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终于明朗了，父亲的心事和陈九多少有点关系，不过更多的还是在父亲身上。
话既然已经说开了，父亲也不藏不掖，该说的都说了。
于是我根据父亲的话，做了个总结。
按父亲的话说，父亲正常的寿命活不到明年，这是命，也是劫数。
但陈九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强行为父亲改天换命，这其中要说明的一点就是，多亏了那个纸草人将父亲陷入绝境，若不是这种巧合，陈九也无法为父亲改天换命。
虽然不知道陈九是怎么为父亲改天换命的，但是想到那种惨重的代价，我想这过程一定很艰辛。
总的说起来，平添了几年的寿命，应该是值得庆幸的。
可是父亲不是身患绝症，年纪还不到五十，身强体壮。就算能够多活几年，可那又能如何？
这对父亲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父亲本想瞒住我，可是这种事，换做是谁，也无法做到面不改色。我不知道父亲心中做过怎样的剧烈挣扎。每到深夜，又是怎样的辗转反侧。
父亲对我充满了期望，希望我能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也希望我娶妻生子，有个好的归宿。
父亲的心事，我知道了。不过我也后悔知道了，心里有压力的同时，我也感到头痛。
陈九留下的话很玄妙，我娶妻生子之日，便是父亲归天之时。
这是一个结，但凡是人都逃不过伦理纲常。父亲的态度很强硬，一辈子不结婚是不可能的。而我能做的只有一个字，拖！
拖的越久，父亲活的越久。这一点我想想就觉得好笑，这根本就无理可寻。
关于秦巧儿，我忽然觉得很头痛。对于这种指腹为婚我很是反感。
当然我并不讨厌秦巧儿，只是觉得这种行为很是荒诞。在心底里排斥。
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父亲性命堪忧，但是也并不是没有解决之道。我心想只要我拖着，不结婚就是了。
心情虽然沉重，但是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
我想着心事，到底该怎么拖？忽然我脑海中一亮，想到了一个人。
“爹，你知不知道陈九为你改天换命，付出了什么代价？”我开口说道。
“代价？”父亲很诧异，显然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自己的命！”
“什么？！”父亲惊叫一声。
我苦笑了一下，虽然我心中不确定陈九付出的是不是自己的寿命，但是隐隐中我觉得就是如此。
“说好听的叫改天换命，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以命换命”
父亲看上去很激动，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然后我接着说道“爹，这一次陈九受了重伤，命不久矣，整个人危在旦夕”
“为什么……”父亲有些失魂，道“九爷为你治病我一直没有过问，不是因为我不关心你，是因为我相信他，毕竟他也救了我的命，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还落得如此下场？”
“或许这就是命，冥冥中自有定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顺嘴道了一句。突然我愣住了，命数，真的是上天注定吗？那我的计划还行不行的通？
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那就索性顺其自然吧，想到最后的结果，我颓然的叹了口气。
“爹，我想明天去看看九爷”沉默过后，我提出了一句。
“嗯，也好”父亲似乎还没有缓过来，含糊的应了一声。
我和父亲说完，母亲和姐姐也进屋了，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眼睛都是红红的。我想，母亲应该已经告诉姐姐父亲的情况了吧。
残羹剩饭收拾完毕，众人一夜无话，早早的睡去。
翌日。
我睁开朦胧的睡眼，脑袋有些发沉，这一夜也并没有睡好，做了做多噩梦。冷汗一层接着一层。
以至于清早起来，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新年将至，天公作美。这一夜不知道何时下了一场大雪。整个村子都是银装素裹。
瑞雪兆丰年，这是好的征兆。大人们喜笑颜开，小孩子们则是无比惊喜，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
我虽然喜欢下雪，但是看到满院子的积雪，忍不住一脸愁容。
清雪！
像我这般年纪的少年，都逃脱不了这种命运，有时候我真的挺恨下雪的。只要下雪，就意味着来活了。
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清，等雪一化，雪水到处流淌，天气一冷就满院结冰，到时候就寸步难行了。
清理积雪足足耗费了一上午的功夫，当然有父亲一大半的功劳。
吃过午饭，我对父亲再次提出了去看望陈九的请求。
父亲先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外面，才道“这么大的雪，路都封死了，等雪化了在去吧，要不太危险了”
“九爷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况且他身边也没有人照顾，这几日天气也不是很好，我担心……”话说道这我停下了。看着父亲。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九爷那确实要看望一下，可是眼下大雪封山……”
我心里早有了准备，打断父亲的话，说道“爹，这你不用担心，我走水路”
“做船？也好。这样爹和你一起去”父亲说道。
我一听父亲也去，急忙拒绝。“爹，您就先不用去了，家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呢，你若想去，不妨过了年以后再去”
父亲想了想，随后点点头“也好，那你路上小心点，咱也不能空手去，这些钱你拿着，多买点东西”
我接过钱，对父亲保证道“爹，放心吧”
父亲叮嘱了几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我假装没我看见，也没有发问。
出了家门，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心道，爹，对不起了，孩儿这一去，恐怕辜负了你的期望！
搬龙师，我真的要走上这条路吗？我犹豫了，但是想到父亲，我又变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