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烟本来显得很有兴趣,不过听了白飞云的话后,就微微叹了一口气,静静地发起呆来,谢澜的脸色则更红了一些,好在他的肤色本来就略微偏黑,倒也不太显眼,看着依然平静的两人,白飞云感觉有些着急,却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明显,不然在美女的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岂不是要糟,他只得拿起酒杯,佯装镇静地喝了一口,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谢澜挠了挠头,想了半天,然后看着白飞云,不好意思的说道:“白兄,你可知道,你那师姐纳离莎曾经在我青玄门修炼十余载?”
“难道?”白飞云显得有些吃惊。
谢澜点了点头,白飞云这才有些恍然大悟,然后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方才倒是让谢兄见笑了,你喜欢纳离师姐,那她知道吗?”
谢澜想了片刻,苦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那这次比武招亲你怎么看?”白飞云语气突然轻和了起来,自己在近二十岁才踏入修界,自然十分珍惜这次机会,这五年来,愈发刻苦修炼,对于纳离师姐,在入门时远远的见过一面,而且那时候修为低下,纳离师姐又是掌门人的千金,自然只有敬畏,别无其他,这些年来,更是鲜有见面,而且见过的几次都距离的极远,只觉纳离师姐是仙女般的人物,让人不敢有丝毫的亵渎。而眼前的谢兄,本性淳朴,为人又稍显木讷,虽对朋友一腔热情,但又不知如何表达,想来就算年幼和纳离师姐情谊不浅,但是以修为来看,纳离师姐超其多甚,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界,又如何会对他产生所谓的感情。
白飞云喝了一口酒,偏偏不知道如何劝解,自己方才拿捏谢兄的话,现在想来,要是这五年来他能够移情,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谢澜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还是不知道,之前的打算是走一步看一步,我想到时不行的话就去参加比武招亲,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的。”谢澜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决的意味。
“那现在呢?”白飞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继续问道。
“现在吗?既然白兄在此,那我想先见小师姐一面,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谢澜笑着看向白飞云。
“你确定?”
“嗯。”
“好吧,我就代为通报一声,至于见还是不见,就由不得我了。”白飞云说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关于这一点,谢澜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那……那你去见我师姐的话,冰烟姑娘怎么办?”白飞云试探着问道。
谢澜不好意思的看着冰烟,冰烟淡淡的说道:“不用管我,我就呆在这里等你回来好了。”
谢澜还想说话,却被白飞云打断,他说道:“这样吧,如果可以的话,你尽管去见我师姐,我陪着冰烟道友四处看看就好。”
“那就有劳白兄了。”
冰烟动了动嘴,看着谢澜不好意思的神情,最后点了点头,白飞云闻言大喜,自然着重描述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或者说大部分都是谢澜和白飞云在说,冰烟一直在静静的倾听,偶尔有不明白的地方问上几句而已。
时间悄悄的溜走,不觉天色已晚,白飞云告辞而去,谢澜要了两间上房,半躺在床上,看着一颗颗滴落的烛泪,久不能寐,索性翻身而起,向正在打扫的小二要了一坛酒,走了出去。
时下初冬已至,夜正酣时,正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候,这剑镇本就在山林之中,于是更平添了一丝冰冷,谢澜走到无人处,抬头看了一下,轻轻跃起,一把带着比黑夜更为深邃的幽光一闪而出,便有一道暗影乘着朦胧月光腾空而起,落在了附近一座山峰的顶端。稍微抚平了一下褶皱的长衫,谢澜找了一块略微平整的山石,就地坐了下来。
山间多为松竹,只是在这包揽万象的黑夜中,就算有朦胧清月毫不吝啬的洒下淡淡的光辉,也教人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只有一团团的阴影错落的盘踞在山上,而山下剑镇早已经漆黑一片,这时,人们应该在梦中吧。
谢澜喝了一口酒,紧了紧衣领,山间微有冷风,因为已是冬夜,却吹出了彻骨的寒冷,好在身为修士,这点寒冷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自己心中却总有一种化不开的郁愁,想到白飞云临走时的那句话:要是最后真到了参加比武招亲的时局,你能赢吗?如果不能赢的话,你又如何自处?老弟劝你一句话,有时事不可为,就莫要强求。
莫要强求?我原本是要等到结成金丹的时候才来看一下小师姐,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就行了,这次比武招亲,如果真的是她本人的意愿,我自然不会阻挡什么,再说就凭我,又哪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或许从始至终,我从未忘却我们之间的差距,本来就应该清楚那种美好的愿望只是一种奢望而已,只是,只是我却仍然奢望着。
清了清自己的思绪,既然无法知道等在自己前面的是什么,那再多的猜想又有什么用处,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就好,小师姐,不管怎么说,我来看你了,谢澜看着朦胧的灵剑山脉,自己朝思梦想的人正在那里,虽然一别多年,但自己何敢或忘,想到马上要再次见面,谢澜激动之余,却又感到非常的紧张。
他的思绪飘到了十数年前,从第一次看到那个骄傲的有些可爱的小女孩起,一个又一个发生在两者之间的故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暖意,嘴角时不时的勾起,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天剑峰,虽然与外面的山峰相隔不远,但情景却油然不同,这里的山石斑驳嶙峋,刀削斧凿,一股股锐利之气直逼双眼,如果你道行深厚的话,自然便会发现,这整座山脉,竟然都被一片庞大的剑意笼罩,就连山石草木都显得颇为,怎么说呢,颇为有锋芒,是的,这里植被单调,却显得异常凛冽,几乎都被山石竹松覆盖,只是除了某处。
天剑峰半山腰,一股清泉蜿蜒而下,在这寂夜中发出清脆的潺潺之音,与这整座山脉不尽相同的是,尽管夜色笼罩,尽管露深寒重,却依然有一片奇花异草散发出阵阵的幽香,在这片小小的花园出现的地方,有着一个洞府,这个洞府,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寒香别府。
别府深处,一个身着白裙清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微微蹙了一下秀眉,只见她盘于一张似冰似玉玲珑剔透的床上,身上散发出阵阵白色的寒气,间或几道锐利的剑气嘶嘶作响,不过在她的控制下,这些波动仅出在身周数米的范围内,良久以后,那些寒气与剑气骤然被其收入体内,她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暗暗叹息了一声,离剑丹后期还有一定的距离,要想在论道之前更进一步看来已经不太可能了,而且马上就要比武招亲了,来参加的人多不多,实力究竟如何,可不要太差才好,至于要找什么样的双修伴侣,纳离莎的心中微微起了一丝波动。
纳离莎走到洞口,听着静静的流水,看着朦胧的夜色,心中有些忧愁,一直以来蛰伏在心中的压力始终缭绕不去,她想到父亲在自己面前一副严肃的模样,心中有股暖意,因为她清楚父亲身为一派掌门所面临的种种压力,尤其是在这多事之秋。她仰望了一下夜空,一股白色雾气于脚下渐生,然后一个白色身影迎风袅袅飘起,缓缓迎向天剑峰峰顶的最高处,纳离莎双手一点,一朵轻纱绽放在地上,她坐在轻纱之上,双头抱膝,呆呆的望着前方。
她眼神平静,心中却不尽然,剑崖有一种声音越来越响,父亲迟迟不愿放下掌门之位,从而化凡去突破剑婴,达到化神的境界,这和父亲豁达的性格明显不符,可自己始终坚信父亲有着自己的考虑,但是门派的其他人呼声越来越高,尤其是韩长老,也就是剑崖掌教表达的意愿最为强烈,就连凌驾于掌门之上的大长老也一改往日,表示出了一种默许的姿态,可能是因为他们同为剑崖一脉吧,父亲肩上的压力该有多大啊,可惜自己虽然法剑双修,但是随着每年的门内比试,自己却发觉在年轻一代中,自己并不是稳稳的第一人,剑冢,剑渊,剑林,剑谷都有不凡的实力,但她却明白,在目前为止,她恐怕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下一个人,一个一心为剑,刻苦修行,尤其是得到极品灵剑完整传承的人,纳离莎嘴角弯出一抹好看的苦涩,脑海中渐渐的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两座相隔不远的山峰,同样坐于山顶的少年男女,也同样的满怀心事,不同的是一个心中考虑的是眼前的处境,一个人的心中却满是另一个人,两座山峰本就不远,如果没有横亘在两者之间的灵剑门传承剑阵《诛仙剑阵》的话,凭着谢澜被七品仙植淸幻菲兰强化的双目,应该一眼便能够看到自己心中的人,其实就在眼前吧。可是,没有如果,所以,没有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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