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高峰他们没有生命危险,那晚一会儿再行拜会也没什么问题了?高瘸子说背后之人居然信佛,信佛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他想起了将自己领入佛修大门的师父,师父,你,现在还好吗?对了,现在应该是叫做肖大福才对。想到自己临行时对师父做出的荒唐事儿,十方嘿嘿一笑,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干什么呢,光明小城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希望对师父的化凡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敲响了朱门上的兽首衔环,十方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等待着。
不多时,厚重的朱门吱呀吱呀的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出现在了十方的面前,很面生,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故人了。
“小师父,你找谁?”那管家看到是一个和尚后,语气恭敬的说道。
十方早就想好了,师父化凡之后,已经不认得自己了,但白茹姐姐不同,哪怕五年未曾相见,十方还是相信,白姐姐不会忘了自己。
“阿弥陀佛,我找肖夫人,你就说十方来了,肖夫人自然知晓。”十方单手持礼道。
“小师父稍等片刻。”带着疑惑,那管家并未拒绝,隐在了门后。
果然,不多时,十方便听到门后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带着一丝期待,他紧紧的盯着门后。
“十方弟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朱门开启,一个梨花带雨的年轻妇人小步跑了出来,看到十方的样子后,泪水再也压抑不住,激动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儿,阿弥陀佛,多谢佛祖保佑,来,快让姐姐看看,嗯,瘦了点儿,不过长高了好多,夫君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也会非常开心的。”白茹来到十方面前,捧起十方的脸,看了半晌之后喃喃说道。
“朱大哥,你吩咐厨房准备些好饭食,对了,荤素不忌。”白茹转身对那个管家说道,她拉起十方的手,“走,五年未见,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十方被白茹的热情惊呆了,一种熟悉的温情在胸中弥漫,他双眼含雾,已经明白这种久违的感觉,这,便是父母给自己的感觉吧。
“白姐姐,五年未见,你怎么清减了这么多。”十方有些心疼的说道,眼前的白茹,发髻高高盘起,脸上未施粉黛,却依然十分清丽,只是比起当年,确实消瘦了许多,尤其是那轻蹙的眉头,一望便让人心疼,显然她心中一直缭绕着难解的心事儿。
“没事儿,你知道吗?自从得知你在海船上之后,我好长一段时间食不知味,睡不能寐,我一直相信,你不会有事儿的,天可怜见,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也不枉我日日在佛堂诵经,为你祈福了。”白茹擦了擦眼泪,开心的说道。
“多谢白姐姐了。”十方心中一阵感动,“对了,我要不要先去拜访一下肖员外。”
白茹叹了口气,“不用,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
十方有些诧异,继续问道:“那姐姐知道员外他去干什么了吗?”
说到这里,白茹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解道:“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们妇道人家哪里知晓,但我知道,夫君不论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十方有些无语,这太大了吧,一个困居于偏远海城的小小员外,竟然心怀天下苍生,白姐姐如今也会开玩笑了么。
看着十方明显不信的表情,白茹带着一丝自豪说道:“就知道你不相信,别人都不知道,但我非常清楚,夫君他心怀天下,这五年来可是做了很多善事,哪怕从不为外人知晓。”
十方就更郁闷了,些许善事,便和天下苍生挂钩,白姐姐的见识果然还是太少了啊。但当下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只好问道:“不知肖员外这些年间,都做了哪些善事?”
“不胜枚举。比如帮助穷人重建家园,比如开拓码头,比如兴建佛寺,等等等等……弟弟你是不知道,如今光明小城的百姓生活都非常富足,这中间,都是夫君他在暗中使力呢。”
十方震惊了,他忽然感觉非常荒谬,难道造成光明小城如今模样的,那个所谓的背后势力,竟然是师父不成。
想到当年师父告诉自己的话,此次化凡,他想尝试一下,由繁华浮世所砥砺出来的佛心,是否更加通彻明净。来到光明小城,他将我托庇成苦逼的脚夫,而他却成了富贵的员外,自己加入高峰他们是师父的意思,那在这五年中,高峰所创建的兄弟帮在师父的化凡中又演绎着怎样的角色?这通天的财富对兄弟帮的侵蚀,又是否是师父的授意?光明小城过上了富足的生活,那心怀天下的师父下一步又会有怎样的动作?
修士果是艰难,为了一个化凡,竟然改变了如此多的事情。罢了,想必师父有着自己的计划,我还是莫要插手,但兄弟帮的分裂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怕财富再过诱人,我总相信,总有它不能取代的东西。
“十方弟弟,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走,饭已经准备好了,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哦,姐姐可是好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你可得给我好好讲讲,这五年中,都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一点儿音讯都没有呢?”白茹拿手在十方的眼前晃了晃,待十方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谢谢姐姐。对了,白姐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莲儿呢?”十方好奇的问道。
“莲儿大了,夫君既然无意,总不能耽误了小丫头的青春,呵呵,再说,她也不小了,我做主,将她许配给了一户殷实人家,生活还算不错吧。”白茹笑着说道。
“那现在就你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很孤单?”十方心中有些难受,问道。
“还好吧,自从夫君准我进入佛堂之后,日日参看佛经,心中倒也无所挂碍,只是偶尔,也会感觉孤单,偶尔而已。”
“姐姐辛苦了。员外对你,还好吧?”
“嗯,夫君待我极好,只是,这五年来,我却没有给他添个一儿半女。”白茹遗憾的说道:“但夫君从未怪我,对我的态度也从未改变,我只是恨自己不争气而已。”
十方也有些心酸,恐怕师父这次化凡,亏欠最大的人,就是白姐姐了,“哎呀,好香的饭菜,姐姐,你是不知道,我被困在一个陡峭的山谷里,整日啃类似萝卜根茎的东西,都好久没有吃过如此大餐了,谢谢姐姐。”
“傻弟弟,你我之间,还用谢字吗?”
席间,十方吃的不亦乐乎,当然,作为佛修,既然白姐姐信佛,自己当然要投其所好,简单编了一点儿自己五年多来的经历后,十方就开始讲解一些佛的典故,阐述一些佛理,没想到,这五年来,白茹对于佛理的理解竟然非常深厚,恐怕,在佛堂诵经,是她这五年来最主要的精神生活了吧。
席间,十方问及员外大概去了哪里,白茹不太清楚,说是好像去了都城。两人又谈了半晌,白茹想留十方在府中居住,却被十方婉拒了,因为他想知道,兄弟帮的故人,现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
……
蹒跚的夜色乘着盛春的东风,降临在了光明小城的码头,在一个小院之中,一个魁梧的汉子正逗弄着一个孩童,旁边,一个年轻妇人嘴角含笑,幸福的看着他们。他们正是高峰一家,五年多了,高峰身材未变,久经风霜的脸上少了几许当年的意气风发,多了一丝历经岁月的沉淀,越过三岁多的儿子,目光与妻子微微一碰,心中便是一暖。
“当家的,又有人往家里送东西了,这回不知道是哪个?”
“还不是他们几个,兄弟帮的分裂又不怪他们,我高峰的斤两自己知道,这么大一个帮派,管起来心力交瘁,还不如现在的日子来得逍遥。”语气虽然带着一丝不满,但可以看出,高峰并没有真正的怪过他们。
年轻的妇人又是一笑,“脾气还是这么臭,那你说,收不收吧?”
“收下吧。”高峰叹了口气,我其实也没有真的怪过他们,只是多年的兄弟感情,却因为这件事,闹得再也无颜相见,收下这些东西,他们心中应该会好受点儿吧。
抬头望向夜空,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语,却无法倾诉,忽然,高峰耳边一动,神色肃然,将儿子护在身后,紧紧的盯着墙头,片刻后,他大声说道:“兄弟,明人不做暗事,既然来了,就无需藏头露尾,高某家中虽然贫困,但一些水酒还是招待的起的。”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高峰眼前,高峰还没看清来者,脑袋就重重的挨了一下,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那黑影看了一眼三岁的孩童和年轻妇人,背起高峰的身体,纵跃而去。
……
天还未亮,在一个豪宅大院中,一个壮硕的男人掀起锦被,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身旁,那偶然而泄的一抹春光,接着,是令人酥软的嗲嗲靡音:“老爷,这么早,您不再睡会儿?”
“不用了。”看着新纳小妾裸露出来的肩膀珠圆玉润,想着昨夜的种种荒唐,老五心中一片火热,但尽管如此,他仍是毅然离开了这芙蓉暖帐,****着上身,来到了院中,摆起了一个古怪的姿势。此时,他的心中,总会浮现出一个纯真中略带羞涩的小和尚,那个随同三百余人探访仙岛一去不返的小和尚,不知怎的,他始终坚信,哪怕那三百余人尽皆身死,小和尚也不一定会遭遇不测。当时未曾发觉,只是为了打发脚夫枯燥生活的消遣之举,竟然生生练就了钢筋铁骨般的身体,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造就的。
这个姿势,可比观音蹲莲花,老树盘老根有用多了,有了强健的身体,多少花样玩不出来。还没有细想,老五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常,还未反应过来,头部就遭受了重重一击,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