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他,讷讷地问:“为什么?萧凌,你当我是什么了?”
问出这句话,那些被上了枷锁的心酸与委屈都涌了出来,仿佛要将我吞噬,我的身子轻微颤栗,他的眸子微闪,划过一抹心疼,我却觉得有些可笑。
他抬手捧着我的脸,宠溺目光几乎将我淹灭:“女人,你是我的女人。”我看着他说这句话时喉结滚动,然后又补充地说:“一辈子的女人。”
心跳漏了半拍,我扯了扯嘴角,朝后退了一步,目光看向下面忙碌的工人,怅然地说:“这座别墅就像是华丽的囚笼,我就是住在里面的金丝雀,不,可能只是麻雀吧,可是我爱你啊,我甘愿为你画地为牢,在夜场的那些日子,我看着那些男人们将女人当玩物一样,其实男人,不都是下半身思考吗?谁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着别人碗里,男人都一样,贱性,我相信你心里有我,可萧凌,你不懂的如何去爱。”
我以为这样的话,多少能激起他的情绪,然而没有,他只是将我身子板正,紧紧的禁锢在他的怀里,似要揉入骨髓的那种,他在我耳边说:“宝贝儿,再等一会儿,你要的,我都能给你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萧凌叫我宝贝儿,他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欣喜,很淡,又像是在承诺什么,可萧凌,我想要什么,你又知道吗?
我抿了抿唇,心里千百次纠结之后,我的手还是附上他的后背,脸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语气有些哽咽,埋怨道:“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就是吃定了我爱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介意,都会留在你身边,对吗?萧凌,你在消费我对你的爱。”
他说:“不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他身子忽然绷直了,搂着我的手也微微僵硬,不知为什么,他的肩膀湿润了,哦,那是我的泪,我还是这么的不争气。
萧凌一直搂着我,好似怕我消失了一般,我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说,我也有很多话想说,最后我们却只是相拥着,感受彼此的心跳,下面的工人依然在忙碌,手脚加快,很快就将大卡车上的奇花异卉都搬下车,在空地上放好。
他们摆的形状渐渐显露出来,偌大的花园,用五颜六色的花摆出来一个大大的夏字,晨曦中,微风里,满园花香,我的眼角渐渐又湿润了。
这就是萧凌的心意,他总是喜欢这样,打一巴掌又给一颗甜枣的。
他在我耳边低沉的问我:“喜欢吗?”
我心里又气又欢喜,握着拳头在他的后背上连捶了几下:“萧总裁真是大手笔,这颗甜枣给的真大。”
“只要能让你心情好点,再大的手笔也愿意。”他听出我话里面的意思,嘴唇贴在我裸露的脖子上轻轻一吻,呼吸时那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我脖子上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让我不由得颤了颤身子,心也随着软了。
想着萧哲的话,我问:“你真要把萧盛文父子赶出萧氏?”
萧凌将我放开,握着我的肩膀,语气骤然冷了几分说:“萧氏有他们在,不会安宁,与其每天防备着,不如将他们踢出去。”
萧凌这话说的冷情,战场无父子,商场更是,更何况只是二叔,我说:“那是你二叔,你这样做,萧老爷子那……”
“其中利弊爷爷知道怎样衡量。”
想着萧哲说的那句话,我始终没有问出口,可我不问,萧凌也看穿我的心底,他说:“宝贝儿,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和允儿,萧氏,最后也是留给允儿。”
他一句为我和允儿好,我还能说什么,无论他如何算计,又是否将我算计进去,就这一句,我也没了资格去责怪他。
萧凌心狠,我是见识过的,在萧盛文吞掉他的股权时,就应该想到有今天了,当初萧凌入狱,萧盛文也只是走了一个过程,并不是真心想救,如此凉薄,也注定了今日的结果。
萧哲来找我的事萧凌一定是知道的,秦微澜在别墅里可不是摆设。
“你和宁昊然,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吗?”最后我不放心的问出这句话,想到宁昊然疯子般的行为,不知道他还想怎样,萧凌又如何应对。
听着我的话,他一双深邃的黑眸迸射出一丝凛冽的寒光,目光落向远方:“这么多年了,总归是要有个结局,暴风雨要来了。”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暴风雨是什么,但从李伟出现的那一刻,这事情也就不那么平静了,宁昊然,总归还是过不去那个坎。
我正想问什么,方力在外面敲门,我看了时辰,允儿差不多醒了,我去给允儿穿衣,萧凌下了楼,我给允儿穿好衣服下楼时,走到楼梯口,正好听见萧凌说:“股们那边先不用管,这群老家伙就想等着分钱,出力的时候个个躲着,让萧哲那边自己先撑着,该买的股票还是给我买,三天之内,这一切就该结束了。”
“是的。”方力站着,恭敬地应道。
萧凌翻了翻方力送来的文件,然后合上,问:“离婚协议书草拟好了吗?”
“已经通知律师了,下午离婚协议书就能送到林小姐的手上。”
萧凌点了头,说:“嗯,她若有什么意见,让律师先跟她交涉。”
“是。”
离婚协议书?
萧凌要跟林宛如离婚?怎么这么突然?
我抱着允儿走过去,方力将带来的文件整理好,经过我身边时,朝我弯了弯腰之后离开了。
允儿见到萧凌自己就扑了过去,我在他身侧坐下来,问:“你跟林宛如要离婚?”
“这是早晚的事。”萧凌眉梢一冷:“她没资格做萧太太,萧太太的位置,一直是为你留着。”
萧凌说这句话我不是不感动,这句话我听过他说过很多次,不管是哄我的也好,还是真心,这次他真的行动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跟她离婚?她没资格,那你当初为何娶她,起初我以为你是为了林家的财产,可后来我发现不是,我看得出,也不是萧老爷子的威胁,我想不明白了。”
“某人整天胡思乱想,不赶紧用萧太太的名分套住,我怕哪天某人带着我的儿子跑了,那我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萧凌语气里充满戏谑,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伸出手指在我额头轻轻弹了一下,鄙视道:“脑袋本来就不聪明,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我不想到时娶一个白痴老婆。”
前面的话,虽然知道萧凌知道忽悠我的,但听在耳里还是暖暖的,但后面一句,一听萧凌说我笨,心里顿时不舒服了,白了他一眼,祥嫂这时正好叫去吃早饭,萧凌抱起允儿,在手上掂了掂说:“又重了不少,你看这脸全是肉。”
允儿小嘴一撅:“爸爸,这是可爱。”
父子俩说说闹闹朝饭厅走去,我在心底失笑跟了上去,萧凌不说,那我也不问了,只是他那句暴风雨,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我如此怨怪萧凌,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一个人去承受那些,我却像一个外人似的被他拦在风波之外,我忽然明白了萧凌后来为什么又同意我去拍戏,他只是想让我的注意力分散,而我在莫城那,他也总归放心点。
这样的萧凌,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让人又恨又心疼。
萧凌的离婚不是那么顺利,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林宛如不肯签字,她那么爱萧凌,又怎么同意离婚,这几天我心里老是觉得不安,萧凌说的暴风雨没来,但一件突如其来的事,还是打破了平静的日子。
这天我刚到工作室,没一会儿杨子涵急匆匆的冲进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整个脸色都白了,话也说不太清楚,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她才说:“江夏,你快去楼下看吧,蔡晴晴要跳楼了。”
蔡晴晴跳楼?
我有些懵,莫城不是说蔡晴晴离开了北城,怎么会跳楼?
放下手里的事,我跟着杨子涵下楼,工作室的对面是一栋八层楼高的酒店,我到楼下时,楼下已经围了不少人,而且还越来越多,大家都抬着头看向顶楼上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这正是消失一段时间的蔡晴晴,她站在顶楼的边缘上,白色的衣裙随风飘扬,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让人看的心都揪在一块了,蔡晴晴的旁边是一副巨大的用白布做的条幅,白布上像是用鲜红的血写下几个大字:江夏,不得好死。
而她手里拿着一个喇叭,叫着我的名字,又吼又骂。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好奇那个江夏的人是什么人,却没有一个报警的人,这些年跳楼的不少,压力大的,殉情的,炒股输了的,为了寻刺激的,农民工讨债的,人们早已麻木,见上面的人迟迟不跳,下面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还会说几句激人的话,比如说什么,你跳不跳啊,要跳赶紧跳,我还赶着回家呢,别耽误时间之类的。
看着楼顶的蔡晴晴,我真是傻眼了,她到底是恨我到什么地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我想起当初的张兰,国色天香楼底那一滩血迹,我全身冰冷,街道上的人越聚越多,将整条马路都堵死了,交通瘫痪,酒店的负责人也出来了,我让杨子涵打电话报警,我挤进人群,蔡晴晴眼尖看见了我,对着喇叭朝我大骂:“江夏,你终于出来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婊子,你抢了我的莫城,还让人侮辱我,你不得好死,江夏,你不得好死。”
蔡晴晴情绪有些激动,我冲上面的蔡晴晴大喊了一声:“蔡晴晴,你这是干什么,你恨我,也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快下来。”
我跟蔡晴晴恩怨。不至于要搭上性命,看着她单薄的身子随时都会掉下来,我脑子里浮现当初我抑郁症复发的时候,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