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就这样上路了,由于临涣的身子问题,不得不使得他们前进的很慢,跌跌撞撞的,好在也是到了王城。
站在王城脚下,昂头望着那两个烫金大字“王城”,不禁倍感怀念,想来又是长长久久的未归来,不知这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几个人下了马车,徒步走进王城,还一如往常,人潮拥挤,到处都是热闹一片,偶然瞧见几个卖泥娃娃的,班陆离忍不住开口问临涣。
“还记得这个吗?”
临涣开口:“不就是个普通的泥娃娃?”
班陆离摇摇头:“这是晏晏从前溜出宫玩儿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
只要是听见晏晏两个字,临涣下意识便会认真起来,他拿起一个泥娃娃,细细打量起来,却想不起有关于泥娃娃的任何记忆。
“行啦,别想了。”莫纷飞拍了拍临涣的肩膀:“等进了王城以后,需要你想的事情还多着呢,别着急。”
临涣拿了一个泥娃娃揣进怀里,看着他活灵活现的小眼睛,心中竟喜欢的紧。
他们就这样一路往王宫走去,本以为一切都会是顺顺利利的,可若不是班陆离遇见了他的老熟人,也不会这么快知道王宫的变故会这么的大。
他看见从前的状元郎,江浪,看装扮,他现在已经是二品官员了,位份直逼班陆离,他带着大部分队人马急匆匆地赶过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班陆离。
“江浪!”还是班陆离一把扯住了他,笑眯眯道:“你这是干什么去?”
江浪本就是皱着眉头转身,却在看见班陆离的时候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清瘦了不少,但至少可以确定,这就是从前那个在朝堂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男人。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此刻的他本该是冲上前去好生叩拜这多年未曾谋面的老友,但是此刻,他却——
“来人!把这逆贼给我拿下!”
当听见江浪冲他的手下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班陆离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反应过来,他愣在那里,然后便被蜂拥着冲上来的人给团团围住,双手被强制性地放在身后,身子半弓着。
“你这是做什么?”
班陆离昂着头问道,眼里写满了不敢相信。
江浪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脸便看见了在一旁站着的临涣,他暗暗开心,也不知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出个门竟然让他撞见了这么多的“老朋友。”
若是统统抓进宫去,那陛下给自己的封赏,定然是少不了了的。
他走到临涣面前,他面色苍白,轻轻滴咳嗽了两声。
江浪抬手便拍了拍临涣的脸,被他嫌恶地躲开。
“这不是,当年拐走燕妃娘娘的假道士临涣么。”他用一种极尽嘲讽地语气说着,说完之后还狂妄地笑着,接着江浪用眼神扫过面前的这几个人,既然他们是一起的,定然和叛贼都逃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那么——
“来人!把他们统统给我捉起来!!”
而后便蜂拥而至,将他们三三两两地捉了起来。
莫纷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于是欲用法术将他们打开,却在下手之前下意识看了眼临涣所在的方向。
看见他正淡淡地向自己摇头,意思是,莫不可冲动。
于是莫纷飞便只好强忍怒火,任由这群凡人将她推来桑去的。
一路上班陆离都沉默着,他想不到自己昔日的好朋友,现在竟然要捉拿自己,他的位置还是班陆离给的,现在可倒好,不但一点也不知道感恩,那么多年的朋友情谊他也毫不在乎。
班陆离想,他当年实在是瞎了眼睛。
一直被推搡着走到了城门口,班陆离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为何抓我,我犹记得我离开王城的时候,并未犯下什么过错吧。”
江浪听到这里不屑地笑了笑:“你离开时犯没犯错我不在乎,只是我需要告诉你,现在江山易主,从前的那座王宫早已一去不复返,新主上位,从前和欧阳家有关联的所有人,统统被压进大牢,等候处置呢!”
班陆离诧异着愣了片刻,但是很快冷静下来问道:“那你从前不是也跟着他,现在变脸,新主会相信你么?”
“结果不是很明显吗?”江浪抬起双臂,袍子上精致地绣花映入班陆离的眼中,他眼里是傲慢和狂妄,凑近了班陆离道:“新主给了我欧阳若空从未给过的重视和权利,你瞧瞧我现在,和当年那个唯唯诺诺。凡事都要瞧着你眼色的江郎,一样吗?!”
看着他因名利近乎发狂的模样,班陆离沉沉地叹息,他没想到江郎会变成这样,他忽然也回忆不起来自己从前有那个地方伤害了他,打压了他,让他瞧着自己的眼色办事了?
“山水轮流转。欧阳若空能有今天,全是拜他相信你们这种无用的大臣所赐。”
班陆离再也无话可说。
“可是我们远离朝政许久,现在不过一介布衣,抓我们有何用?”临涣站出来,目色冷静地开口说着。
“抓你们没用?”江浪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你们几个曾是欧阳若空最亲近的大臣,若是你们知道欧阳若空遭遇这样的下场,你们会选择束手旁观?况且,新主早已下令,凡是捉住原朝同党,官升一品,爵进一位。”江浪每次说到新主两个字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双手抱拳恭敬地举向天空,可谓他对那新主的赤诚忠心。
“若是我捉住了你们。”江浪坏笑着走过来:“那我的位份,岂不是直逼丞相了?!”
说着便狂妄地大笑起来。
班陆离听着心惊,这传说中的新主,定然不是什么善于管理国家的贤良,用这样的赏赐来鼓励大臣们捉拿前朝旧犯,岂不是陷整个国家于不顾,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来,这所谓的新主,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能够这样堂而皇之的告知天下他占领的人王的位置,并且要将从前的余党杀光捉尽,明显是对外界对他的看法毫不在乎,可是班陆离回想了从前王室中几乎所有的王宫大臣,没有人符合这个条件啊。
那难不成是外界硬闯而来的侵略者?
但是有九尾狐坐镇,寻常的凡人也奈何不了欧阳若空,除非——
很明显,班陆离,临涣,莫纷飞三个人的想法,都想到一起去了。
他们彼此交换眼神,眼神里写着的,都是慌张和不敢相信。
就这样,他们几个人便被压进了王宫,不怎么风光,却总算是进来了。
当班陆离被押送到地牢的时候,看见隔壁房间关押着的,是当年和江浪一起入宫的武将,魏仲。
他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身上被拷着手链和脚链,坐在那里,忽然看见面前班陆离等人被压制着走过去,激动的猛然站起身来。
“班大人!!班大人!!”
班陆离也看向魏仲,见他如此沧桑,心中不忍,只能无奈地冲他笑了笑,表示回应。
魏仲看见班陆离以后便像个泄了气地皮球一般跌坐在地上,他眼神痴痴地望着面前的地面,无可奈何。
“魏仲。”此刻的江郎已经将班陆离等人关押完毕,便背着手走到了关押魏仲的牢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魏仲,开口道:
“魏仲,你也看到了,班陆离已被我捉来,你心心念念地盼着他能重新归来光度欧阳家族天下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了,我奉劝你,趁着现在陛下对你还有一丝丝的耐心,早点归顺我们,否则,定然让你后悔莫及!”
魏仲乃忠义人士,听了江浪的这一番话,只是不屑地笑了笑,他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挑起,昂头看着这个面色冷峻的男人,他们一同进宫,一同被封赏,一同被班大人提拔,当年,老丞相独霸朝政,他想让朝堂上所有官员都是他的人,所以选才考试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若不是班大人的出现,他们这两个文武状元郎,根本没有可以出头的机会。
“我魏仲从不与背信弃义的人行事。”他只是冷冷地答了这样一句话,便侧个身子眯眼睡去了。
江浪被他说得面色发青,他冷哼一声开口道:“魏仲我告诉你,若不是陛下欣赏你的满身武艺,早就把你发配边疆永无宁日了!我告诉你,你现在不知悔改,将来后悔,莫说我没有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江浪便拂袖离去,留下皱着眉头的魏仲呼吸浅浅。
等到江浪走远,魏仲这才慌忙趴在牢房的木杆上面,努力放自己靠近外面一些,然后偏头冲着身旁的几间屋子喊道:“班大人!班大人!”
班陆离听见,也忙站了起来,回应道:“魏仲!”
“班大人。”听见班陆离的声音,魏仲有些难以开口继续说下去,他有些内疚,有些觉得羞愧,他低着头,良久终是说出来几个字:“大人对不起,是我没能好好守护王城。”
班陆离听此,心中百转千回。
“怎能怪你,是我离开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