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药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好转,是夜的时候,身子还是发热,辗转反侧了好一会才睡着。
朦朦胧胧中,好像来到了另一片地方,眼前烟雾胧胧,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在耳边作响,我使劲擦了擦眼,才看清眼前的一切,我这是在一片大山之中,山峦叠翠,起伏重叠,互为承接,景致风光很是美好。
从湛就在我旁边,牵着我的手。他的脸在阳光映照下看不清表情,但我知道那就是他,唯有他,才会给我这么安心幸福的感觉。
我拥着他道:“从湛,这里是江南吗?”
从湛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了,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扯扯他的袍袖,撒娇道:“你怎么不说话?不是说好要带我去江南的么?”
乌云在天空荡涤如潮,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从湛的脸上全是戚哀之色,他的眼眸暗沉一如头顶的天空,低声道:“悯儿,我已经成亲了,你不知道吗?这是当今太后的旨意,我违抗不得。”
我愣住,霎时回想起来,从湛他,确确实实已经成亲了。
还未等我开口说话,他倏忽又道:“恐怕我们今生今世都无法在一起了。”
他放开我的手,前方的山脉在崩塌,一眨眼的功夫便碎裂成一个断崖,还未来得及我做出任何反应,从湛便纵身一跳,坠入悬崖当中······
他的声音犹在回荡:恐怕我们今生今世都无法在一起了······
我撕心裂肺的大喊:“从湛·······不要·······”
身子像是瘫软了一般,动弹不得,竟然连跳下去的力气也没有了,我只是一味的大哭,从湛,不管你娶谁都好,我只要你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有仓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有人推着我的肩膀把我摇醒。我辗转醒过来,口中焦渴的发苦,连舌头也仿佛黏连着牙齿,心跳沉沉的虚弱着,仿佛桌上一枝跳跃着的虚弱火光明灭。衣衫尽被汗水湿透了,黏腻的附在身上。
“悯儿······你做噩梦了。”
一个且沉且心疼的声音,和梦境之中从湛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摇摇头,几乎想苦笑,怎么会是他。
那个人又摸摸我的额头,痛惜道:“怎么这么烫,这还没好吗?”
“艾姑娘一直是这样,发烧反反复复的,我再去打一盆冰水,降降温吧!”是姨娘的声音。
“有劳了。”那个人沉沉道。
我努力的撑坐起来睁开眼,想看清身边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可惜身子绵软无力,眼睛也不行,只见眼前的光晕了一轮又一轮,只能看清面前那个人的轮廓,却也怎么也看不清样子,几乎要疑心又是和梦里一模一样。
见我这样,那人忙急着扶我:“都烧成这样了,你还是再躺一会吧。”
我吃力的摇摇头,努力倚着床榻迫使自己坐起来,眼睛吃力的找回焦距,努力凝神试图看清面前这个人。
此时,姨娘已经过来了,对那人道:“那赵大人多照顾照顾我家艾悯吧!她心里苦,夜里时常在梦中喊您的名字,我一介妇人,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眼见这病越来越重只好去请您来了。”
赵大人!果然是他!
我心里戚拗不已,眼角不住的涌泪,别过头用袖子去擦,可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净。
屋内寂静无声,空气胶凝得似化不开的乳胶,姨娘叹一口气,便走出门外。