要死了吗?不,不能就这样死去,妈妈还没有见到,妈妈还没有救出来,她怎能就这样死去?那些混蛋,沉淀的混蛋,包括魔君,全都是混蛋,一个一个,都是抓走了妈妈的混蛋。。。。。。
妈妈。。。妈妈。。。我们已经错过了十年。。。够久了。。。我发誓过我一定可以找到你的。。。我会把当年分开我们。。。欺负我们的坏人。。。让他们尝尝。。。尝尝被伤害的滋味。。。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一定会让他们感受一遍。。。比我们承受的。。。还有痛苦十倍。。。千倍的折磨。。。妈妈。。。我会找到你。。。一定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