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至的神火飞鸦在城墙上，营房顶，空地上掉落得到处都是，里面绑着的火药引燃释放出烟火。因主城所有建筑都是砖石结构，这种火器并没有点燃，倒是后方民兵的帐篷遭了殃，被引燃的不少，不参加战斗的人员立刻拎水桶前去救火，后方一时大乱。这就是神火飞鸦的作用：纵火，扰乱敌方阵脚。
毒烟顺风向内城，所有人都捏了把汗，这烟要是散布开来，城墙上也不能站人了，这城非丢了不可。
王磊边指挥撤退，便叫他们用袖子沾水捂住口鼻，幸好这毒烟不怎么伤害眼睛，否则自己还真没辙了。等他推到内城城墙时，一些明军已经口衔钢刀爬了上来，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怕毒烟，再仔细查看，烟雾弥漫中明军鼻前似乎用布条系着一颗小丸。
爬上外城城墙的明军越来越多，共和军这边立刻开枪开炮，但内外城相距有两百多步，超出了燧发枪的射程，除了炮击能造成些威胁外，火枪兵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先爬上城墙的明军跑到下面想打开城门放进大军，不过发现城门已经被大石块堵死，只好叫人手搬开。张昭和很不甘心，趁敌军未站稳脚跟，率领一团能战之兵约五百多人打开城门和明军交战，二团团长刘成化见此也派一营助战，两支部队在五十步距离排枪齐射，顿时打得还没来得及庆贺的明军大乱，纷纷从城墙摔了下来，在后续明军的鸟铳和火箭的助力下，两军才打成平手。
明军不敢往前一步，竖起大盾设防，派出人手去城门搬开石头，想同城外明军汇合后再进攻。此时天色已暗，风力渐小，所以明军不再放烟。见敌人止步，城外共和军也全部撤回，稍作休整，两军在两百步的距离形成对峙。
王磊叫伊瑞斯全权指挥战斗，自己跑到医疗部看望伤兵，更要紧的是他想搞清楚这毒烟是怎么回事。
对于所有疑问，只有一人能解答，就是那个毒药将。在医疗部，根据卫兵的指示，在伤兵，护士，和担架中穿梭好一会儿后，王磊找到了诊疗室。制药间的“药香味”混合血腥味形成一股奇特的味道，他捏着鼻子总算看到了毒药将，此时他正给一名士兵诊治，那士兵鼻子流血不止，毒药将把一颗药丸送进他口中，又灌了碗汤药。
见王磊进来，那名士兵立刻想站起来，却没成功，只能支着身子敬礼。王磊回礼，走过来安抚他，让他安心养伤，伤好了就可以报仇了。然后转头问毒药将：
“明军放毒烟这事儿你知道么？”
“回将军，这事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你故意的？”
“可将军你也没问呐！”
王磊打量着他，之前早有传闻说这个俘虏被迫当了共和军军医后十分不满，经常发牢骚，要不是看在军医紧缺，他又一把年纪的份上，王磊早让席常安调查他了，现在他很怀疑这老头是不是仍然心向朝廷。
接着他问道：“这毒烟的治疗方法你可知道？”
“略通一二，我有解药秘方”
“那就好”，王磊问到重点：“你可有办法预防？我发现敌人不怕这毒烟”。
“用秘制解药制成药丸噙在口中或安在鼻下即可，这不难。”毒药将解释道。
“那好，我命令你连夜赶制这种药丸，同时熬制解药给受伤的战士治疗。”
“好，知道了”毒药将毕恭毕敬地答道。
两人对话这功夫，那个受伤的士兵鼻血已经止住了，原先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看来这药起了作用。
老头既然并非心向敌军，不向自己报告的原因肯定是他脑袋锈逗了，王磊这样想。
后面营房的火扑灭了，造成了很大损失，但没有烧掉什么贵重物品。因为共和军的武器库是用石砌的半地下式结构，在此次火攻中没有受到波及。民兵们没了帐篷，只好露天宿营，四月份晚上的温度还有点低，小厮给他们发了些干草，打地铺用。
明军在城下点起数堆篝火，既是取暖，也是照明，防备夜袭。王磊叫来伊瑞斯，张昭和与刘成化开会，大家一合计，认为让明军占着外城不是上策，拖上几天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清理出城门通道，现在进来的明军不多，宜采取夜袭，把他们打下去。最后决定此次夜袭由孙牛指挥的侦查营实施，分两路发动。
时间到了丑时中刻，凌晨两点钟，夜色最浓时刻。外城城墙上，明军躲在盾牌后面，强打精神借助火光监视着前方，哈欠声连连。下方一排巡逻队来回巡视，不时敲锣要守兵警醒，注意敌情。
内城城墙的内角部位，两角相接凹陷处的地方，两扇非常不起眼的小门突然被打开，这是当初设计城墙时特意留出来的暗门，专供特殊活动的通道，外表被涂成砖墙颜色，非常隐蔽。十人一队的侦察营战士鱼贯而出，走到空地上半蹲下来，等待友邻部队。
他们特地换上了夜行衣，黑布包头，脸也蒙上黑布，等全员到齐后，左右两翼各一百五十人悄悄接近明军营地，伊瑞斯则指挥其余的共和军，悄悄地在内城集结，准备支援侦察营。
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侦察营悄悄接近了明军，明军尚未发觉。
查看清楚敌军情况后，孙牛令十人上前埋伏，其他人则悄悄掏出刺刀，加装在枪口上，这种刺刀是专用于夜战，经过特殊的表面处理，在月光下不反光。十人埋伏在隐蔽处，待明军巡逻队经过时，趁其不备，大家一跃而起，用短小的匕首结果了他们，期间没有弄出大的声响。
接着左翼再往前移动，一直到近的不能再近的地方，孙牛一声唿哨，一百多人齐齐扔出震天雷，很快明军阵地炸成一片，右翼接到信号后也仍处震天雷，左右夹击，正在迷瞪的明军登时大乱。趁此机会，孙牛下令冲锋，三百侦察营战士端着刺刀冲向明军，两军交战在一处。
很多明军刚才还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状态，下一秒钟就被喊杀声给吓懵了，武器也捞不着，拔腿就往城墙上跑，逃跑不及的在刺刀来临前跪地大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做了俘虏。
城下明军很快溃败，侦察营战士穿过逃跑的人群登上城楼搏杀，很快，伊瑞斯率领两个团约一千三百多人经内城门而出，趁敌军慌乱很快进军到城下，在三十步距离内，在正面对准城上敌军放枪。
当两军两翼斗作一团时，明军中军很快恢复过来，在李万庆的督战下，开始用鸟铳，弓弩等还击。虽有篝火的火光照着，但患有夜盲症的明军士卒还是无法精确瞄准目标，而且黑夜里不好装填弹药，有些鸟铳手不小心就把旁边人的药罐给点着了，有的把弓箭手背着的火箭给点着的，结果好几处明军不战自乱。
共和军边排射边进击，在二十步时掷弹兵齐扔震天雷，前两排齐射后登城肉搏，前面的明军不是被打死就是给齐射的景象吓破胆，纷纷往后退，后面的又往前挤，在狭窄的城墙上挤作一团，不少人不慎失足掉了下去。
李万庆斩杀数人不能阻止溃逃的人潮，心急如焚的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对周围人喊道：“诸位莫要走了！看我射杀贼军大将！”他心想如果能放倒对方将领的话，对方士气一定崩溃，自己就能取胜了。
李万庆在关中当流寇时号称“射塌天”，因此他自信满满地张弓搭箭，发现敌阵后方有四五人不怎么移动，想来必定是指挥战斗者。但瞄准他们后，却发现没有一人的穿着能显示其高一等的地位，臂力将尽的情况下，随便放了一箭。
“嗖”，箭矢破空而出，瞄准王磊射去，眼看就要扎进他的心脏。
学过武的张昭和觉察到危险，抬头望见一支暗箭朝王磊飞来，来不及挡落的情况下飞身将他扑倒。
王磊给吓了一跳，爬起来准备向张昭和问个明白，却发现一支箭插在昭和右肺部位，而这个学生已经不省人事，他瞬时大惊失色。
伊瑞斯朝张昭和的位置看了一眼，抬头望见城上一个衣着华丽盔甲的敌军将领正张目向这里看，他从枪套里解下那支簧轮枪，里面早已上好弹药，端平了瞄准李万庆。
“Merde！Vousàl'enfer！”一枚铅弹从枪膛飞出，带着他的怒火打穿了李万庆的兜鍪，将这个前匪首送进地狱。
张昭和没能看到这一幕，双眼紧闭，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