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所大牢,位于星澜天塔的最底部,矗立在A区最中央,面积庞大,脚下的地板晶莹剔透,每隔一周,浮台都会打开一次,从这里可以直视三百米下的大地。
这里面关着的,都是星澜城中的重刑犯、奴隶和低等公民。以叶开的身份,还没资格进那种一人一间制式的看守所。
人权是时代的产物,彰显统治者的大度,但是偏远的星区,人权两个字可有可无,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偏僻,野蛮,畸形,虽然有联邦六百年不遗余力地改造同化,但是宪法的光辉,还沐浴不到每个角落。
叶开被丢进一所监牢里,里面有十几个人,地方拥挤,环境肮脏,气味刺鼻,看到有新人进来,每个人都是一脸玩味地望着叶开。
“呦,新来的吗?”
“呵呵,好久没见到这么年轻的小子了,今晚看来可以乐呵一下了。”
“哈哈哈哈……我要让他给我舔老二!”
“排队,都给我排队!”
一只肮脏的大手抓住叶开的头发,咧着大嘴,将他拎到眼前。
“小子,犯了什么罪进来的?”
说话的男人浓浓的口臭熏的叶开睁不开眼,他少了一只眼,牙齿也没剩几颗,上半身都是烟头留下的伤疤,狰狞可怖。
叶开沉默不语,眼中的麻木并不致命,但心中为何一片冰凉。
这就是我曾经想为止奋斗一生的联邦吗?
好像有热泪流下,叶开听到了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真的好痛苦啊。
叶开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甚至无法鼓起勇气告诉监牢里这帮渣滓,自己是因为一个极其荒诞可笑的理由被关进来的。
法治在,人治又在哪?
“我可能把联邦总统杀了吧……”
叶开惨笑,他的话让周围的犯人一愣,皱起眉头。
杀了联邦总统?这个小子……难道是神经病吗?
“你让我闻到一股恶心的酸臭,小子,老子很讨厌你这种口气!所以今天老子要好好教训你!”独眼龙抓着叶开的头重重地摁到墙上,叶开脑中震荡,殷红的鼻血流出,牙龈上渗出血渍,笑容惨淡。
“那你说我为什么会被关进来啊?告诉我!!!”舔着牙龈上的血,叶开状若疯癫的咆哮着。
狂者无惧。
“麻三,把这小子的头给我塞到马桶里去冷静一下!”独眼龙嗤笑一声,这样的白痴,他见得多了,有的是办法折磨这种人。
狂又怎样?我会让你心服口服。
半晌,独眼龙发现麻三没有说话,监牢中也是鸦雀无声。
一群人的目光盯着所在角落里的老头,那老头双腿已废,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爬向独眼龙的方向。
“是老疯子!”
“嘶——他要干什么!”
“快让开点,别惹到这个家伙!”
拥挤的监牢,居然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老头爬到独眼龙的面前,无视了独眼龙,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石头,对着叶开笑呵呵道:“小疯子!你是个小疯子!哈哈哈哈……你是小疯子!我请你吃豆子,我这里有全联邦最好吃的豆子哦……嘿嘿嘿嘿……”
老头白发枯槁,身上散发着浓浓臊臭,似乎几十年都没洗过澡,他面颊凹陷,浑身长满绿豆大小的脓包,还流着黄水,让人不寒而栗。
老疯子浑浊的眼睛盯着叶开,像抚摸一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摸着叶开的头,又犹豫地缩了回去。
独眼龙望着那把五颜六色的豆子,眼底深处,冒出一种尘封已久的恐惧和愤怒。
大概六年前,独眼龙刚进大牢,这间牢房的老大还不是他,他也没瞎,牙齿也完好,身上更是没有这么多烟头的烫伤。
眼睛是七索踢的,疤痕是强八烫的,而牙齿是老疯子打掉的,因为他不吃豆子。
老疯子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让新来的人吃这些‘豆子’,说是豆子,其实是石头,没人知道老疯子从哪掏来的石头,也没人会吃,因为谁都知道咀嚼的下场,就是崩断所有的牙齿。
“老疯子,赶快拿着你的破石头给我滚开。七索和强八出狱了,这里没人能罩得住你!惹恼了我,我折了你的脖子!”独眼龙一脸不善。
老疯子闭起豁口的嘴巴,凝望着独眼龙,突然诡异一笑,一根手指迅速戳入独眼龙的眼睛里,将仅剩的那颗眼珠给挖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独眼龙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嘿嘿嘿嘿……这些可不是石头哦,所以你该死!”
老疯子猛扑上去,抱着独眼龙的脑袋狠狠一转。
咔——
清脆的声音传出,独眼龙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监牢内,所以囚犯倒吸一口凉气。
独眼龙,17号监牢的老大,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诡异的安静过后,口哨声,欢呼声从对面几座监牢响起。
“哈哈哈哈——老疯子,干的漂亮!”
“嗷嗷嗷!老疯子,你太血腥了!老子喜欢!”
“老疯子!我想给你舔老二,哈哈哈哈……”
老疯子嘿嘿一笑,得意地将挖出的眼珠朝着对面监牢里丢去。
“我要****你们奶奶!嘿嘿嘿嘿……”
荒诞,疯狂,这就是神圣的仲裁所。坐落在星澜天塔底层,俯瞰整片大地。
独眼龙,作为17号监牢的老大,就这样死了,连一片水花都没溅起。
卫兵们习以为常地打开牢门,将他的尸体拖了出去,对于杀了人的老疯子,他们只不过冷漠的宣判道:“封古幽,杀人,加刑七十年。刑期剩余三百七十二年。”
联邦没有死刑,杀人罪,最多监禁七十年,可以累积。
七十年牢狱,不知道哪天会死,但可以确定这辈子也别想活着出来。况且,老疯子不止加刑了一次。
叶开麻木地望着老疯子,突然笑了,一扫颓唐与麻木,张大嘴笑了,目光重新变得清澈,却无比享受这种疯狂的气氛。
“哈哈哈哈,老疯子,你知道星澜城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吗?”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一个刚刚杀了人的神经病,而是可以攀谈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