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图正在埋头整理数学知识点,突然坐在前方的女孩用脚跟踢了一下他的桌角,晃动的课桌打断了他的思路,白图抬头,发现女孩正对着他疯狂的挤着眼睛,嘴唇上下起伏。白图了然,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正盯着他。
开局不利,白图想。
出乎他预料的是,英语老师仅仅只是瞪了他一下,然后接着讲解着题目。中考将至,对于差生,这名老师似乎采取了放养的态度。
老师如此,白图自然也乐于见到,两节英语课算上中间的课间休息,他没有离开过座位一直在整理知识点,第二节英语课结束的时候选择题基本整理完毕。白图双手上举伸了下懒腰,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边的怀表看了下时间,第二节结束后周围的同学开始下去做广播体操,教室里只留下寥寥几人。
白图在走廊上漫无目的行走着,脑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复习计划。他路过厕所时,停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选择题基本涵盖了整个初中的知识点,接下来就是一些特殊的填空题,还有大题,这些比起选择其实要容易很多。
白图思索着,找了一个位置蹲下后,他听到从隔壁传来的一阵咳嗽声,然后是一股烟草的味道飘散而来。
高中生抽烟常见,初中生抽烟的只能说是很少,白图没料想到这么小的机率都让他撞上了。
他伸手敲了敲隔离门,道:“兄弟,给根烟抽抽。”
白图没有考虑过对方是否会拒绝,而对面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人这么不要脸的找人要烟。
对面沉默了一会,然后从隔离板下方递了一盒华夏烟过来,白图急忙伸手接过。
华夏烟,对普通的中学生而言还是贵了点,白图没想到对方还是个有钱的主。他前世没有烟瘾,偶尔会抽几支,之所以现在要烟纯粹是好奇这个世界的烟是否与前世的有什么不同。
他从里面抽了一根,然后又敲了敲隔离板,道:“兄弟,不好意思,借个火。”然后把烟盒递了回去。
对面似乎又是一阵沉默,白图有些疑惑,烟都给了,打火机总不能不给吧。
然后白图接到了一个打火机,一个zipp打火机。
“······”
白图默默的点上烟,然后把打火机还了回去。
一根烟抽完,解决战斗,提上裤子,白图打开隔离门走出来就楞在了原地。
生而为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告诉自己某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那么糟糕,所以白图其实对心里不自觉生出的那点疑惑与不安是没有太大在意的。然而现在站在白图面前的人是他的“熟人”,前两节课对他持放养态度的英语老师—徐正宁。
“哟,老徐,来上厕所啊。”
这个三十出头徐姓老师上课比较幽默,深得同学喜爱,偶尔会跟同学吹嘘瞎侃一些他以前的往事,有些胆大的男同学便为他取了这个爱称。
徐正宁此时表情严肃,对白图的话像是没听见一样,他一言不发双目微睁,像是想把白图看个透彻。
他不说话,白图略感尴尬,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空荡荡的厕所就这两人互相对望,略显喜感。
“······”
“兄弟,烟好使不?”徐正宁终于开口,他用着开玩笑的语气但表情更加严肃。
“······”白图无言,谁TM能来告诉他,蹲在他旁边上厕所的为什么是他的老师!
“加拿大版的zipp打火机好用不?这火借得挺妙啊,兄弟!”徐正宁在最后的两个字上故意加重语气。
“······”白图依旧无言以对。
“放学后!办公室!”简短有力的六个字对白图的行为下了通牒。
“······是。”
颓丧地回到教室,刚一坐下,前桌女孩就转过身对着白图笑道:“白胖,胆肥了啊,居然不来上课间操?你也不怕班主任抓到,今天老班没有点名算你命好。”
白图勉强笑着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没去,不还有几个也在教室吗。”
“你跟他们能比吗,人家学习好,你呢?”旁边的李书行低着头用手机看着小说,闻言忍不住吐糟。
“以前没发现,成绩好原来还有这个特权啊。”白图感概道。
“怎么?你别告诉我你也要弄个特权来玩玩。”前桌女孩看着白图似乎对这个“特权”还露出一副“我很感兴趣的模样”觉得白胖几天不见真的越来越傻得可怜了。
白图心里开始回忆刚才那几个同学在前世的记忆中他们的成绩大致如何,盘算着自己要考年级多少名才能有这个特权,前桌女的话他只是笑笑算是应答。
今天是第二次被白胖嘲笑了吧?绝对是吧!前桌女孩自认白图在嘲笑她,因为她觉得白图自从回校后好像就不太把她当回事,受贯了班里同学仰慕的眼光的才女怎么可能会受得了这个?
然后她不知怎么就说出了下面的话。
“我就不信你还真能把成绩拉上去了!我,我,我要跟你打赌!要是你输了,你就给我认错。”
“我哪里对不起你了?”白图闻言感到好笑,女孩心里不爽立马就说出口的模样让他嘴角不禁带着笑意,这是他前世经历那些世道冷暖人间险恶时,差点忘记的关于青春的气息,年轻,真好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就是错了!你输了就是要跟我说对不起!”无理取闹以及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是每一个女孩成为女人前就无师自通的技能。
三班的同学沸腾了,纷纷侧目,小才女今天是怎么了?对着白胖大吼大叫的?不过貌似有好戏看了。
“好啊,赌就赌。”白图坦然,对于周围的投来的视线毫无拘束感,他看着现在完全转过身,站在课桌旁的女孩,初具规模的身材配上那张精致的脸蛋,怒目圆睁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疼爱一番,记忆中她似乎是一个班里公认的小才女,语文成绩优异,作文次次被老师选为读给其他同学听的范文,年纪轻轻似乎还在很多杂志上发表了文章跟小说,所以也有人叫她顾才女。
“但是,如果你输了,就做我的女朋友,怎么样?”白图收回在女孩身上打量的视线,开着玩笑,按照记忆中女孩的性格应该是会拒绝的。
“好啊,赌就赌!怕你不成!”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在脑内炸开,平地起惊雷!
顾才女疯了,小白胖脑袋被驴踢了,这是班里围观同学的想法。
李书行本来正右脚抵着课桌翘着左脚,让座椅的后两只角立于地上轻轻的摇晃着悠闲的看着小说,听着旁边小才女跟白胖的对话好不惬意。
然后他听着听着就没心思看小说了,注意力全被二人的对话吸引,直到听到两人打赌,他不自觉的加重着右脚对桌椅的力度。
突然,骑虎难下的小才女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赌就赌”一出,他右脚力度下意识更加重了一点,就是这一点多余的力量,他本来摇晃着的椅子超出了临界点,整个人直接向着后方倒去。
尼玛他后面没人啊!他是跟白图一样坐最后一排啊!他离身后的墙壁还有一段距离啊!
上课的铃声响起,三班的气氛依旧热烈,其他班级陆续传来“老师好”的声浪,一阵接着一阵。
走廊里空荡无人,偶尔有迟到的老师抱着书本火急火燎的跑进自己的班级上课。
四月初五的这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人与人相遇相知,这一天开始,有什么东西开始酝酿着,悄悄地改变着。
也许多年后,三班的学子长大成人,组建自己的家庭,当他们与自己的孩子诉说自己的青春,回首过往,在当时看来极为平凡的一天,或许会具有非凡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